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妙叶表情痛苦，过量失血令身体虚弱，连站立都很困难，“噗通”一声，她跪倒在地，向着黑血凝聚成的纤细身影。
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女，她甩了甩头发，长吁一口气，干涸黑血在她身上幻化成了蓬蓬裙，如果不是登场方式过于诡异，不管从哪个角度她都称得上甜美可爱。
872.空
女孩眨眨眼睛，猩红双眸弯成月牙，撑着洋伞转了一圈，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噢，对，多亏了公爵夫人我们才能找到这里，你们隐藏得很好，没人会想到一个枯竭的源生位面会有什么吸引力，但是诸神禁令不复存在，再也没人能帮你们掩盖痕迹了。”
黑巫妖居然追寻着苔丝找到了这里，男人脸色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夜母！”
夜黎琉翻了个白眼，嘟起小嘴叫道：“谁允许你那样称呼我了，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无礼前夫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一群野种，你们践踏我心爱的地毯，弄脏我收藏的玩具，还想谋杀我的儿女，不会以为可以就这样大摇大摆住在我家吧？”
这也正是刚才男人威胁妙叶主母的话，月夜神猎没有废话，墨池掀起巨浪涌向夜黎琉，可浓稠墨汁在触及少女身体的瞬间就被吸收。
“想用我的力量才对付我，怎么说呢，傻的可爱。”
夜黎琉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很享受，只是这点食物还远远不够。
月夜神猎脸色难看，扭头就想逃入另一个虫洞，夜神权能极其强大，除非碰上它的主人，即便失去真理神母也不曾陨落，现在她又回来了。
“你想往哪跑！？”
夜黎琉厉声尖叫，惨白小脸骤然扭曲，怨毒而又愤怒，天空中悬挂的紫月支离破碎，这片狭窄的断层空间随之陷入黑暗。
不仅是视野，就连感官似乎也被剥夺，月夜神猎如同置身深海，无法发出声音，无法指挥手足，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头一次对无边无际的黑暗产生了恐惧，那是他曾经赖以为生的力量，直到一只冰冷小手将他拖出牢笼，重新回到了蓝天白云之下。
短短几秒，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男人胸膛起伏，使不出一点力气，体内的血脉之力也不见了踪影。
“我猜你们一定从我的孩子们身上收集了很多战利品，麻烦带我去看看好么。”
夜黎琉蹲在男人身边，脸上挂着甜美笑容，右手却按在他的头顶，觉醒三阶的感神者在夜母面前也不过是个笑话，是她与天父共同制订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一个异乡人还没有违背的资格。
“妄.......想。”
男人嘴唇翕动目光空洞，却依然没有松口，即便黑暗中的低语早将他折磨发狂。
“回答错误。”
夜黎琉撇撇嘴，小手落下，“砰”的一声，那颗脑袋如炮弹般炸裂，红白污物弄脏了小裙子少女也满不在乎，她将沾满血浆的手指塞进嘴里小口**，费不了多少时间便重现记忆，向着牧场南方走去。
黑巫妖一言不发，拖着无头尸体跟在女孩身后，完全没有包扎伤口的打算，她光洁大腿上的伤痕似乎流干了黑血，开始渗出嫣红血迹。
用屠杀来形容夜黎琉的暴行十分贴切，两人频繁穿梭虫洞，留下一条鲜血之路，神母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家园，把可恨前夫留下的垃圾全部丢出屋子！
感神者并不依赖元素，因此他们的栖息地藏匿于各个源生位面的断层，最大的空间接近自由之城伦萨，最小的不过一座矿洞，其中生活的大多是没有觉醒的猎神族人，他们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倒在血泊之中，仅有的几名哨兵在夜黎琉面前不堪一击，少女甜美病态的笑容成了他们的最后记忆。
漫长的追杀令人厌倦，当夜黎琉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一座悬浮星空的古老圣坛，裂石阶梯联结的庙宇宛如墓穴，其中陈列着众多椭球石棺，不知名的文字刻画石板镇压其上，或许记录着其中埋葬的真理，他们的文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一个活口能够幸存下来向圣坛传达这个噩耗，但接连失去响应的栖息地已让猎神族长察觉到异样，此刻各色披风的猎犬聚集墓穴之外，冷冷注视着石阶下的残暴恶神。
“可恶，这么多人一起欢迎我，怪不好意思的呢。”
少女拉扯裙子微微欠身，脸蛋微红，羞怯得捧着脸，好奇打量这群丧家之犬。
留存栖息地的感神者已经全部召集到了圣坛，只有一小部分神猎还在外执行任务，但夜黎琉咬着手指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某个银发女人的踪迹，不免有些失望，她很想亲眼看看前夫按照自己模样制作的玩具，天父的恶趣味才是诺兰与她如此相像的原因。
