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26章

“顺带一提~，对于活着离开地鼠们的巢穴这件事我很有信心喔~”，欣可又一次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面孔，但苏尔却完全不会被这种假象所欺骗——毫无疑问，这只森精种正在以整个人类种族的性命威胁着苏尔。

并不知道森精种是否真的有从这么深的地底将信息送出去的能力，但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苏尔就不敢去赌。

只需要稍微闭上眼都足以想象到那种所有人类被森精种特意搜捕着虐杀的惨状，那些失去了唯一的八重术者花冠卿的长耳朵们绝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泄愤！颤抖着，那是苏尔在这几个小时中已经尽力的放空大脑不去幻想的世界。

他已经犯下的错。

他必须弥补的罪。

没有什么好隐藏的，说实话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超能力或者可以使用魔法的话苏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已经将这种事情说了出来……但是他现在确实不知道啊！

他要怎样才能说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心中仿佛被团火焰在炙烤着，咬紧着下唇，苏尔已经焦急到蜷缩着身体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铂金色的发丝飘落在面前冰冷的钢铁地板上——对了！

“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尼尔巴连小姐”，猛然从地上坐直了身子，苏尔从未如此的冷静过，“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所遭遇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如这样吧，我将我过去碰到的异常的事情说出，由你来进行判断……可以吗？”

与森精种对视着，苏尔强迫自己的目光中不带有任何一丝的犹豫与迟疑，尽可能的坦诚，寄宿着六菱的瞳孔闪烁着审视的光芒，她在思考。

“……好哦？”，没有反对，轻轻地点了点头，欣可好奇的撑着自己的下巴，“那么就开始吧，让我听一听猴子先生的故事。”

“……”

没有着急着开口，苏尔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每一处细节。

向过去返回，再返回，直到那个时候——

“……第一次的异常出现在一只兽人种的身上”，睁开了眼睛，苏尔依旧选择与欣可的目光对视着，尽可能的减少着自己眨眼的频率，“那是我带领着几个族人们从集落向着兽人种们活动的区域远征的时候……”

第五十八章 缘由

苏尔说的很慢，因为他要回忆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那次让他失去了一只耳朵听力的远征发生在距离现在几十天之前，而当时他们仅仅前往兽人种活动的区域都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连带着苏尔的记忆都变得非常的模糊。

从为了克雷多的病情而选择前往那块区域的理由到自己带领着几个人遭遇兽人种的全过程，苏尔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知道，森精种不会再给他更多的机会了。

欣可之前所说的话他全部都记在了心里，包括自己的体内也拥有着可以被她感知到的流动的精灵这种信息，虽然欣可亲口说了读心魔法无法对他产生作用，但苏尔无法去赌欣可能否从精灵的流动看出他到底有没有在撒谎。

更何况欣可说无法产生作用就真的无法产生作用吗？已经被自以为的情报给彻底的欺骗了一次的苏尔完全不会相信。

狡诈，聪慧，而又多疑，她所相信并永远引以为豪的只有她自己，还有那份冷漠与残酷，苏尔已经深切的认识到了面前这位森精种看似美丽的外表下的本质……至少是他暂且认知到的本质。

既然欣可需要一个答案，那么苏尔就给她答案。

“……在那之后，那只真正的猴子就带着沾满了我的血与那只兽人种的血的衣服碎片逃掉了”，苏尔的语气分外的低落，“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我才会离开自己的集落一个人出来流浪，按照我留下的信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搬离了那处据点吧？就算我现在后悔了想要回去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了。”

苏尔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在他的对面，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却仍旧维持着那副动作沉思着，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一般。

“那个，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说实话即使被这样突然发难并钳制住并没有让苏尔有太大的落差感，但唯有一点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可以问一下你之前到底感受到了什么样的异常呢？”

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苏尔并不想做火上浇油的事情，因此也在尽力的不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像是在挑衅一样，好在面前的森精种已经进入到了某种快速思考的学术状态。

