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回响
巴特利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他回伊贝尔联邦的决心，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出改变。
芙兰卡至今都没有忘记父亲回来后和他说起这件事情时的表情。
那天晚上，狮心公坐在餐厅中，一口饭都没吃下去，看着芙兰卡，痛苦的说：
“神文教育与研究学院的魔法君主，对巴特利特说：‘难道你是要回伊贝尔联邦去培养那些施法都玩不好的人吗？’。
芙兰卡，我的女儿，你知道巴特利特君主是怎么说的吗？”
那时候的芙兰卡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看到了狮心公在笑，笑着笑着就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巴特利特君主那时候回答的很坚定，他说：‘如果那是我唯一能报效联邦的方式，那我可以去做！’。
可是，我的女儿，现在联邦的至高武力还不够强大，我们甚至没办法把他带回来。
我还要变强，变得更强……直到我的獠牙能够撕下那群草鸡的脖子为止！”
芙兰卡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表情。
冷肃中带着疯狂，但更多的是悲哀。
往日里那更像是慈爱的家长的狮心公，眼神里再没有了温热。
此后，狮心堡的擂台上咒力不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狮心堡中的狮心公的气势变得更加恢弘，而眼神中的温情则转化成了对于武力极端的向往，他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有时候再看向自己的子嗣和后裔的时候，眼神中喷涌而出的冷肃和愤怒，化作滔天的烈焰，几乎要让所有人都无法呼吸。
“你们流淌着狮心之血，所以你们应当是狮子，最强的狮子，要在需要你们的时候，咆哮着咬断敌人的脖子。
去竞争吧！现在的你们，还不合格，不要辜负了你们的血与责任！”
再然后……
为了变得更强，变得更可怕，一场席卷整个狮心家族的争斗就此展开了。
这也是为什么，芙兰卡一直试图缓和家族矛盾的原因。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之所以会发了疯的互相针对，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争权夺利。
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孱弱的自己根本无法为父亲分担肩上的压力，他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互相竞争，一直到有一位合格的狮子脱颖而出为止。
纷争，是领袖诞生的开始，却也是温情和宁静被撕裂的开始。
而这场纷争，打到了后边，一群兄弟姐妹之中多多少少也打出了一点火气，并且因为上一代人出生环境的原因，更多的时候，兄弟姐妹们都有些沉默寡言。
很多后辈们并不会想明白父辈们的想法，只是本能的跟随父辈相互斗争。
打到了后边，就算有人意识到了问题，也来不及了。
多年来的相互竞争，整个狮心家族上下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小一辈人中很多人多少都带着一点小恩怨在里边。
最可笑的是，最有可能成为领头狮子的三个人中，坎贝尔遭遇了神选者，心态被打崩了。
四哥比起公国，更想要在联邦的战场上和敌人决一死战，所以前往了王庭。
而自己……根本没那个意愿。
谁能想到，最终力挽狂澜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准确的说，是老一辈们。
当几位大公甚至是一些老牌侯爵们的实力都纷纷突破后，原本阻拦伊贝尔联邦从神圣布里尼亚手中“请”回巴特利特君主的苦难，好像消失无踪了。
“巴特利特先生，那个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芙兰卡轻声的说。
巴特利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向窗外，良久，才转过头来说：
“凯尔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
他像是呢喃一般的说道：
“在大国交往中，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强军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存在于剑锋之上，真理只在法术射程之内。
芙兰卡女士，你知道吗，前些年我在准备回联邦的时候，十字军的领导者曾经亲自来找我，允诺我可以继续毫无保留的参与到神圣布里尼亚十字军最高级的研究计划之中。
他和我说，联邦并没有惑控系法术生存的土壤，连接人与人心的是责任与荣耀，而不是神与人的联系。
我最值得骄傲的魔法，在联邦的土地上根本不值一提，一个杰出的惑控系法师回到联邦这样的环境中，我到底能做什么。”
芙兰卡轻笑了一声：“那么，现在你在联邦里找到了答案吗？”
巴特利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愉悦的笑声：
“是啊，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去像矮人一样，挥舞着铁锤锻造一把利剑也没问题。
我会尽量的让自己有一点用，把利剑锻造的锋锐一点，至少也要能戳破纱窗吧！”
芙兰卡笑着说：“您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巴特利特也笑了：“不要这样说，锻造武器的矮人可不这么想。”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喜欢上喝酒和载歌载舞了不是吗？”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们年轻人。凯尔大师真的是个很厉害也很麻烦的人……
