作者:夜舞夜笙夜倾城
但很明显,这只被克里斯蒂安称作“琥珀”的家伙,并不是一只猎豹,而是一只……
猫娘。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银发帅哥脸,竟然在家里偷偷养猫娘?!
可想要是程让知道了这事,不得又要八卦好一阵。
不过这确实也算是克里斯蒂安自己的秘密了,之前在段不惑小队中的时候,克里斯蒂安就总会对米雪下意识地额外照顾,甚至生日那天还做了架飞机送她,虽然失败了就是了……
这些原因都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出点如何合理饲养猫娘的情报。
至于和琥珀是如何相遇的,那应该也
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大概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大雪纷飞的晚上,执行任务归来的克里斯蒂安恰巧在路边发现了浑身是伤晕倒过去的她,然后顺带手把她救了。
之后得知,她是从暴动的奴隶矿场趁机跑出来的那一批奴隶,而奴隶矿场的暴动恰巧就和克里斯蒂安之前完成的任务有关。
“只剩我一个人,其他的都死了。既然你救了我,那么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这是那时在床上睁开眼睛的琥珀,看到克里斯蒂安后说的第一句话。
克里斯蒂安将刚刚扯下的被子卷起来,扔向一边,望着床上蜷成一团浑身发抖的琥珀。
“又做噩梦了吗?”
她睁开眼睛,翠绿色的猫瞳缩了缩,满脸都是愧疚。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只是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几天。”克里斯蒂安见琥珀的情绪在看到自己后渐渐平息后,才转身走出卧室。
“把家里收拾干净,我去买东西,知道你饿,但只能先忍忍了。”
“是……”
第六十七章 琥珀
第1257节 第六十七章 琥珀
碎玻璃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克里斯蒂安打开大门、关闭而远去。
琥珀擦干眼泪,从床上爬下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起这个乱糟糟的家。
从那片燃烧的地狱中幸存下来后,琥珀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适应克里斯蒂安不在她身边的日子。
自己是人类与半兽人的混血,母亲是人类,父亲则是半兽人。
她的诞生从一开始便是意外,是个野种……
母亲是被侵犯后才怀上的自己。出生后,琥珀只保留了猫系的部分外貌特征,然而却没有半兽人血统中引以为傲的力量和灵巧的身手,只是比普通人类女孩力气大一些,外加凭借这双眼睛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罢了。
因为这件事,原本与母亲定下的婚约的家族也将婚约废除,在后来知道母亲还因此怀孕的时候,母亲原本的家庭也将她驱逐了出来。
琥珀无法想象母亲是怎么仅仅靠她一个人将自己生养长大的,琥珀的童年记忆,虽然过的非常清贫,但却很幸福。
母亲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在周遭总是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总是【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想要评价的就都冲我来好了。】
年龄还小的琥珀根本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而自己的母亲也对于父亲是谁绝口不谈。
随着琥珀长大,母亲也从城镇中搬离了出来,来到了山林中隐居。
那时的琥珀只不过15岁,便已经拥有成年男人的力气了。她和母亲一同盖起一座小木屋,依山傍水,靠打猎和种点好养活的作物生活。
本以为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然而一道烽火燃起,边境的战事来至。
战火蔓延的速度难以想象,仿佛只是一眨眼,从天而降的炮火便点燃了琥珀能够知晓的一切,烧毁了她的全部,和一整个世界。
当她提着几只打来的野兔,心急火燎地赶回木屋时,留给她的只剩下燃烧过后的废墟,和仍然散发着红色微光的余灰。
“妈妈,妈妈……!!!”
琥珀的心好似一下子被面前的景象狠狠打碎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快要碎成几瓣的心,嘶吼到嗓音都沙哑,疯狂地奔走,想要寻找母亲的身影。
不知道跑了多久,循着依稀的记忆,当琥珀再度回到之前母亲带自己离开的那个小镇,这里已经被敌军彻底占领。
在敌军押送奴隶的队伍中,琥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看到母亲仍然活着的那一刻,琥珀破碎的心似乎愈合了一些,只要母亲还活着,那么就没什么问题。
琥珀原本是这样想的。
“妈妈!”
可当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时,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高声尖叫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我可不是你母亲!快滚开!”
“……妈,妈妈……您在说什么呢,我是琥珀啊。”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琥珀!”
母亲用着歇斯底里的态度,言语极尽恶毒地辱骂着自己,想要将自己赶走。
当那些敌国士兵闻讯围上来的时候,她骂的更狠。
可当时还小的琥珀只是感觉到不知所措,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母亲会突然这样讨厌自己?
