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罗兰没有开口，听出了黑巫妖话语中的深意，他在描述的是一副更加宏伟的格局。
“混沌降世，新一轮虚空浪潮即将到来，就像千年之前，唯有最坚固的大船才能幸免于难，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者，你......认为神圣同盟够格吗？”
答案毫无疑问，罗兰之死正因为神圣同盟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腐烂透顶的国度必将被巨浪吞没。
未来的主宰可以是自由联邦，可以是黑曜石帝国，但绝对不可能是神圣同盟，他们不配。
但人类呢？
多少无辜百姓会像狮鹫军团一样因为权贵的无能丧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最终走向灭亡。
“我......”
罗兰眼神微变，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他复活背负的艰巨任务。
“现在你明白了，下一个纪元没有恶魔和人类的位置，我们都是最弱势的败者，所以我们不是敌人。瑟兰提雅正在带领他的族人寻求一线生机，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所有阻挡她前进的敌人。那么你呢，伟大的神圣元帅？”
黑巫妖的话直击罗兰心灵，还是那个问题，他到底愿意为了人类做出多大的牺牲？
“你已经为人类献出了毕生，连生命也不曾吝啬，但那还不是一切，你愿意为了他们献出最后的灵魂，哪怕永远不得解脱吗！”
罗兰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嘴唇抿成一线，迟迟没有开口。
可行动早已说明了一切，罗兰和瑟兰提雅是同一种人，他可以不择手段痛击恶宰军，置自己和数十万部下的生命不顾也要为他人争取时间，只因为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罗兰有过抉择，很多次，可没有一次选择留在苔丝身边照顾三个女儿。
毁灭公爵不眠不休的奔走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总是别人的家庭，丝毫不顾及妻女的感受，这也是紫檀王爵最痛恨也最敬佩的地方。
罗兰永远都是人民的骑士，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本心，他不愿成为英雄却难以逃离悲剧......
477.灵魂熔炉
黑色的血，从罗兰胸口一滴一滴落下，宛如恶魔，这具恶灵尸骸里曾为人类的痕迹正在逐渐消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
“穿针，引线。”
回应男人的是振翅黑蝶，其中一只落在了他的心脏上，挡住了血洞，龙枪留下的伤口渐渐愈合。
罗兰还未听懂，一头四蹄怪物已从黑暗走来，死气沉沉的嘶鸣渐渐靠近，却没有任何敌意。
恶灵独角兽走到棺材边，亲昵的蹭了蹭男人大腿，似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
罗兰有些惊讶，他对恶魔主宰的战马并不陌生，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命运的丝线指引你们相逢，合而为一，命中注定他会成为你的一部分，为深渊的崛起而牺牲。”
飞舞的蝴蝶聚合又分离，一杆龙枪从中落下，落在罗兰手心，这就是夺走他生命的武器。
这么说......席翁也死了？
罗兰眼神触动，抚摸着魔枪上的纹路，淡淡地说：“谁干的？”
不可能是海洛衣丝，失踪的柯蒂斯也做不到，难道惊动了七曜教宗，又或是激怒了群星圣所里的老古董。
黑巫妖沉默许久，联想起黯晶球里最后看到的妖异紫月，一阵后怕。
“重要吗？”
罗兰怔了怔，握紧了龙枪，心意已决。
“不重要。”
“恶灵不会流血，但魔神武士的死血会帮助你加快恢复更胜从前，甚至能够借助他的诅咒之力。”
黑巫妖满意的看着男人强壮的身体，魂灵波动愈发壮大，用不了多久就会跨越圣域，
罗兰充耳不闻，只是活动了一下僵硬手指，自嘲一笑。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变成一个可悲的缝合怪，永远不死的战斗下去。
忠贞的勇士一去不复返，现在席翁之血流淌在罗兰体内，他既是恶灵骑士，也是恶魔主宰！
“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
罗兰轻抚恶灵独角兽，双眸寒光涌动，阴鸷气质与席翁如出一辙。
“威胁，对我毫无意义。”
黑巫妖笑了笑，一点也不害怕，“但我以神母之名起誓，如果我们不合作，下场就是一起死。”
“哈！恶魔也有信仰？”
罗兰嗤之以鼻，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他不相信恶毒巫妖口中每一个字，真正的判断必须通过自己双眼。
能够被黑巫妖称为神母膜拜，恐怕也只有神话中背叛天父和光明守序阵营的夜母。
“谁告诉你我是恶魔了？”
黑巫妖不以为意，语气嘲弄。
黑蝶重新幻化成蛛魔骨面的高挑人形，黑袍下伸出两根纤长手指点在罗兰额心，肤色暗沉细腻，竟是个女人。
罗兰挑了挑眉，瑟兰提雅的新宠果然和百年前兴风作浪的诡诈魔人不是同一个。
神秘的继承者？
黑巫妖是八柱魔神大墓地的抬棺人，魔咒巫仆之首，地位尊崇还要在歌德之上，论黑暗魂灵的造诣和元素亲和力又有什么种族能胜过黑魔？
或许还是有的，有这样一群曾经无家可归的精灵，他们既是元素的宠儿，也是时代的弃儿。
但是，怎么可能？
除非......
