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从今日起，世间少了一位侍奉神明的圣女，柯蒂斯不再是七曜教廷十二时刻圣·战姬，而是大地女神，不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她.......就是自己的神主。
席翁点点头，再度下马，抱枪蹲守在柯蒂斯身旁，等待她的神格融入不朽神躯，无视之理造成的伤害不轻，柯蒂斯需要不短时间汲取神力。
“第二回合吗......没关系，我等你。”
恶灵独角兽摩擦前蹄，暴躁嘶鸣，虽然现在它和主人一样都是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怪物，依然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等一会想要斩杀一位神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幕在黑暗中颇为诡异，刚才还杀气腾腾的恶魔主宰突然变成了充满耐心的绅士，安静等待大地神力修复不朽神躯，不容许任何人插足，使得少数没被卷入神火法庭的恶魔游荡四周，不敢靠近。
隐藏暗处的白巫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试探席翁的底线，塔里昂可不管柯蒂斯在七曜教廷的身份以及混乱王座的暧昧关系，他觊觎的无非是一具鲜活的神兵素材，这个女人迟早会一名成为强大的神灵，只可惜没有机会破解她的崭新符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席翁就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果真不担心八柱魔神会再次败北。
狼藉战场上血腥味弥漫，恶魔与各族战士的尸体不计其数，柯蒂斯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两军阵前，染血的战旗随风摇摆，握紧它的圣堂武士早已死去，心脏也被人剖出胸膛，这时候他的手指却抽搐了一下。
席翁皱眉抬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引渡的亡魂使者正在靠近，恶灵统帅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壮大军团的机会。
侧目望去，一个白色人影正好从深岩空洞降落，轻飘飘的落在战场中央，好似没有一点重点。
那人摘下斗篷，露出神袍下的阳光面孔，姗姗来迟的不是罗兰，而是洛克瑞恩，他本该留在岩朝首府重塑城市大厅传送门，不知为何冒险深入前线。
圣子殿下手持七曜神典，元素符文铭刻神袍周身，看不透魂灵波动，微卷的柔顺长发直达腰间，自从解放战争开始后便没有时间修理，俊俏面容愈发中性。
席翁捏紧了龙枪，目光严肃，即便一出手就能刺穿对方心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对这个神秘男人产生防备。
洛克瑞恩退后两步，指了指漂浮碎石中的狼狈女人，哑然失笑，“喂喂，我才是她的同伴好吗，为什么你这个敌人在保护她，反而警惕我？”
“你不像个好东西。”
席翁的直觉很敏锐，这个男人是与众不同的，他不是人，也不是神，不是政客，更不是战士。
“轮不到你来说我吧，不赦之神，嗯，你的箴名听起来还蛮吓人的，恭喜你成为臭名昭著的恶神。”
“是吗，至少你就不怕我。”
席翁对圣子殿下的兴趣并不如那位守护阿瓦隆的教宗大人，于是没有深究，只是拖着长枪走上山坡，判断审判什么时候会结束，时间在神域和尘世的流逝速度是不同的。
“我不怕你是因为我们不是敌人了，甚至有可能是朋友。”
洛克瑞恩笑容诡异，一步步靠近柯蒂斯，温柔抚摸着她的脸庞，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朋友？”
席翁冷笑一声，人类和恶魔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欢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神圣同盟和光明圣堂的蜜月期结束了，合作愉快。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今天深渊不会灭亡，但黄岩行省是我的了，光明圣堂也将会成为七曜神国的版图一角。”
洛克瑞恩看着满地的光铸士兵，撇了撇嘴，神色冷漠，遗憾的声音中带着点戏谑，同样断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席翁眯着眼睛，枪尖因挑衅而对准了狂妄的圣子，可他还未来得及揣摩洛克瑞恩险恶用心，便听到耳边轰鸣炸响。
咣！
一头远古巨兽突然撞碎空间屏障，血迹斑斑的利爪按着另一个巨人头颅撞碎神域之壁，两者一路撕扯摩擦重返废土。
“吼-------！”
红熊浑身燃烧，浴血拍胸，炙灼神火无法熄灭更激发了沸血凶性，神力结晶化作鲜血不断从皮肤喷涌，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而殉道法官似乎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握紧战锤的右手都在颤抖，强悍的不朽神躯上下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裂痕，他好不容易才挣开万古，踉跄退步，眼中竟有些畏惧。
狂暴巨熊人立怒吼，不给殉道法官任何喘息机会，俯身重踏化为独角犀牛，于逆行中诡异冲锋！
至高真理已然扭曲常世规则，脚下攀升的神火十字架根本无法倒退的疾驰战车，万古就这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横冲直撞，殉道法官庞大的身躯根本不知该往哪里逃窜。
963.超常发挥