后来才知道,那些敌国士的兵对于和半兽人通间的妇女,一律会执行处决,甚至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来得及逃跑而被抓住的琥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士兵将自己的母亲按住,然后抽出砍刀,在自己面前将母亲的头颅整颗砍下。
那血花飞的老高,像是喷泉。溅射在砂石地面上,渗透进地里。
“这
个拖走烧了,那个野种力气大,押她去矿里干活。”
那一刀,将琥珀在这个世界中仅有的希望狠狠劈得粉碎——连同她那颗将愈未愈的心一同。
经历了巨大精神冲击的琥珀心中的悲伤和恨意将她的理智瞬间击垮,当她发了疯似得吼叫着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却无法挣脱那些士兵的压制,被人按住,一下打晕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手脚和脖子已经戴上了沉重的镣铐,躺在冰冷潮湿的矿洞里。
有人见她醒了,便扔过来箩筐与镐子,一指黑漆漆的洞口里面说:“挖。”
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琥珀没有行动,可下一秒,呼啸的鞭子就狠狠落在了她身上,痛的她脸色惨白,死死咬着牙甚至连哀鸣都被痛苦填压回喉咙,浑身颤抖地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抓起箩筐背在身上,提着镐子跑进洞里。
“挖。”
他们的命令只有这一个字。
不动就会被打,挖慢了也会被打,偷懒会被打,发呆会被打,就连吃饭的时候抬起头和他们对视,只要让对方觉得不爽都会被打。
在矿洞中暗无天日的日子,琥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那种地狱般的生活里过了多久。
每天都有人会死在自己身边,一镐子下去之后,第二声没有响起,鞭子抽过来,那人就已经没有动静了。
然后死掉的就会被拉走,换新一个上来。
琥珀的体质很好,就算如此恶劣的环境也没有生过病,力气也比那些骨瘦如柴的家伙们大一些,所以她挨打的次数也少,挖的石头和矿多,他们给自己的食物也比其他人多些,就这样,侥幸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渐渐地,琥珀已经对于身边的死亡感到麻木,她美丽的翡翠色双眸也逐渐失去了光泽。只是机械地挥舞着镐头,在这里进行没有尽头的工作。
直至有一天,矿洞外面传来了动静……
那些之前甩着鞭子耀武扬威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叫喊着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乱窜。
没有监工管辖,一些新来的奴隶便立刻想到了逃走。
他们挑走箩筐里的黄色矿石,拿着就趁乱往外跑,有的甚至来抢自己筐里的。
这些矿石一旦私吞或者被抢走就代表要挨打,要没饭吃,所以就算那些监工都不见影子了,琥珀仍然下意识地与他们争抢打斗了起来。
可对方是新来的奴隶,没有经过毒打和挨饿,人数又比自己多,琥珀没有打过他们,被按倒在地一顿狠揍。
对方一边打自己,一边还畅快地好似发泄般叫喊着:“这该死的野种,还给帝国卖力,你怎么不去死!?”
琥珀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暴虐与黑暗。
等他们打累了……应该就会走。
然而她不懂人心的黑暗,对方见琥珀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竟直接挥起了镐子。
“去死吧,野种!”
尖锐而冰冷的镐尖在矿洞中微弱的火把光芒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嗖地破空下落,琥珀只能感觉到微弱的痛感,随后便是腰间开始麻木,力量顺着身体的缺口向外涌出。
意识开始感到迷乱,身体发软。
对方扔下自己跑了,琥珀直到用手摸向钉入在自己腰间的冰冷金属,才感觉到令人眩晕的痛楚。
琥珀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痛的浑身发抖,她不敢去动腰上的镐头,只能捂着伤口,将另一只手的手指用力扣进尖锐的砂石地里,一点点把自己往外拖。
手指被尖锐的石子割破,像是一朵朵梅花在凄白的碎石子地上盛开着,拖着重伤的身体,琥珀只管一个劲向外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爬出去,也许,只是想在自己临死之前,最后再看一眼天空的颜色吧……
因为妈妈的眼睛,是和天空一样的颜色。她说天空的颜色,是最自由的颜色了。
“妈妈……”
身体撑不住了,琥珀累的就连呼吸都快成为奢望,当她带着最后的信念,扒住斜向上的洞口边缘,用力将自己拽出去之后,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移动身体。
周围到处都是刀剑和枪火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人们四处奔走逃跑、或是战斗,但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琥珀只感觉眼前发黑,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向天空看去。
然而她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自己母亲双眸的颜色。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偏偏是晚上?
好似命运从未曾眷顾自己,一瞬间没来由席卷过来的委屈令琥珀感到崩溃,泪水不停地从她的双眸落下,落在地面上,将干涸的血迹晕染开。
头顶的星空是那么的清澈,像是封在冰块中一样,每一颗星子都尖锐地清晰着。
满天的繁星更是寂静地、异样地灿烂着……
而夜是那么黑、那么坚硬,还含着铁的味道。
琥珀无声地落着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了,干脆地想着:就这样死掉好了。
如果就这样死掉,说不定,还能在天上见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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