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赤之帝国魇影 第32章

妮乌看到酒液形成的水迹正从透明的空气中诡异的凸起，隐身的暗杀者已经悄然举起了鲜红色的长枪，又是一枪当头向站在自己身前恍然无所察觉的达伊达斯劈去。

“呃啊！！！”

达伊达斯暴喝出声，双手握持着沉重的双刃斧向后旋身横扫而去，其势极为猛恶，斧刃切裂空气时发出刺耳的锐啸，恍若万千冤魂尖叫呼号。

面对对手的搏命一击，布兰德却丝毫不退，他抓住枪柄的手腕微微一转，用红背伯劳宽大的枪刃侧面挡住了达伊达斯横扫的一斧。

刺耳的音波“嗡嗡嗡”的回旋激荡，自两件武器相碰撞之处爆裂炸开，两人皆是被巨大的反震力量震得双足深深踏入坚硬的木质甲板中，达伊达斯双臂颤抖，虎口处隐隐绽出血丝，竟是在这场对拼中落入下风。

“果然不愧‘百人斩’布兰德，这么多年身手竟是犹有精进！”

利瓦右手五指弯曲如钩，液体流淌喷涌之声轰然大作，只见五道由啤酒形成的液柱扭曲奔腾而上，其尖端化作疯狂旋转咬噬的轮锯齿刃，从身后袭向架住达伊达斯巨斧的布兰德。

妮乌拿出帝具【军乐梦想·尖啸】，试图吹出一个绵绵的颤音削弱布兰德的斗志，可是他的动作却被疾冲上前的少年打断了，塔兹米迅捷无比的斩出一剑，妮乌只能将笛型帝具挡在身前拦截攻击。

“绝对不能让你干扰大哥的战斗！”

“哈~那你倒是过来试试啊！”

下一瞬，两个少年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第69章·终结

【大运河上空；龙船】

“真是的……没想到我们三个一起上都打成这样。”

利瓦无奈的叹着气，佩戴在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帝具黑马林依然闪烁着幽蓝的诡异光芒，刚才的数桶啤酒早就不够用了，现在成吨成吨的暗绿色河水从横亘在半空中的巨大水体中被帝具的力量抽吸出来，化作无数尖锐的液体矛枪穿插攒刺，不断封锁挤压着布兰德的活动空间。

“哼！这种程度怎能熄灭我心中熊熊燃烧的热血啊！”

布兰德将一把红背伯劳舞得密不透风，宽刃长枪已然化作一团赤红的跳动光影团绕在他的身体周围，射来的水矛水枪皆是被其击散打碎，化作无害的水滴纷纷泼溅落下，不过虽然看似犹有余力，可是微微颤抖的银白色铠甲却出卖了他。

“那么再加上我如何？！”

遍体鳞伤的白瞳壮汉用双肘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用前臂靠地发力，慢慢从自己身下蔓延的猩红血泊中爬起，虽然他的动作极为缓慢，但是每一个动作却坚定不移，他用仅剩的左手摸索着抓住了双刃斧帝具的把柄，然后用力将五指扣紧……

达伊达斯作为三兽士中身体素质最强的个体，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承担了“肉盾”这个职责，在刚才对于布兰德的联手绞杀中，他时时刻刻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利瓦，甚至不惜与力量远超他的布兰德硬碰硬，自是受创颇重。

“为了艾斯德斯大人，赌上三兽士的荣誉……我们必须继续战斗！”

达伊达斯站直身体，竭力绷紧全身的肌肉，随着他猛然发力的动作，数十道深刻的创痕中同时爆出喷洒的鲜血，在空中弥散开来，化作一团萦绕不散的浓郁血雾，为其增添了一分惨烈之色。

“吱呜~——”