熔岩巨人被独角戳穿，高高顶起，一转眼又看到巨猿强袭将自己按入巨坑，压在身下疯狂爆锤，那身屹立千年的盔甲神器再也无法抵挡万古的狂野攻势，四分五裂。
席翁表情凝重，不停后退依然不够，两位古神交战波及广泛，轻易推平了山峰，扭曲废土地貌，他可没想到真理之间的博弈也可以如此粗暴原始。
柯蒂斯在洛克瑞恩的保护下倒是安详沉睡，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不管是万古巨力冲击还是逸散的神火余烬都无法穿过他手中神典编织成的摇篮。
“啧啧啧，我要是他还不如陨落算了，丢人现眼。”
圣子殿下的嘲讽充分说明了殉道法官的尴尬处境，权能和神躯都被单方面压制，就算身体能够承担神魂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折磨，然而充沛的至高神力却不允许他昏过去，好逃离这自降世以来未曾有过的耻辱。
最可怕的是，万古好像不单纯是想当条舔狗，替母神教训逆子一顿就完事，这条该死的疯狗真想宰了他！
这让殉道法官神格动摇，回忆起了神性深处本该摒弃的情绪波动，只有卑贱的凡人才会害怕。
“呃啊！住、住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是神律的执掌者，众神之父的.......代言人！父神.......救我！”
熔岩巨人目光通红，所有咆哮都被拳头野蛮的轰回嗓子里，极其憋屈，不朽神躯深深嵌入岩层，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万古就能带着它的玩具一起砸穿深渊。
神火可以燃尽污秽却难以抵抗混沌，神域内的光暗之争同样惨烈，透过碎裂断层可以清楚看到法庭内部一面倒的状况。
黑暗呓语弥漫万神殿的天空，到处都是墨色黑丝，夜母肆意牵引着她的玩偶屠杀光明信徒，原本庄严肃穆的远古法庭已被鲜血染红。
圣堂军势和光明神族已被恶魇统帅压制，仅剩的几名大祭司相继倒在夜母的欢笑梦魇中，变成了迷乱傀儡，神火法庭也因主人的神力流逝而紊乱，渐渐模糊，消散在即。
裁决使者握着断剑倒在血泊中，尸身渐冷，被六魔像围攻残忍虐杀，这一次再没有光明使者祈求全能的主宽恕。
无界黑暗彻底击碎了光明信仰，溃散残兵不成阵型，这也导致光灵圣母不朽神躯体内的信仰之力飞快流失，黯淡无光。
“神火.......熄灭了，圣光......在退却，不！不可能的，父神亲口承诺神庭顶座永远会有我的位置，怎么会这样？”
荷莉玛雅惶恐动摇，不得不丢下光之战旗，神火铳连射轰击靠近的上古魔神，可是她的权能子弹威力已经大不如前，面对夜母强化的八柱魔像也仅仅是使它短暂后退，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焦黑小孔。
“没有了妈妈，现在连爸爸也不要你了，有人变成孤儿咯。”
黑暗天空传来了俏皮娇笑，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再真爱的藏品一旦某天失去了光彩立刻便会抛弃，就像曾经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
魔神张开血盆大口吞吐诅咒，高举八臂挡下辉烈鸟的火羽，刺耳厉啸不停变幻，时而出现茱莉亚的恶毒咆哮，时而露出媚若的疯癫呓语。
悲戚迷雾匍匐殿堂，死疽闪电张牙舞爪，猩红血环和咒怨之花在争抢饵料，白骨森林疯狂蔓延，貌合神离的八颗神格受夜黎琉操纵扭曲融合，回归源初的狰狞面貌，成为了世间最恐怖的邪恶古神。
这与父神所描述的凯旋圣战完全不同，今天本该是书写新纪元光明神典的起点，每一头恶魔的血都是圣堂武士登上晋升之路的荣耀凭证，为万神殿收获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而光灵圣母更是站在跨时代神碑之前的先行者，八柱的头颅将是她跻身至高神甚至比肩神王的无上功勋！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地狱序章，死灰复燃的黑暗神力超乎想象，不知在尘世阴影中埋伏了多久，殉道法官也被万古兽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咯--------”
魔像横行步伐突然停顿，胸腔仰天发出毛骨悚然的轰鸣，只是无端少了一只手臂。
荷莉玛雅手脚冰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瞬身之臂穿越法庭神域壁垒，凭空出现，强压直下，庞大阴影带着至高权能笼罩光灵圣母头顶。
神火铳颤抖尖啸，剧烈燃烧，仿佛感受到了恐惧天敌，自发挣脱主人的手，化为火鸟张开辉煌屏障。
“别害怕，一点都不疼，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我也尝过那滋味，它的名字叫背叛。”
夜母的低语突然回荡心头，荷莉玛雅瞳孔骤缩，修长双腿止不住的颤栗，神魂防线顿时瓦解，黑暗面无限扩散。
“光之所向，引我神行！”
荷莉玛雅转身便想刻画符文施展神术，逃回至高神庭，逃回天父身边，就连残余的神民和信徒也不顾不上了。
辉烈鸟也在同时发出悲鸣，瞬身魔神穿越神火，无视屏障，一把攥住辉烈鸟的脖子狠狠拧断，挣扎火鸟炸裂成了火花，返回至高神坛，光明圣堂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精彩的表演，作为舞台上的余兴小丑算是超常发挥了。”
即便是虚空中的冷漠旁观者也不得不拍手赞叹，如此美妙的玩具果然要在真正的主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那么一度高调宣布要取代自己的小鬼会怎么做呢。
夜黎琉无意阻止荷莉玛雅，甚至还很期待她落荒而逃，好让所有背叛自己的神族在恐惧中等待自己归来。
但有人并不希望这一切发生，这时，一束流光切断了荷莉玛雅构筑的光明符文，打断神术，连带她那具完美无瑕的不朽神躯也一同剖开，干脆利落。
滴答.......