猎神族人脸色严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们狩猎真理为生，不惧任何虚伪的天神，哪怕至高神也一样，但夜母却是个例外，他们所搜集的感神者之力还不足以对抗创世者，遗憾的是他们之中再也没觉醒过第二位四阶神猎。
“现在知道害怕或许太晚了一点。”
夜黎琉收敛笑容，走上石阶，一路走来她满手血腥，不知收割了多少生命，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光明圣堂的原因很明显，她不希望看到第二个四阶感神者再次出现，夜母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父的强大之处。
猎神氏族垂头不语，他们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好像某种悲伤仪式，沉默受死，哪怕是其中最强的月夜神猎也没有任何反抗意图。
人群最末的是一位黑披风长者，也只有他敢于直视夜黎琉的双瞳，猎神族长的眼中没有哀伤，只有释然，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真理之墓，说：“该来的迟早会来，可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偷来的东西，迟早要还，它们不属于你。”
少女脚下渗出墨水一般的粘稠黑血，墨池瞬间将所有人包裹，一点一点抽取他们盗取的神力，感神者的身体渐渐枯萎，难忍痛苦尖叫，最后变成一具具干尸。
夜黎琉却没有心情再浪费时间在死人身上，她越过墨池走进墓穴，随意踢开一颗椭球棺材，随后挑了挑眉，接着踹翻第二个棺材，结果相同。
“空的？！”
少女瞳孔微缩，抬手卷起墨池掀翻了一排棺材，空空如也，无一例外。
873.相像
“不，不，不-------！”
夜黎琉暴怒嘶吼，好像猜到了什么，黑血从她扭曲的五官喷涌而出，摧毁了整座圣坛，暗夜弥漫遮天蔽日，黑色的海洋卷起滔天巨浪撕裂星空，连妙叶主母也差点被黑水吞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愤怒的少女才平静下来，她收拾了一下裙子，重新露出笑容，扭头看向惊疑不定的黑巫妖，她咬着嘴唇，似有不甘。
“怎么，怪我动作慢了，放走了苔丝？”
妙叶主母惶恐跪下，紧张道：“怎么可能，我永远不会质疑伟大的众神之母！”
夜黎琉点点头，嘀咕道：“你最好不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罗兰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了，就算是我也没法撕毁死神的合约，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忘，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因为他们真是太像了，越是相像........我就越是生气。”
妙叶曾经有多么迷恋罗兰，现在就有多么憎恶苔丝，她抬起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像.......谁？”
“我和他。”
夜黎琉托着下巴，目光变幻，时而温柔，时而阴森，难忘的过去总是伴随着痛苦与甜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他们但都还只是棋盘上的小兵。
至于“他”是谁，妙叶主母不用猜，也不敢猜。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上一个世界的遗民可以流亡现界，而不被我和混沌之主察觉，感神者和方舟蓝图的造物不同，他们不是通过心能流体重现的怪胎，而是通过作弊偷渡到新世界的难民，追溯历史比你们精灵还要久远。”
但现在，猎神氏族永远灭亡了，最多还有几条流落在外的杂鱼，夜黎琉活动了一下五指，墨池之中骸骨起伏。
“难道说......”
妙叶主母声线颤抖，关于这局游戏，她或许是了解最多的尘民之一，甚至比一些下位神族还要清楚。
夜黎琉冷笑道：“没错，有人在开启新纪元的时候给自己的眷属留了后门，连诸界毁灭者都被进化蓝图骗过了，所以诺兰才会如此生气，他好大的胆子呢！”
眷属？
妙叶的眼神更为惊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天父竟然也是一名感神者！
不，不对，那应该是赢下上一局游戏之前的事情了，众神之父过去也曾是一名神猎，狩猎信仰为食，掠夺真理壮大自身，直到一步步击败所有竞争者，得到诸界毁灭者的青睐，成为创世者的一员。
夜黎琉沉思片刻，打断了妙叶的可怕臆想，命令道：“圣光降临，魔鬼又怎能甘心寂寞，帮助瑟兰提雅找到最后一个魔神宿主，大墓地会给那群胆小鬼做个表率的。”
“是，主人。”
妙叶主母重新戴上巫妖面具，试探道：“那么时光守护者和元素七曜呢？”
“呵，自由联邦和神圣同盟，乖乖听话就给那两个小贱人留一份，不过是最少的一份，但要是敢坏我的好事，多的是人愿意取代她们，比如说北方那个野人女神，她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炼狱最凶猛的那条疯狗已经牵在我手里了，至高神庭拿什么和我们斗？”
炼狱猛犬.......
