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回响
“谁让你是被选定的人呢，既然母神选择了你，我们就会相信母神的选择。”
凯尔皱了皱眉，问道：“你说的母神是谁？”
凯尔第一个反应就是地母神教会，然而奥斯本教授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地精，自然是大地之精灵，除了世界母亲，谁有资格让我们地精叫上一句母神？
奥斯本博士低声笑道：
“怎么样，惊喜吗？如果你能承受这把武器的副作用，它就属于你了，我的大队长。”从奥斯本博士那带有一半调侃的表情上，凯尔看不出他是不是开玩笑。
“你不会愚蠢到……试图用那条圣甲虫亡魂，将我的心灵体和那玩意连接起来吧？”
圣甲虫亡魂本身具备特殊的功能，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它是很多神祇仪式的材料之一。
“我很抱歉。”奥斯本博士低声的说：“你是现在万动城唯一一个心灵体世界强度达标的……之前本来还有第二个，但是他现在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凯尔愣了一下，自己的心灵体世界很强？是因为他转生的原因吗？
至于另一个心灵体达标的人……
凯尔知道奥斯本博士说的是谁，是现在已经成为了神选者的怀特爷爷。
如果要说进入副本中的人里，谁的心灵体世界最强，怀特爷爷当之无愧。
“要不我走？”凯尔脸色已经黑了。
“呵，你应该知道，我们会节节败退的原因。”奥斯本教授叹息。
“因为神圣布里尼亚那些神选者施展的【移动教会】？”
“是的。一位普通牧师生成的屏障，只需要机关枪转一圈就能打碎。
可当十位狂热的牧师组建的小队，在神选者带头的情况下，那本质相同的屏障相互连接在一起，口径小的城门主炮都未必能够打破了。
而成千上万的牧师在神选者和主教们的引导下，化身为祈并者，同时连接形成的屏障【移动教会】，就算是终焉弹都无法给他们带来足够多的损伤。
这才是明明我们具备大量杀伤性武器，但地精帝国却节节败退的原因。”
凯尔摇了摇头，说：
“所以你想表明什么？”
“凯尔大队长，你觉得那些牧师们以信仰为根基，生成的屏障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一拍脑袋，整出个虚构能量、虚构物质，然后双手合十就直接召唤【移动教会】吧？”
奥斯本博士推了推镜框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常识告诉我，这世界上是没有能够完美防御一切攻击的能量屏障的……大概？”凯尔想起了那些晋升到半神后的怪胎原住民们的各种不讲道理的技能，又迟疑了。
“凯尔，你明明具备足够理性的思维，但为何最后却迟疑了？”
奥斯本博士哼了一声，看着那被无数电极贴合着的【弑神器】，贴在玻璃罐上望着它，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陶醉：
“十六年前，我的导师他们曾经亲自参加了当年的‘天梯计划’。
我们的目的，是让被神统治的生灵也有威慑神灵的手段，天梯计划也由此而生。
然而想要击伤神灵，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神选者和祈并者组成的大型防护屏障【移动教会】。
这是诸多教会能够在大陆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核心原因。
此前，他们尝试过用魔导电磁炮、光学武器和终焉弹分别对一位拥有着7000位祈并者和神选者的邪神发动攻击，结果最后几乎没给它们带来损伤。
以至于他们当年甚至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学过的超凡知识都是假的，这世间根本不存在能够击穿【移动教会】的力量，神祇也真的如同各大教会宣传的那样，让祂忠诚的信徒们代替神祇牧守人世间。
祂们什么也不在意，因为祂们就是力与权的象征。
后来，我的导师就饮弹自杀了，就如同你所说的，这世间能够完美防御一切攻击的能量屏障理应不存在，就算是法师，想要防护特定的攻击，也需要使用专门的职业技能。
如果有，那只能说明我们这么多年来基于神秘学和能量学的视角，去观测世界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所以他们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寻死了。”