某个模糊的故人之影在罗兰心底悄然浮现，直到黑巫妖沙哑的声音打断回忆。
“告诉我，你在亡者的国度看到了什么。”
罗兰回过神来，表情凝重，“我看到了......灵魂熔炉，不管恶魔还是人类，都是摆渡人的食物。”
“是吗。”
一丝黑色电流从罗兰额间传达到黑巫妖指尖，她顿了顿，说：“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会死更多人，人类，恶魔，自由民，矮人和巨人，乃至于巨龙和翼族。新一轮游戏角逐开始了，而你正是灵魂摆渡者的代言人。”
“什么意思？”
罗兰瞳孔微缩。
“那意味着你将与死亡同行。”
黑巫妖看了罗兰一眼，轻叹一声。
对灵魂摆渡者的使徒而言，死亡只是开始，这个男人的杀伐征途才刚刚启程。
“你知道吗，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认识这个世界，付出了很大代价来看清它们的真面目。”
“它们？”
罗兰的疑惑被黑巫妖看在眼中，便伸出手指了指头顶，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场游戏没有‘人’会成为赢家，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败者，是时候摆脱它们的掌控了。”
黑巫妖冷冷一笑，言语中充斥着强烈的愤怒和不甘，更坚定了某种猜测。
“......”
罗兰并未听懂，作为一名出色的统帅他只知道一件事，接过龙枪他就再也不是晨星城的毁灭公爵了。
“抱歉，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你该走了，有人在等你。”
黑巫妖摇摇头，不等罗兰回应便招手释放了一群蝴蝶。
黑蝶包围了恶灵骑士，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密室，黑巫妖缓缓摘下骨面，露出一张不似凡人的精致面孔。
那张灰黑色的脸蛋蒙着薄纱，与黑蔓和白露一样是司夜精灵，诺兰应该对她尖耳上挂着黑色树叶一点也不陌生。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罗兰的视野为蝴蝶遮蔽，可等他的人到底是谁却并不难猜。
再次看清眼前画面时赤身果体的男人已置身于一片空旷大厅，周围是冰冷死寂的黑暗，石壁上的萤火散发出淡淡幽光，地砖石柱均由黯晶石打造。
讽刺的是，现在的罗兰对这等阴森环境丝毫不觉得难受，而且非常适应。
“我没想到初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嗯，场景。”
身后娇媚嗓音传来，同盟语言十分标准。
罗兰转身便看见了王座上的恶魔，坦荡的与少女对视，大厅之内只有两人。
不出意外，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魔神少女，魔王瑟兰提雅，可她看上去却和二乔一般大，一样的美丽动人，一样的活泼可爱。
瑟兰提雅翘着二郎腿，同样在打量着被席翁给予高度评价的男人，一丝不挂的男人，平静目光却试图从罗兰身上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她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忠诚的部下了。
敌对的彼此原本互为眼中钉，此刻二人身份和立场都显得相当怪异。
478.它来了
罗兰单刀直入，冷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拒绝。”
“你没有选择，不合作就一起灭亡，我敢担保人类一定会走在恶魔前头！”
瑟兰提雅的态度强硬一如既往，这才是真正的威胁，毕竟她在给予罗兰一个合力自救的机会。
当混乱之潮席卷世界，腐烂透顶的神圣同盟会最先沉没，多面树敌的深渊也好不到哪去。
没错，剧变在即，倒数第一名却和倒数第二名先打了起来，这场战争就是这么愚蠢。
所谓的人皇后裔和同盟权贵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聪明，目光短浅且固执守旧，但罗兰不同，他能清楚的判断全局且愿意不择手段的守护人民。
罗兰没有反驳，因为瑟兰提雅是对的，这个世界没有败者的一席之地。
爱莉茜娅，诺兰，乔安娜，包括晨星城和金雀花王国的子民，他们只有一个下场，被诸神遗弃自生自灭。
“你想要什么。”
罗兰转动着龙枪，眼神几度变幻，权衡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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