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鸽仔
迪奥坐在地上,眺望着夜空,金色的瞳孔倒映着血月的影子:
“时间也是这样,人们会老,鲜花会凋零,你所爱的人都会死去——在千年之前,在我还是耶稣的时候,我便行走在大地上,尝试着拯救人类,去宣扬我主的功德。”
“但我发现我不论怎样努力,都逃不过时间,都逃不过命运——我今天救的人,他最终还是在某一天死去——我谁也救不了。因为人类生来就注定要受尽苦难,因为世间本来就是悲剧所造成的,期望愈大欲望愈大,便越要在欲得而不可得中痛苦,沉沦...”
7点54分。
离星野英死亡,还有6分钟,
“既然无法反抗命运,就只能顺应命运。无所期待,便无所恐惧,便不会在痛苦和迷惘,便会【觉悟】——这就是我和撒旦一起悟出的道理。”
“人与人何时相遇,何时别离...战争何时发生,何时停止,时代何时变迁...自己又会喜欢谁,谁会犯罪?谁又发明或创造出的艺术?”
迪奥看着吉良七海:
“这些都不需要用头脑和认知去记忆,而是通过精神去体悟后所到达的认知!这就是我要用虫箭所建造的世界,【幸福】的天堂。”
7点56分。
“觉悟者很幸福,或许你认为预见到坏的未来会让人绝望,但事实却刚好相反——明知道明天会死,心中早有觉悟就不怕死,顺应命运,【觉悟】会吹走一切恐惧。”
7点58分。
绝境。
“可笑的北欧,诸神黄昏本就是你们的命运,谁能阻止日落?”
“吉良七海!还有你们,你们始终不肯接受命运,始终不可觉悟,哪怕明知道悲惨的未来,却仍在反抗——所以才会狼狈不堪,所以才会痛苦至极。
但无论你们如何挣扎,最终也只能慢慢的死去,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
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听着自己死期的脚步声...痛苦不堪,狼狈之际,不断挣扎不断沉沦...
迪奥轻声道:
“吉良七海,觉悟吧,接受她的命运,解除箭上的炸弹,我便可以放你一马。”
绝境。
赢不了了,就这样吧?
咒力已经耗尽了,自己已经走过六次轮回了,已经足够了,命运果然是无法反抗的啊...
走吧,星野英本来也是让自己离开,已经尽力了,结局已定...把自己搭上可是得不偿失,解除炸弹,就轻松了...就不用在努力了,不用这么累了。迪奥说的没错。
吉良七海闭上了眼。
7点59分。
在加速的时间中,吉良睁开了眼。
他看向五条悟,后者心领神会地合掌。
“无量空处。”
加速的时间暂时被打断了。
“吉良七海!!”
迪奥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他眸子中满是猩红,抓破了他的面颊,鲜血一行又一行地流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道:
“为什么不肯【觉悟】!你打断一次有用吗!又是无用的挣扎!无用!无用!无用!你们都要死!”
五条悟喘着粗气,看着迪奥,嘴角裂开一个邪性的笑容,刚刚打断了一次已经是消耗了大半的咒力。
“五条悟。”
他回头,吉良七海看着他的眼睛。
“这可是绝境了啊。”
“嗯。”
“你绝望了吗?”
“绝望。怎么想也赢不了了吧。”五条悟却是一笑:
“但死也要扇这个家伙一巴掌。”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啊。”
吉良七海看着荒芜的城市,轻声道。
“我认输了,迪奥。”
暮秋的寒风裹挟着初冬的雪花,流动的星光拂过每个人的面容,血色的月光铺满了天空,有夜莺在啼叫,吉良七海矗立在焦土上,眼神温柔。
孤独像是一只猫。
7点59分51秒。
离星野英死亡,还有9秒。
八秒。
七秒。
“再见了。”
他闭上了眼。
走过了这么久的旅程,原来都是无用的啊,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
都是无用的啊。
你总喜欢晒太阳,从早上晒到午后,懒懒散散的;你总缠着我去散步,很烦人;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看电影,你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你喜欢看我的日记,甚至偷偷改了我的日记,被我教训了不知道多少次...
六秒。
他想了很多事,想起了月夜,想起了星星,想起了夏天和大海,却忘记了你。
然后觉得月夜与繁星,盛夏与大海,都是你。
“再见了,星野英。”
五秒。
这一次,换我了。
他的眸子中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他在月光之下,昂起了头,迎着大雪迎着风暴迎着命运——
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命运无法改变。
颓者重生,在时间线上安放炸弹,炸断时间线,断掉时间上的死亡,会在新的时间线里重现——这便是它的规则。
但是,只要将吉良七海提前杀死,该炸弹造成的后果就会消失【见第二卷四十八章】
同时,他手中出现了另一柄【箭】,一柄来自于京都佛阁的箭,他将其刺入了五条悟的胸膛!
“五条!绝望吧!收下吧!这便是我为你创造的绝望之地。觉悟能使人幸福,绝望能予人力量!一切的斗士,勇士,伟人,便是在绝望中,开辟出新的道路!面对绝望时的高傲姿态,这便是人类的【勇气】!”
“而我终于明白了。”
寒风中。
将死之际,他酣畅淋漓地大笑道:
“超脱命运的唯一办法,那便是超脱自己!
拥有【舍弃】的勇气,便能战胜命运,这是一个女孩教给我的道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眸光的神采慢慢地暗淡下来...
再见了,星野。
没有陪你走到最后...好好地活下去吧。
别在遇到,像我这样的混蛋了...吉良七海喃喃道,合上了眼眸。
九月三十日,八点整,特级咒术师吉良七海,确认死亡。
来%弟十五张 于无所希望中得救则?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周树人
吉良七海死了。
斩断了自己的头颅,炸碎了自己的灵魂,就这样死去了。
五条悟呆呆地看着插在胸膛上的那柄断箭,鲜血还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又看向了吉良七海的尸体,他在风中一点又一点地化作了残骸——五条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很不起眼的小事情。
可能是在夏天,可能是在冬天,总之是在他的学生年代,在薰衣草纷飞的季节或者是雨季,那时候夏油杰也还在,吉良七海也还在,穿着闷热的校服,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一起在教室里上课。
自己嬉皮笑脸,骚扰着吉良七海和夏油杰——夏油杰不耐烦了便还击,而吉良七海则完全不理会自己;上完课后,他们三人一起去吃了味增汤,当时的阳光很暖和,照在他们的身上——就是这样的小事情。
可你们现在在哪里呢?
他轻声道。
直面绝望么...原来你当时说的话,是这样的意思啊。
伴随着吉良七海的死去,【虫箭】解除了炸弹状态,迪奥神情复杂地看着化作灰烬的吉良七海,轻声道: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吉良七海。”
“命运哪里是这么容易打败的东西啊,愚蠢...你死了,炸弹也消失了啊——但我尊重你的勇气。
他捏紧了手中的虫箭,狠狠攥紧——
“所以,我要认真地杀死你们,这就是最好的【敬意】。”
鲜红的月挂在树梢,如血般的月光平整地铺洒在大地上,星光流动,云层滚滚间露出些许空隙,然后被雷霆的闪光所填满,迪奥手持虫箭,眸中的血光达到了最大,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
“我也要认真地杀死你,迪!奥!”
风雪中,五条悟银发飞扬,搅动的咒力犹如银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旁,风雪也随着咒力转动,他那璀璨如海的蓝瞳中,是流动的星海,是无边的蓝天,然后星海爆炸,然后蓝天碎成碎片!
五条悟单手并做箭指,指向了迪奥。
【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