蕴含神力的金色血液洒落神台，圣光甲胄悄然粉碎，一道平整光滑的切口小腹斜掠左肩，使得荷莉玛雅胸口的璀璨神格暴露在外，那是一颗金黄色的苹果。
“你！？”
964.织夜
荷莉玛雅惊恐退步，大脑一片空白，她未曾感受到异常神力入侵，震惊的也不是竟然有凡人能破开神器伤到一位主神，而是面前那人若隐若现的熟悉面容。
神火法庭的炎风掀开了不速之客的斗篷，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不仅席翁和洛克瑞恩被吸引，回溯墨涌也为之翻腾。
银发，红瞳，冷酷的眼神，凌厉的俏脸，令人作呕。
荷莉玛雅想起的却不是降临尘世的混沌化身，因为那是阿斯忒塔娅的恶作剧，让诺兰故意降世在那个受诅咒的家族！
最初拥有这副面容的是支配黑夜的创世母神，那么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是什么身份自不必说，她更像是天父为了怀念夜母而创造的复制品，一个玩具，一个洋娃娃，如此可笑。
可是荷莉玛雅从没想过自己会陨落在这样一个卑微的贱种手中！
“你！是你！你怎么敢！？”
苔丝从不废话，更不可能解释什么，没等更多肮脏词语从荷莉玛雅的扭曲怒容喷出便夺走了神格，大太刀轻巧穿过圣母心脏，金苹果瞬间液化融于刀身，仿佛被吃掉了一般，如此庞大的信仰神力顷刻间鲸吞完毕，她右手一挥，再度切开神火法庭，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那把古怪白刃不知吞噬了多少神格，拥有了多少真理，已能切割空间让苔丝来去自如，虽无权能，堪比诸神。
哗啦！
荷莉玛雅的耀眼身体一点点褪色，神力疯狂逸散，就像那些她瞧不起的叛徒一样，终将陨落，她朝着天空无助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可是失去神格再也无法维持重创残躯，最终失去光泽，如琉璃般碎裂，散落一地。
“父........神........”
至此，光灵圣母率先阵亡，留给世人最后画面也不过是临死前的绝望面孔，不再高贵，不再慈祥，不再耀眼。
消失的猎神氏族再现尘世，不过短短一瞬，瞬间斩杀一位主神，即便是洛克瑞恩也有些心有余悸，脸色阴沉。
“吼！”
八柱魔神暴躁咆哮，为猎物在眼前被抢而愤怒，巨拳轰砸失魂落魄的光明信徒，他们的呢喃和祷告再也无法得到回应。
烙印失效，光明神族便不复存在，圣堂武士再也无法从神主那里得到力量，残存的士兵战意全无，绝望哀嚎，被恶魔逐步蚕食。
突兀来客没有逗留，不敢引起神嗅敏锐的怪物注意，但兽神依然警觉回头，凶瞳闪烁，利爪松开熔岩巨人，即将舍弃到手的猎物逆行追逐猎神异端。
“不必，她必须得留给那个男人处决，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残杀。”
苔丝的插足丝毫没能打搅夜神雅兴，反倒让黑暗低语兴奋起来，她独留猎神氏族最后的一个玩具可不就是为了让前夫把这出蹩脚戏演到底，一起看看罗兰和苔丝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万古巨兽咧嘴狞笑，收到爱人的信号便不再理会那只虫子，更加专注于眼前的猎物，纯粹不朽神躯的厮杀它从来没怕过谁，哪怕是全盛三相和守日天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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