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冈唯一神
“应该生气才对吧,我应该愤恨地不理会你,将你晾在一旁,让你因我而心急。
可是为什么呢,除了悲伤之外,我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
最上和人沉默许久,咲良彩音的声音里,蕴藏着无可奈何的悲哀。
《挪》中说,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已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里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也许这与村上所表达的感情不同,可对于没有经历过身边的人生老病死的咲良彩音来说。
失去重要的朋友,已经是她能够感受到的,最大的悲哀了。
“那是……那是因为,咲良是个温柔的人。”
最上和人不晓得他这话进入咲良彩音的耳中,听上去是安慰还是嘲讽,但最上和人想,比起那些华丽的辞藻,说出自己此刻最真诚的想法,便是咲良彩音最想听的话。
“温柔……”
“嗯啊,咲良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当然也有任性麻烦的一面,可我在初次与你接触时就知道了,虽然你的做法时而有些荒唐。
但这个想法一直在我心中没有变化过,咲良是个珍惜朋友的,温柔的女孩子。”
“你口中的珍惜朋友的女孩子,此刻正在面临友情危机。”
“说得……也是呢。”
“呐,要不然我将你分一半给祈之助算了。”
“哈?”
“如何?”
“你说如……如何,我也没办法接话啊,这怎么想都是送命题吧。”
“你是想从头顶划拉下去,还是从腰间劈开?”
“竟然是物理意义上的分一半么?!”
“废话,难不成你还想着女友成双?”
“这种想法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咲良小姐会有。”
咲良小姐刚要反驳,想了一会儿,发现他还真没说错。
“我是女孩子,所以没关系。”
最上和人轻叹一声,心中明白这是咲良小姐的温柔,故意用着开玩笑的口吻,来表示她的不在意。
可她越是如此,最上和人的心情便越是复杂。
又匆匆聊了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过了没多久,黛秋惠重新走了进来。
“户塚君。”
“是。”
“公司这边已经联系过水濑小姐的事务所,经过沟通,双边都会发布这是工作结束后的偶遇的澄清,你这边要注意说辞。”
“是。”
意料之中的安排,这个理由绝对说不上高明,但仅仅靠一张两人的侧面照,说的太多只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越是简短,越会让大众觉得是媒体无中生有。
“另外,在这次的事情平息之前,之前有过讨论的让水濑小姐录制户塚食堂的事儿也被搁浅了。”
“我明白。”
黛秋惠轻轻撩了廖垂落的发丝,勾在耳后,神情疲惫。
“还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这次的事情是一次警示,以后出门外在,一定要时刻堤防。
尤其是这种与业界的异性艺人单独见面的事,公司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希望你能谨记。
虽然公司并没有规定说歌手就不能谈恋爱,但是业界的大家都默许着这种规则,尤其是女性艺人。
即便户塚君你很出色,我也相信你将来也一定能够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手。
但是,一旦做出了破坏业界行规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最上和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起到了相当的警示作用,让最上和人深刻认知到自己正处于一个什么立场。
对于大众而言,他首先是一名公众人物,其次才是最上和人,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肆意走在街上的普通人。
在凭借艺人身份获取名气与利益的同时,需要支付随心所欲的自由作为代价。
下午一点,最上和人以及清水有沙的官方账号,同时发布了对于文春报道的回应。
内容简短,只有寥寥数十个字。
但风波并不是一则回应就能平息得了的,这件事情所引发的浪潮,远远不止如此。
只是此时的最上和人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身处这挣不脱的漩涡中心这件事。
在这之后的日子,最上和人一如既往的平静工作,他再也没有去关注网络上的舆论。
只是每次出门工作,以及结束回家的路上,最上和人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跟拍。
这种变化令他相当不适应,像是被剥光了毛的猴屁股猴子,被扔进四面透明的箱子内,压抑的情绪不断在内心积累,默默忍受。
同样也基于此,最上和人在平安夜后,再也没有见过咲良小姐。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元旦,迎来了新年。
第544章 新年。
1月1日。
元旦。
屋内并没有人在做广播体操,墙上也不曾贴过阿姆斯特丹运河的照片,可我还是在六点便醒来了。
我望着卧室内的天花板,呆愣着出神,足足好一会儿,下楼去了。
母亲正在准备早餐,之后与父母一同享用了早餐,与他们说了声后,便一个人出门去了。
我今天约了信长与界人去新年参拜。
走在路上,我仍旧是想着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却不敢过多的上网搜寻。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即便是谣传,这种东西就仿佛是贴在小学教室的旧课桌上,撕不干净的标签。
愿意去了解的,心胸宽阔的,或许会说一句“官方都澄清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户塚和辩解。
不愿意去了解的,听到“户塚和”三个字,大抵会说上一句“我知道,和水濑祈约会那个嘛”。
即便没有石锤,观测的一方总是愿意去相信含有乐子的说法,而不会是有理有据的说法。
更何况,我觉得那段官方的声明,并不有理有据,应付极了。
换做我是群众,我也不信。
我并没有什么好埋怨的,说到底,是我自己的不注意。
我只是仍旧有些不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他人口中的海王。
专门勾搭圈内的女性声优,光是交往过上了本垒的就列举出了七八人之多。
明明这其中还有我完全叫不出名字女性声优,与他们相比,我的想象力才更为贫瘠。
可人们就爱看这个,那么自然是愿意信这个,倘若当事人不是我,兴许我也会信。
就如我在与咲良那家伙交往之前,网上便有许多人成天将我与她捆绑在一起的人似的。
道理是一样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只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岛国,无论是子虚乌有的,还是能够拿出证据令人信服的混乱的男女关系,并不能影响一个艺人的前程。
除非这个艺人是女性。
这并不是为了矗立起性别对立这种听起来高深莫测的事情,而是我所了解到的事实。
一个男性艺人是否优秀,取决于他的业务能力是否出色。
而那些人判断一个女性艺人是否优秀,竟是取决于她是否同男人睡过觉。
我觉得甚是可笑,甚是可悲。
至于我为何会在新年的第一天产生如此感叹,是因为前两天,有沙的事务所收到了被数百张被掰断的单曲CD,上面用马克笔写满了去死与婊子。
这是我从黛小姐那听来的,咲良也同样知道了这件事。
至于她是从哪里得知的,我没有问。
而自那之后,有沙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也不晓得如何去与她说。
兴许是出自于我那虚伪的罪恶感,我无法断言那时的我,没有产生过一丝怀疑她的想法。
要不了多久,我还会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户塚和,我的小说,我的歌曲与配音作品会将我送上更高一步的地方。
而无论过多久,人们都会记得身为偶像声优的水濑祈,是个会在平安夜幽会男性的失格女艺人,为她贴上她完全没有做过的事情的标签。
就如那旧校舍里的废弃课桌,任谁都能在上面粘上什么刮不去的东西。
极端的不合理,又无可奈何。
我有时甚至想去天台,一个人喝威士忌,盘算自己到底该到什么地方去。
可想了半天,终究作罢,我不胜酒力,醉倒在天台,反而显得矫情。
这件事情的最终受害者,便仅仅只是有沙而已。
也许不对,还有咲良。
她失去了重要的朋友。
而我,却似乎没有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若非要说我有了什么损失,便是我见到了因这件事,而郁郁寡欢的两名少女。
也许在我的内心,能够被我称之为重要的东西少之又少,所以我才总是一副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金钱,地位,名声,我似乎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些东西,可倘若这样的话被人听了去,指定会有人说我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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