“因为尼尔巴连小姐你刚才虽然说了我使用魔法暗中影响了你的心智，干扰了你的思维与判断能力，但是说实话我并没有从你的身上感受到我与当时那只兽人种之间的奇妙的联系”，苏尔认真的分析着。

“当时我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我与那只兽人种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你之前所说的施放魔法时的那种仿佛自己的肢体在延伸一般的感觉，而他也确实随着我下意识的想法对自己造成了伤害，虽然下一秒他就挣脱开了，哪怕是连番大战后的重伤的状态，之后再一次的尝试也因为他有了防备而没有成功……”

“不是肢体的延伸哦~”

苏尔的分析被森精种直接出声打断了，貌似暂且思考完毕，欣可正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苏尔，寄宿着六菱的瞳孔中满是兴奋与好奇。

“哎？”

“虽然之前我所说的是肢体的延伸，但那只不过是为了方便猴子先生的理解而简化后的描述罢了”，欣可快步走到了苏尔的面前蹲了下来，“无论作什么比喻，施放魔法说到底就是操控着自己体内的精灵经过回路的过程，更准确的形容的话应该是自己的意识寄宿在上面流动着——你明白了吗？猴子先生，这与你之前的描述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像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在延伸一样”，欣可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着苏尔之间在讲述故事时的原话，声音中的兴奋感已经到了无法压制住的地步，“对于你来说，那只兽人种就好像你真实的躯体与意志的延伸……这是完全不同的！”

“……”，沉默着，无从得知欣可的这股兴奋感到底从何而来，苏尔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判决。

“你知道吗？猴子先生”，欣可突然说起了貌似无关的事情，“你本来早就该死了，就在我与你一同落入地鼠们的潜陆舰里的时候。”

苏尔以眼神疑问着。

“说实话猴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完全不会关心，就算真的很特殊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你的特殊之处可以为整个森精种多添几分战力又如何呢？”，欣可毫无遮掩的坦白着，“我完全不会在乎，只要有最天才的我在，森精种就必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几乎肉眼可见的骄傲感与自信感，但却不会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感，面前的森精种诉说的只是事实，她确实有着这样的实力与骄傲的资本，只要说出就是真理。

“对我施以了那种羞辱行为的你本该在与我一同落入潜陆舰的时候就被我撕成碎片的，哪怕猴子的身上有着再多的秘密也全都无所谓，我只要顺心就好”，欣可的手指又一次按在了苏尔的咽喉之上，“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做……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甚至直到不久前的时间我才逐渐察觉到这一点，意识到了这完全不会是我做出的决定——我竟然放任无礼的羞辱了我的猴子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施加在苏尔咽喉上的力气不断增加着，但仍旧维持在一个足以让他呼吸的阶段。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间篡改了我的想法，甚至它还让这一切改变都自然到如同是我自己在思考后得出的决定一样”，欣可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苏尔突然明白了，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为什么会突然愤怒到发难的原因——对于她这样骄傲的人物来说，恐怕这种自己的意志在悄无声息间被扭曲才是最大的屈辱吧，几乎是无法接受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这种异常的改变也无法长久的维持下去呢~”，本来一脸凶狠的表情又突然一转成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欣可温柔的说道。

森精种的心情如同天空一般变化不定。

第五十九章 能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魔法的效果也在不断的减弱着，而在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后，只需要一次深度的自我剖析就可以彻底的将这种影响抹消掉”，欣可最后的总结道，“就这样，那股一直在影响着我让我下意识的亲近着猴子先生，宽容的让你活下来的力量就没有啦~~~”

“怎么样？猴子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什么都可以说喔~，畅所欲言~”，恍若孩童般雀跃的声音，欣可松开了捏在苏尔咽喉上的手开心的问道。

“……虽然那股力量消失了，但是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应该也不会在现在补上杀死我的那一击吧？”，活动着有些发痛的喉结，苏尔镇定的说道。

“……什么啊，这么聪明的话可不会讨人喜欢的喔？”，刻意作出的开心的语调一瞬间滑落了下来，欣可一脸无聊的站了起来。

“啊哈哈，那还真是抱歉啊，所以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已经想好怎么处理我了吗？”，仿佛没活够似的，苏尔甚至反过来追问着。