妮乌陡然将笛型帝具放在唇边，吹出一个裂破空气的尖啸，这声尖啸初闻时毫无特色，但是却极为绵长尖锐，恍若细针般攒刺耳中鼓膜，闻者心中皆是莫名多了一份悲凉萧索之感。

即使布兰德心志坚定，但是却依然被帝具的声音所影响，舞动红背伯劳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达伊达斯旋身猛然掷出了沉重的双刃斧，随即被巨大的离心力带倒在地，看着双刃斧宛如一团高速旋转的白色流光直冲向布兰德，然后无奈的彻底失去了呼吸：“利瓦、妮乌……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靠你们了。”

“这种气势——不得不说，虽然你我所选择的道路不同，但你确实是一个让人尊敬的对手。”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搏命一击的机会是我故意给予你的呢？

布兰德面对朝他飞旋疾驰而来的双刃巨斧，铠甲之后的面容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待到巨斧旋至身前，他突然侧身摆臂，挥动红背伯劳，将宽刃长枪倾斜出一个微妙的角度，高速旋转飞来的巨斧甫一触及红背伯劳，便像是被其弹开一样朝侧面飞去，目标——妮乌！

虽然【两柄大斧·贝尔瓦克】拥有自动锁定追击敌人的功能，可是由于与它巨大质量相对应的惯性，它做出变向追袭的动作并不灵敏，一次攻击不中往往会绕一大圈才能转回来，而在布兰德的计算下，妮乌正好处于它的绕路“途中”。

“哇呀——”

妮乌大惊失色，急忙收起笛型帝具向一旁后退闪避，他之前能跟塔兹米硬拼是因为知道塔兹米的力量对他造不成威胁，但是面对达伊达斯的全力一击，他可不敢正面撄其锋芒。

“就连笛声也停止了，那么——就是现在！”

布兰德暴喝一声，银白色的靴跟踏裂木质甲板，他躬身前冲，身形疾闪向前，红背伯劳凝作一团赤红的光影笔直刺出，直取面前的利瓦胸口。

中平枪！

“可恶……这一招还没准备好——水龙天征！”

暗绿色的河水奔腾环绕在利瓦的身体周围，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凝出一条条盘绕翻腾的修长液态龙蟒，如今已然凝实得栩栩如生的河水龙蟒已破二十大关，假如再给利瓦一点时间，他甚至可以凝化出两倍于这个数字的河水龙蟒。

不过看到布兰德已经冲至近前，利瓦也只能仓促出手，却见凝幻而出的河水龙蟒齐齐长啸一声，液体四散喷溅中高速扭动着身体，咧开一张张布满锋锐牙齿的血盆大口向布兰德噬去，数十条修长身体盘绕扭旋中已然将银白色的铠甲战士包裹在内。

甲板上的阴影遮蔽天日，一时间恍若群魔乱舞。

“哼，竟然敢直接碰撞利瓦的水龙天征，真是不知死活，那就让我再加一把劲吧。”

妮乌退到一旁避过了达伊达斯的双刃斧，在确认自己的安全后便再度取出了笛型帝具，准备继续使用其中奏出的魔音干扰布兰德，可是他还未将帝具放到唇边就被一名少年合身撞倒在地。

“滚开！”妮乌眯起眼睛，恍若猫瞳般尖锐的瞳孔中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怒火，他左手反竖军乐梦想的笛身，将尖锐的笛口重重的戳在塔兹米的小腹上，而右手则虚握半拳，将自身速度发挥到极致，好似暴雨倾盆，一连数十拳连续刺击在塔兹米胸腹部位。

“绝不能让你妨碍大哥啊！”

塔兹米本就在刚才与妮乌的对战中被打的鼻青脸肿，现在又是频遭重击，只觉浑身上下剧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可是他却咬着牙用双手抓紧了抵在他小腹的笛型帝具，死死不松。

“不就是被水弄湿了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仅有这种程度的话，又怎能浇灭我心中的热血啊！恶鬼缠身，给我破啊啊！！！”