夜黎琉的身体渐渐融化，融入墨池变成了一滩黑血，黑巫妖呆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得不压下对苍青行省战况的兴趣，返回深渊大墓地。
与此同时，中层世界的另一头，至高位面方舟，幽魂守卫退去之后再也没有神族能限制凡人，残存异形难逃星团和兽群猎杀，当再没有其他碍事的东西能够阻止神选者，两大开拓者阵营的战争也将进入尾声。
冻土高原，白石群山，星团与兽群各自占据一方，在这片元素充盈的大地上激烈交锋，战场无处不在，最初探险的冒险者早已逃离，可即便如此也还有别的怪物敢于留在方舟，只可惜他们的兴趣已不再是争霸尘世。
哈里森和布灵顿一直没有离开方舟，桀骜的黑曜石龙骑士翻遍了方舟每一寸土地，连大海和天空也没有放过，却再也没找到那个神秘声音和纯白空间。
不死之人的起源仍然成谜。
方舟位面昼夜无序，黑暗突然降临，于是一行人在山脚下燃起了篝火，远方传来了的极光波动和巨兽咆哮，他们却完全不在意，最终还是回到了白石山，只是看守此地的双身魔王已不见了。
布灵顿躺在地上，望着星空发呆，手里牵着他心爱的小天使，黑发正太不知在回忆什么，没准又是某个胸很大的情妇，反正一定没后悔过放弃三相神格。
维多利亚还是没能逃离恶龙魔掌，空洞双瞳只剩下比绝望更深沉的死寂，这让芬蕊儿神色复杂，明明几年之前她们还是七曜女神最忠诚的圣女，神圣同盟的勇武军团长，如今却在各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命运留给每个人的轨迹都无法揣测，就像对面沉默寡言的暗黑大帝，哈里森脸上的深刻线条在火光照耀下更显丑陋，又是怎样重要的东西能让他放弃了蛮荒之主的霸权，流浪尘世追寻答案。
最可怜的莫过于曾经的恶.堕统帅，沙耶苦着脸跪在地上，四肢撑地伏在乔安娜身下，只为给少女充当椅子，卑微地位相比维多利亚也好不到哪去。
坐在沙耶背上的美丽女孩长发猩红，发梢不时滴落的鲜血格外瘆人，恶神神格已经完全侵入乔安娜的身体，将她打造成了新的不朽神躯，虽然还没有踏上晋升之路，但距离古神苏醒也不远了。
哈里森拾起一根木柴丢进火堆，突然开口说道：“你一点也不像罗兰，更不像苔丝。”
“谢谢你的夸奖！”
乔安娜眉毛弯弯，甜美笑颜依然天真无邪，小脑袋里盘算的恶毒念头却是怎样才能杀死这个免费保镖，顺利逃回姐姐身边，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连麒麟尊者也没能做到。
鲜血真理助长了宿主的偏激一面，使得正处于叛逆期的顽皮女孩成为了人性泯灭的魔神少女，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见不到姐姐大人的每一天都令她暴躁抓狂！
874.母爱
除了防范猎神氏族，诺兰将乔乔留在哈里森身边也有别的理由，那就是防止她因为一时兴起失控，魔神少女喜怒无常，随手将芬蕊儿和保姆沙耶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在这时候，哈里森背后汗毛直立，全身硬化浮现出黑曜石武装，乔安娜也挑了挑眉，拱起背朝着黑暗深处发出可爱嘶声，宛如一只炸毛小猫。
“是你。”
哈里森瞳孔微缩，先一步发现了神秘来客的身份，多次击退猎神氏族的经验已让他非常了解同属异类的感神者。
黑暗中一个苗条身影缓缓走来，她步伐踉跄一瘸一拐，苍白面目暴露在火光下的瞬间连布灵顿都吓了一跳，乔安娜惊喜失声。
“姐姐！唔，不对，这气味是，母亲......大人？”
乔乔冲向女人的脚步立刻停下，芬蕊儿和沙耶脸色冷峻，一左一右守护在魔神少女面前，不管从前怎样，现在的苔丝只是一个刽子手，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止步，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芬蕊儿抽出武器，厚重铠甲应召而来包裹全身，面对猎神氏族不敢有丝毫轻敌，哈里森却没有动作，甚至还解除了黑曜石武装，他能感觉到苔丝没有带着敌意而来。
公爵夫人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火堆旁坐下，状态虚弱至极，被温暖火光包围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仿佛黑暗已不再是她的依仗，她深深看了一眼乔安娜，没有多说什么，见气氛紧张只是叹息道：“放轻松，我什么也不会做到，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了。”
苔丝闭上眼睛，蜷缩在篝火旁边，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她太累了，斩杀白骨双子之后马不停蹄赶回圣墓复命却又被迫出逃，直至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然是恶灵统帅的决绝背影，可回想起临别时父亲最后一句话，她的心中更加迷茫。
【从现在起，背负使命的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别忘了自己的誓言。】
黑曜石大帝与黑曜石龙王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言不发重新坐了下来，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的月夜神猎十分弱小，可能还不是那胆小恶魔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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