“嗯哼~，现在再补上那一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反倒好像我心胸狭窄输不起一样……总之以后就请猴子先生好好的活在我的工坊里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喔~，作为唯一的珍惜素材，我是不会对你采取不可逆的研究方式的，毕竟我觉得应该也不会有第二只猴子拥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了呢。”

“啊啊~，对了对了，猴子先生现在可以提前想一想自己都喜欢什么样的母猴子了，雄性应该都会喜欢繁殖这种事情吧？我会为你找很多健康的母猴子回来的喔~”，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欣可嬉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性丨趣也可以随时提出来，需要我从异界召唤触手过来为你助助兴吗？不管怎么说，猴子先生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呀~”

“……那么可以请伟大的尼尔巴连小姐告诉我，那只兽人种和你是怎样被影响到的吗？而且你们受到影响后所表现出来的形式都是不同的”，无视了欣可所说出的离谱的话语，苏尔只是低垂着头问道。

“唔，比起繁衍这种事情，没想到猴子先生却更关心知识层面的事情呢……”，欣可一脸认真的摸着下巴说道：“其实媒介只需要稍微排除一下就可以找到，猴子先生没有想到应该也是太缺乏经验的缘故吧？”

“是你的血与肉哦~”，欣可轻飘飘的给出了答案，“那只兽人种在死前曾经吞吃了你的血肉对吧？刚才在听你讲述的时候我就有些在意了，按照你的描述，那只兽人种应该不具有再次行动，甚至是再一次发动血坏的体力与身体才对，但是他不仅再一次的动了起来，还在死前发动了血坏——哪怕因为失败而炸开了。”

“这也是很奇怪的地方啊”，欣可敏锐的指出，“森精种内部也有过对于兽人种的研究，血坏说到底只是加速自己的血液，压迫自己的神经，再怎么说也不会拥有将自己彻底炸成碎块的能力，就算体力不足发动失败也应该只是单纯的猝死罢了，但是按照猴子先生的描述，那只兽人种似乎爆炸的还挺彻底的。”

“……原来是这样吗？”，呆呆的，苏尔喃喃自语着。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非常的简单，但是在被其他人给点出来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而在欣可为他打开这扇大门后，甚至不需要更进一步的讲述，苏尔就已经想到了欣可会受到影响的缘故——

“没错，猴子先生也想到了吧？那些血液”，欣可轻轻的打了个响指说道。

又怎么会忘记呢？无论是苏尔还是欣可。

他们两个人在那艘地精种的飞航舰中翻滚坠落的时候苏尔所咳出的那一口鲜血正正好好落在了当时正要咒骂些什么的欣可嘴中，那便是眼下这一切的缘由了。

“嚯嚯~，本以为猴子先生仅仅是精神与灵魂拥有着奇异之处，没想到现在看来就连肉体都有着特殊的地方啊~”，满足的微笑着，欣可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的光芒，不过在下一刻却又遗憾的耸了耸肩说道：“唯一可惜的就是比起精神与灵魂来说，猴子先生肉体的奇异之处略有不足呢~”

“面对一只已经经历了好几场大战，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受到了重创的兽人种都无法做到长久的操控，明明已经吞下了一口血肉来着……而到了我这里就只能是隐隐的暗示了，甚至连联系都没有建立起，唔，也有可能是因为与我只恰巧接触了一点血液有关？”

“嗯哼，与体内精灵的保有量大概也有着很大的关系，精灵的量越多，抵抗的能力就越强吗？这样一想又感觉有些太无用了啊……这种能力”，轻咬着自己的拇指，欣可陷入了思考之中，“还是得做具体的实验研究才行，啊，好想回到自己的工坊啊~……”

始终保持着沉默，苏尔就这样看着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去，没有催促，也没有提醒，直到欣可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那么就暂且这样？”，将因为之前的激烈活动而从手中滚落到地上的白色果实重新捡了起来，苏尔稍微吹了吹上面沾着的灰尘后问道，“我们继续出发吗？去那个神髓所在的地方看一看？”