布兰德咬紧牙关，厉喝一声，竟是生生斩破了将他困在甲板上的水龙漩涡，将最后一条噬来的水龙从首到尾一分为二！

待到水龙崩溃成无害的清水四散喷溅时，冲破束缚的布兰德也站到了利瓦的面前。他深知自己虽然正面击破利瓦的最终奥义“水龙天征”，但实际上亦是强弩之末，因此根本不与利瓦废话，趁着恶鬼缠身的铠甲还未因为身体无法支撑而解除，干脆直接的刺出一枪。

利瓦快捷的拧腰侧身，以一个标准的军用规避动作闪开了布兰德的长枪一刺，不料布兰德临时变招，手腕一侧一旋，宽刃长枪的枪刃灵巧的向后一抹，再抽回的时候就在利瓦腰间留下一道喷洒鲜血的深深创痕。

利瓦痛呼一声，跌跌撞撞的向后退避。

布兰德抢步直上，又是一枪自上而下狂猛的劈出，去势仿佛飓风呼啸，令人战栗胆寒，利瓦若是被一劈击中，自是断无生理。

可是——

无色无形、不可名状的力量陡然从几人的头顶奔流而过，恍若滔滔大河，澎湃至极……残暴至极！

“该死！”布兰德心中暗骂一声。就在此刻，那种诡异的感觉再度出现，自己的一击就好像直接劈在粘稠无比的厚重胶液中，蓄积的力量大半都被悄无声息的吞噬无踪，而剩下的力道在被利瓦用贴身短剑一格后也化为乌有。

见利瓦正逐渐在与自己拉开距离，甚至还准备继续使用戒之帝具操控水流，布兰德心中发狠，弓腰甩臂，竟是将红背伯劳好似投枪般脱手掷出，这一下又疾又狠，力道和速度更在刚才的一击之上，长枪化作一道赤红的奔腾流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奔利瓦后心。

“哈，哈哈，哈哈哈……”

不料，利瓦在红背伯劳飞至近前时却突然转身，正面朝向布兰德，仰天纵声狂笑，毫不掩饰笑声中的戏谑和嘲讽。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和利瓦的笑声中，宛若利箭般飞刺而来的红背伯劳在距利瓦胸口不到一米的位置去势顿止，就好像撞上了一面无形透明的坚硬障壁，旋即被反震力量远远弹飞，“咄”的一声刺入了龙船的舷壁上，深深没入其中，暴露在外的枪柄兀自因为余力而“嗡嗡”颤动不止。

“虽然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耻于见到那位大人……不过在那位大人的意志降临此地后，你们就不可能杀掉我和妮乌了。”

利瓦展开双臂，瞳中尽显狂热之色：“那位大人的力量与艾斯德斯大人的力量一样，都是超出你们想象的存在！”他攥紧拳头：“被人敬畏，可以随心所欲的施暴……就连帝国那些手握大权欺压人民的官僚们也会献上谄媚……这样伟大的力量！”

“呵呵……”

布兰德站直身体，银白面具之后的嘴角牵起一丝笑容，主动开口嘲讽，试图激怒对方：“那就让那家伙来啊，光给你们套个打不穿的乌龟壳算什么本事？！”

“你不该挑衅他的！”在布兰德说出这句话后，利瓦的笑容却倏忽消失，他面色严肃的道出一语。

与此同时，在场的四人脑中皆是响起一个平淡如水的声音：

“好的。”

霎时间，布兰德的瞳孔收缩到极限！

那是一拳，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一拳。

在布兰德的视线中，四周斑斓多姿的景色瞬间褪去，世界的色彩在刹那尽皆化作灰黑，没有鸟鸣喳喳，没有水声潺潺，一切都陡然变得寂静无比，而就在布兰德欲要迷失在无声无寂的灰黑色景物中时，一只莹白如玉的拳头则轰然出现在他视野中央，就好像将这灰黑的幕布砸出一个洞一样袭来，以看似缓慢的速度不断放大……最终占据整个视野。

“呃啊啊啊啊！！！”