他身上缠绕的力量太过复杂，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看清，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很高兴。”
“嗯？比如？”
“他所眷恋的东西，在伊贝尔联邦的土地上，眷恋的人心像是锁链，将一个怪物牢牢绑定在了我们的战车上。
我有一种感觉，他很快还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惊喜，足够让所有人震惊的惊喜！
而且……他某种程度上已经具备了无代价使用惑控系法术的条件了，也许他能够成为那个‘不可能理论’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控存在。
我很期待，也许有朝一日，我的法术能够在这个怪物身上发扬光大。”
“听您说的话，您对于凯尔果真是无比期待呢。”
“芙兰卡女士，魅惑的最高境界，不是魅惑生命，而是魅惑自然现象，在惑控系理论中，有一种说法——
所谓的施法咒语，本质上就是在和自然现象沟通，一番讨价还价后，我们支付魔力，自然予以反馈。
所以，如果有人魅力足够高，又具备了某种特殊条件，完全可以不讨价还价，直接无声施法。”
芙兰卡挑了挑眉：“您这个理论，我可没听说过，是哪位大师说的？”
巴特利特君主笑了，脸上露出了猖狂的笑容：“是我说的。”
他的语气，坚定而又让人无法否认，就好像是在阐述事实一般。
芙兰卡点了点头，说：“您想教他？”
“也不算，毕竟他是卢修斯的学生。”
“那您的意思是？”
“我只教他关键的两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解开束缚
“我只教他关键的两手……”巴特利特君主嘴角微微勾起。
凯尔本身就很强，寻常的惑控系法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鸡肋，按照正常情况，像是他这样的怪物，巴特利特君主是不会有太多想要直接教导这种人的想法的。
因为这种怪物目标非常清晰，早就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路，并不适合作为自己衣钵传人倾囊相授。
这一点卢修斯那小子应该也是早就意识到了。
面对寻常的天才，卢修斯应该会让凯尔去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最擅长的塑能科的领域之中，比如说包括卢修斯原创的一系列法术在内的，隶属于【塑能科君主卢修斯·帕克】的一整套秘传魔法体系。
对于现在已经走上了博学者领域的凯尔来说，这样一整套秘传魔法体系强吗？
毫无疑问是强的离谱的，从最基本的卢修斯学派冥想法，到适用于中近距离施法的一系列超凡专长培养方法和对应魔药学的制作，再到秘传的极效化法术……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传承。
然而就是这样的法术，卢修斯在教导给凯尔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小心谨慎。
倒不是因为对凯尔抱有很强的戒心，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培养出来的凯尔，那就不是【凯尔·D·海洛伊丝】了，而不过是翻版的【卢修斯·帕克】。
卢修斯那并不算太漫长的教导学生的经历之中，经过可行性验证后，最终形成的经得起考验的教导理念，有两个。
第一个，不要强求天赋不足的学生完美的按照自己当年的路走下去。
第二个，对于那些天赋超过常人的学生，不要让他们成为翻版的、强化的自己。
虽然距离第一个法师出现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卢修斯非常明白，在岁月漫长的神华大陆中，存在数量巨大的到难以想象的职业路径。
并不是每一个职业路径都能走得很远，大多数没有开拓进取心的职业，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中道崩殂的多了去了。
巴特利特君主最喜欢卢修斯的一点，就是这位年轻的魔法君主虽然有诸多的缺点。
比如说性子有点不靠谱，脾气很暴躁，战斗起来的时候有点不分场合，还总是偷偷的跑到风情街去消费一波人外娘……
咳咳，最后这也不能完全算缺点。
但巴特利特很明白，卢修斯这个人，是能够承担起责任的人。
比如当年的他来到了已经接近法师荒漠的骑士之国英基兰斯，也愿意背负着整个英基兰斯的法师学界负重前行。
再比如意识到了凯尔这小子真的太天才了以后，他果断的放弃了原有的方案，开始转向了“凯尔想要学习什么样类型的法术，我会为他提供便利和指导”的模式。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保证凯尔对法术的独立判断能力。
别小瞧了这样的能力。
对于普通的法师来说，就算是先学习导师们的核心能力，等成长到一定瓶颈期后再进一步找回自我，研究专属法术什么的，无所谓。
但对于凯尔来说，不行。
卢修斯是这样判断的。
巴特利特也是这样判断的。
顶尖天才越早积累出足够的法师学识越好，能越快的掌握自己想掌握的法术越好，能够保留足够独立的意志去判断不同法术类型的差异，然后越早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道路越好。
像是凯尔这样的年轻法术天才，存在的意义就是拓宽法术体系价值判断的可能，是应该去凭借着自己那灵光一闪的头脑，谋求更具创新的法术体系。
每一个法术领域重新碰撞出的思维火花，都会点燃这条法术之路，将冲天的火光烧到更远的地方。
达到了某个程度以后，法师们目光所视之处，再放在自身身上就没有太多意义了。
几百年前，机关术士的威名横行天下，几乎所有人都有听说过曾经辉煌一时的、源自于地精帝国的这个职业，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这个职业就几乎等同于【魔导科技】这个体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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