凯尔点了点头，神祇在下界之门中，几乎没有天敌，一定要说祂们的天敌就是其他的神祇。
在前世，能够对神祇产生威胁的力量体系，总共就那几种，凡人几乎没可能弑杀神祇。
这个事情，一直到凯尔穿越之前，也仅仅只是具备了理论上能够杀死神祇的手段，而没有人真正的做到，这几乎是铁的定律。
凯尔点头表示理解：“一辈子的信念崩塌了，对于他们而言，堪称是针对研究者心智的降维打击，越是高级科研人员就越是无法接受。”
“所以说，错了，错了啊！”奥斯本博士推了推镜框，无奈的说道，“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我们的神秘学被颠覆了呢？”
只见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铁器零件问：“如果这是一颗魔导电磁炮发射出的弹丸，你觉得我们机关术士要怎么阻拦这东西？”
凯尔沉思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高强度不均匀的电磁场偏转金属弹头？涡流热效应下，暴增的感应电流只要够强，理论上是有可能将金属弹头直接融化成铁水的。
不过也不太对，要达到能够瞬间将电磁炮的弹丸融化成铁水，需要的感应电流太强了，有这么充沛的能量，你们完全可以去玩一些更有价值的防护方法。
更何况以魔导电磁炮的速度，高速运动导致磁通量变化率骤增，会进一步加剧感应电流的强度，拔高金属弹头的温度……但是强电磁场挡不下激光的。
也许【移动教会】运作的机理，是运用了电磁场的另一种防御设想？比如将等离子体约束在一定范围内，进而阻滞来袭的激光？”
以上说的这些，都是凯尔脑洞大开的瞎想，他现实中也不是什么科研高材生，对于物化生这些东西，也就摸了个门槛。
“你对于机关学的倒是具备一定的认知……虽说说的东西狗屁不通。”奥斯本博士笑着说道。
地精所掌握的机关学中，有相当一部分理论和现实是重叠的。
各种专有名词和现实极其相似，顶天了就是换了个说法。
所以前世就职机关术士的玩家，终极目标都是在游戏里手搓蘑菇弹。
凯尔对这些其实没有太多了解，只能说看的书多了，奇奇怪怪的知识总能掌握一些。
奥斯本博士哼了一声后说：“等离子体能有效阻碍激光能量的传输，降低切割速度，对CW激光尤其有效，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激光器的谐振腔作用就是反复的受激发射，放大激光。
谐振腔有靠液态染料做的，也有靠半导体材料做的，但是……一些激光器就是靠等离子体来放大激光的。
如果那屏障的等离子的能级结构和激光波长匹配，激光就会借助你这个‘二次谐振腔’再次放大，虽然因为缺少反射镜，这个谐振腔只能放大一次，但放大的激光足以融化那些祈并者的身体。
于是——biu！和平万岁！！！如果真能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就好了。”
凯尔：？？？
这地精在说什么，能不能说人话，为什么感觉这些东西全部凑一起后，我就变得有些听不懂了。
他唯一听明白了的就是，地精们制作的激光攻击设备，没有对神选者主导的【移动教会】造成威胁，说明假设不成立。
凯尔微微皱眉说：“你的导师试过了？”
“嗯，那时候设备还比较齐全，各种类型的激光武器调试了不同波长试了一轮，都无法穿透移动教会，所以他们认为那东西一定不是高热等离子体。”
凯尔无奈，眼见奥斯本博士好像已经快要进入到科学狂人的模式了，果断打断他的话，说：
“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我涉猎的知识范围了，说实话，我已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直接告诉我结论吧。”
“简单来说，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奥斯本博士摇了摇头。
“误区？”
“想要让我们的装备更好的发挥效果，将各国联军打退，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击破【移动教会】，不然就算是开启了【反施法场装置】，也是在慢性死亡。
“我们发现，那些转化为祈并者的信徒，在没有神选者领导下，相互之间的距离的比正常情况下要远的多，生成的【移动教会】屏障也非常不稳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别问我，我不是专门学机关学的，这东西我搞不明白。”凯尔摇头。