布兰德怒吼一声，竭力压抑着心中无意躲避的汹涌欲望，拼尽全力向上跃起！

疼痛如约而至，身在半空中的布兰德向下望去……他只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

在其余三人惊惧的目光中，自遥远的帝都轰来的无形拳风从布兰德跃起的身体下擦过，悄无声息的将他腰际以下的下半身粉碎成漫天飘舞的血雾，然后以一个斜向下的角度撞在甲板上，轻而易举的大半艘龙船湮灭无寂，随即穿透龙船下的水体向下冲去，重重轰击在数十米之下的大运河上，在平静的河面上拓出一个长宽皆近百米的巨大拳印，水流撕扯翻腾，爆鸣不止……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次的声音却近在身前，隐隐带着潺潺流淌的水流轻鸣，河水幻化凝实出的暗绿色人形悬浮在半空，轻声低语：“……蝼蚁。”

龙船之战……已近终局

第70章·异变

【革命军总部；医务室】

“塔兹米……你在吗？塔兹米……试着醒过来……”

黑暗……无尽的黑暗……

资讯膨胀扭曲着，恍若永不停歇的潮水般汹涌扑来，撞击拍打在名为“意识”的海滩上，溅起无数晶莹的浪花。

一束刺眼的白光撕裂了深黯的阴霾，旋即扩张到整个世界。

塔兹米缓缓睁开眯起的双眼，光芒虽然不再刺眼，但是却依然闪耀，从昏迷中慢慢醒来，听觉和触觉也开始发挥作用，外面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混沌震耳逐渐变得清晰可辨。

“试着整理一下自己的状况，【Night·Raid】的成员塔兹米，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眼前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模糊重幻开始变得具体形象起来，革命军医生将嘴巴凑近塔兹米的耳朵，以最缓慢轻柔的语调重复着这句话语。

“是‘帝国魇影’那个怪物！”

说到此处，塔兹米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急剧加速，血压猛然升高，涔涔冷汗从双鬓流淌而下，这个名字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给了他相当巨大的刺激。

“我知道，我知道是‘帝国魇影’……你是最近与他接触的人，我们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革命军医生尽力让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希望不会刺激到塔兹米过于紧绷的神经，虽然他知道塔兹米很可能会处于“创伤性失忆”的状态，但是革命军中与“帝国魇影”这个神秘又恐怖的家伙战斗后还能生还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哪怕能让他回忆起一点情报都弥足珍贵。

“他杀了大哥……”

塔兹米用蕴含着愤怒和仇恨的颤抖语气说道，被创伤后的大脑封锁的记忆图像逐渐浮现，但是一切却都像黑白色的默片电影，单调又扭曲乏味。

他能够看到仅余上半身的布兰德朝他大喊着什么，然后将一柄样式普通的短剑向他抛来，随即用双臂勉强撑起身体，试图做些什么。可是在下一瞬，悬浮在半空中的液体人形只是伸出食指虚空轻轻一点，布兰德剩下的躯干就瞬间爆破崩裂开来，鲜血喷洒迸溅……染了塔兹米一身。

“然后……他杀了我！”

塔兹米的语调已然转为颤栗的恐惧，他已经想起来了：自己的意志激活了恶鬼缠身短剑之中的灵魂，唤来了强悍的银白色铠甲，披挂铠甲的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呐喊着跃起向液体人形袭去，而那道液体人形只是再度伸出了食指……一颗从它指尖滚落的河水水滴在刹那间受到狂暴无比的推动力，在半秒内已然撕裂音障，化作一道激射的闪电——击穿了自己的胸口。

塔兹米依然记得，当自己从空中无力的坠落时，液体人形的河水面容上露出的人性化表情，没有蔑视，没有不屑……只是漠然。

对于杀戮的漠然！

“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是你们救了我？”

塔兹米疑惑的望着四周的医师，可是他们却面容尴尬的摇了摇头，其中一人叹息道：“当革命军情报小组从大运河中发现你时，你胸口的贯穿伤痕已经基本修复了，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后期工作而已……所以虽然非常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你所穿戴的铠甲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