咬了一口又咀嚼着，苏尔的这副神态实在是过于正常，就仿佛刚才这段时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就连欣可都不禁感到了疑惑。

“猴子都是像你这样吗？”，欣可不禁好奇的疑问着，“哪怕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也要活着？还是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人类？”

“但这又是矛盾的吧？”，欣可尖锐的指出道：“如果猴子先生真的和你表现得这样平淡的话，那么如此渴望活着的你，即使被我完全操控了肉体，今后的生命也都将被圈养起来也要活着的你……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自我流放呢？”

第六十章 奇特之人

“连我都快要被感动了啊~”，状似深情的半闭着眼睛，欣可一只手微微搭在自己的胸口处，仿佛在咏叹着什么诗歌一般，“猴子先生刚才所讲述的经历，就算放在森精种流传的那些画本里可以被称作为英雄哦~”

“……呵，这算是称赞吗？”

“猴子先生可以这样认为喔？”

英雄，苏尔不曾想到会从面前这位张口猴子闭口猴子的森精种的嘴中听到这个含义的词汇，并且还被她用于自己的身上。

对于那些普通的森精种们来说，恐怕欣可就是所有人的英雄吧？只属于森精种的英雄。

“……只不过是矛盾的活着罢了”，沉默了片刻，苏尔低声回答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从地上站了起来，苏尔扯了扯被汗水所浸湿的衣服，由外界所流窜进去的空气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凉飕飕的。

“从哪边上去？”，站在欣可的面前，苏尔面无表情的等待着来自森精种的指令。

“……嗯哼？那就先去那处平台吧”，稍微愣了愣，欣可戴上了兜帽向着一面墙壁走了过去，“不知道猴子先生有没有留意到，刚才我在使用这个魔法的时候并没有用到种子。”

“？”，苏尔迷惑着，他不明白这位森精种又想说些什么。

“之所以不在沙漠里使用这个魔法制造出食物，是因为用它催熟出来的果实仅仅只拥有提供饱腹感的作用，不存在任何生物生存所必须的营养……这就是理由。”

看着走在前方披着罩袍的身影敏捷的几个弹跳便跃上了那处高墙，苏尔有些愣神的回过头看向了两个人刚才所在的那处角落——那团被他亲自装过来的泥土已经失去了本来黝黑的色泽，如今变成了水泥般的深灰色，凝结成一块，连其中所有的水分都消失了。

所以，这是对他之前那个问题的解答？

苏尔突然明白了过来。

一只奇怪的森精种——这便是苏尔此刻最大的感想了。

哪怕嘴上一直挂着不屑的话语，但即便是被她所发自内心看不起的猴子提出的问题也都会认真的给出答案，如果说之前还是因为有着苏尔所拥有的未知能力的影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事到如今在已经解除了能力影响的情况下她却依旧为苏尔给出了答案……这绝非是什么傲娇。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简直像是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另一个世界，所持有的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视点，更加特别的存在。

目空一切，她的世界中不存在任何人，哪怕是创造了她的神。

得不出结论，依旧还是一无所知。

苏尔设想着，如果是利库在这里的话，那么他能否看透这位森精种的内心呢？

“……像个蠢材一样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的猴子先生是在等着我亲自下来背你上去吗？”

头顶处传来了尖刻的催促声。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种问题，苏尔稍微倒退了几步助跑了一下后也跟着敏捷的攀爬上了这座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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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种的建筑是奇特的，也许是因为处于地下的缘故，他们的建筑并不仅仅限于建造在最基础的地面上，而是在半空中与头顶也立体的构建着网络。

那些分布于头顶的铁壁并不仅仅是限制通行的墙壁，同样也是一道道大门，最起码苏尔已经看到不少的毛球在靠近那些铁壁时仅仅触碰到铁壁的表面便延伸出了金色的术式，随后便分裂呈细小的马赛克大小向着两旁变形收缩着让了开来，直到毛球们通过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