“不是机关学，是心理，如果你我都是祈并者，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我需要离你远一点？”
凯尔脸皮一抽，隐约感觉这人好像在骂自己，于是说：“比如现在我想打死你的时候？”
奥斯本博士悄悄后退了一步，拍手大笑：“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那些祈并者没有神选者引导就分散开来，是因为担心被其他同类伤害。
这恰恰证明了祈并者屏障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处于某种极易伤害到队友的形态。
所以他们（祈并者）需要更大的距离、更长的时间来协调那类‘移动教会防御机制’的分布。”
然后他又接着问道：“此前我们在攻击邪神血肉的时候，电磁炮的弹丸有时候会被融化成铁水，有时候会直接崩解，说明祈并者屏障确实有通过磁场加热弹丸的可能性，也确实有直接从纳米层面分解弹丸的可能性。
“但从未出现过弹丸一边变成铁水一边崩解的情况，黑，真他妈的黑啊！”
听到这里，凯尔流畅的呼吸断了一瞬。
这时候，旁边一名学者轻声叹息：“也许，祈并者屏障可以是高热等离子体，可以是不均匀的强电磁场，可以是被电场控制的纳米物质，也许它真的可以是一切……
信仰之力转化成的神力，就是这世界上最万金油的能量，它可以无条件的转化成任何一种特殊力量……只要匍匐在你身下的信徒足够的多。”
凯尔低下了头，仔细揣摩，可以是一切防护体系？那不比虚构出奇异物质和奇异能量更加不科学？
不，这是科学的。
他已经明白了这群地精的意思了。
机关术发展到如今，地精帝国在可预见的防御手段中，无法找到任何一种能够达成绝对防御的装备或是材料。
放在现实中也是如此，基础物理的发展很难完全脱离所处环境。
如果自然界中存在铁元素和铁的化合物，那么人类以铁和铁化合物为基础研发出相应上下游产业链的可能性大幅度提高。
但如果自然界中并不存在铁这类东西，那人类就必须去研发甚至是创造出类似“铁”的东西，才有可能开发出对应的产业，那难度就不只是上升一个级别了。
“想明白了？既然那些祈并者诞生于我们世界，那么他们就没可能完全超脱我们世界的基础规则，我有足够多的自信，我们地精走在大陆机关学的最前沿。
“那按理来说，区区祈并者，是不可能会直接超越了地精帝国这么多年的技术积累和理论研究，他们不应该，也不可能真的掌握所谓的‘绝对防御’，但是，相对防御是可能做的到的。”
这话说出口，凯尔顿时明白了各大教会的【移动教会】的运行机制。
防御某种攻击的时候使用对应的防护方法，在应对另一种攻击的时候再切换成其他的防护方法。
只要不是被复数性质的攻击同时击中一点，那只需要反复在不同方向触发不同对应特性的屏障，就能够制造出绝对防御的假象。
至于怎么转换的……万能的神力会转化成最能够抵抗某类攻击的能量，只要切换速度够快，还真能给人一种‘绝对防御’的错觉。
可是晚了，来不及了啊！地精帝国的战争潜力已经随着一次次的大撤离而被消耗殆尽了，更别说现在副本里，仅仅只有万动城这一方面势力还在苦苦坚持了。
为了能保证持续作战以及武器修复的便利性，现在地精一方最多的武器就是那些比较好操作、好维护的爆破弹和热能武器。
有着此前记忆的他，更是知道，万动城的魔导电磁炮，早就因为无法大量供电而被当做负累抛下了，激光武器这种太过娇贵的武器就更不用说了。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那些祈并者，该不会是在有意识的引导地精帝国放弃掉那些能够给他们造成威胁的武器吧？
“看样子你想明白了。”奥斯本博士叹息，“傲慢啊，我们至今都将他们当成是普通的职业者，或者是神的仆从，但却鲜少有将他们当成是一个神的触手。
“这些家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的牧羊人，代替神明，向着大地播撒神力，面对教会，和面对神，那是两个概念。”
凯尔沉默良久，最后说：“然而他们却没有把我们当成‘虫子’，那些祈并者，是很认真的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我们只能逃亡。”
奥斯本博士抬起了头看着凯尔，两人视线交错，凯尔望着他平静的眼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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