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207章

奴良组在城市里老宅里的大小妖怪们似乎都来了。

羽川翼同样也站在那里。

在这黑夜里独自前来的不可避免出现的慌张与忐忑也在这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阿良良木历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抬起手挥了挥。

别样的安心感——这就是妖怪吗？

好像也不错。

话说回来，为什么苏尔先生不在这里？

将这点疑惑暂且放下，阿良良木历闭上了眼睛，片刻后，重新转过了身。

早已被吉普莉尔击败，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持有的那部分肢体的艾比所特并没有前来，站在忍野咩咩旁边的只有一个身穿着西方神父标准装扮的男子，一根根头发仿佛能戳子人一般朝天冲立着，眯起来的眼睛也让阿良良木历无法看到其中的情感与动向。

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则是一个身高两米的肌肉巨汉，在黑夜里发着红光的眼睛，还有被发箍从额头箍起来，有顺着重力在背后垂下的红发，仿佛一头庞大的野兽。

这身肌肉看着都能将一块西瓜生生夹裂，然而在奴良陆生七天的特训之下，阿良良木历却已经知道了力量的强弱并不单纯的以肌肉的多少来判定……暗中握了握拳，他突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他的力量要比这个肌肉壮汉还要强大——甚至是远远超出。

“奇洛金卡达。”

“德拉曼兹路基。”

“……阿良良木历”

神父与壮汉相继说道，而阿良良木历也在停顿片刻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三位都已经互相认识完毕了啊，那么赌注——怪异之王的右脚，左手和右手都已经送到了我这里，确认完毕”，忍野咩咩开始向着操场的外围走了过去，但他的声音却足够清晰。

“相关的事情已经都已经分别告知给了你们，吸血鬼猎人与姬丝秀忒的眷属阿良良木历之间的比赛……可别忘了禁止杀害对方哦？”

忍野咩咩再轻佻的声音也改变不了此刻操场中间那股肃杀的氛围。

“开始吧。”

战斗并没有立即打响，阿良良木历还在犹豫要不要先出手。

“为什么要站在怪异那一边呢？”，眯眯眼神父，也就是奇洛金卡达平静的问道，说实话光论样貌的话，他看上去竟十分的慈祥，“怪异只要存在就会对人类造成伤害，消灭掉那些不应该存在的怪异才能让人类在平静中生活。”

“几个月前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吧？就这么成为要吞吃人类才能活下去的怪异……你能狠下心来吗？”，奇洛金卡达接着说道。

“……只是无法见死不救而已”，阿良良木历低声回答着。

“过量的善心可会招来自灭啊，少年”，那位身材壮硕，让阿良良木历始终戒备着的红发壮汉咧开嘴笑着，“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应该就可以进入正常的流程了吧？”

“正常的流程？”，茫然的反问着，然而没有回答，阿良良木历心中的警铃在这一刻剧烈的敲响了起来！

这七天里在奴良陆生的手下所学到的一切让他在自己的思维运转过来前便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轰！！！

只是一个轻巧的后跳便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看到那些飞溅起来的水泥石块时，阿良良木历甚至还有余力替学校里的老师以及校长惋惜一下。

在他刚刚还站立着的地方，红发壮汉的双手已经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焰形巨剑，而这把剑正狠狠的刺入了地面之中，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这一击就足以将他斩为两段。

瞳孔缩为了一点，阿良良木历知道这种手段，甚至这种巨剑他也可以变形出来，这是吸血鬼可以做到的肉体变形。

这个红发的巨汉竟然也是一个吸血鬼！！

“真不错啊，少年，你避开了这一击啊”，德拉曼兹路基红色的眼睛一亮，他将焰形巨剑缓缓的拔了出来，“要不要加入我们怎么样？我看你也不是那种拥有了力量后就胡作非为的类型，用这种力量避免普通人类受到伤害不是挺好的吗？”

难以想象，在做出了刚才那种突然袭击后这个壮汉吸血鬼竟然能够若无其事的发出招揽邀请。

这种边打边谈，以武会友的风格阿良良木历突然感觉有些眼熟，随即感受到了身后那些热切的目光……这不就是奴良组这些妖怪们整天在搞的事情吗？！

“吸血鬼？”，冷静的伏下身子，阿良良木历开口问道。

“和你一样，曾经也是一名人类”，将巨剑扛在了肩上，德拉曼兹路基还在咧嘴笑着，“现在则是一名吸血鬼猎人罢了。”

这简单的话语中有过什么样的心酸与经历阿良良木历都不知道，他现在唯一需要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击败他们，最起码这七天的特训绝对不是无用之功，就从……嗯？！！

阿良良木历骤然注意到了一点，那个眯眯眼的神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是在这个红发的吸血鬼上前来袭击的那一刻吗！

他在哪里？左边？右边？身后？！

阿良良木历已经反应了过来，然而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奇洛金卡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甚至是从他已经判定没有危险的左边袭来的拳头已经狠狠的砸在了阿良良木历的脸上！

与此同时，始终洞察着每一丝战机的德拉曼兹路基也骤然化作了一团雾气，悄然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又在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阿良良木历身后的黑暗之中，淡色的雾气顷刻间化作了实质，由他的双手所化作的焰形巨剑狠狠的向着阿良良木历劈落！

规则为不能杀死对方的比赛开始了。

第四十二章 求救

苏尔很忙。

被调教了七天的阿良良木历会和吸血鬼猎人打成什么样子仅仅从看热闹的方面来说都很有看头，所以他没有去围观的原因自然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给牵绊住了脚步。

将时间稍微往回倒退一些，苏尔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的国中女生，人看起来虽然小小的，但气势上却一点也没有落下。

日暮戈薇。

苏尔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在了，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心虚，他已经想起了之前自己拜托她替自己向店长送出请假条，等到他回来后会给小戈薇带特产的事情……嗯，特产完全忘了个干净。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回去之后发生了那种天翻地覆的大战，谁还能记得这种小事啊，要知道就连他自己都是重伤昏迷着返回这个世界的，而指望欣可急着给这么个人类小女孩带礼物就着实想多了点。

话虽这么说，但没有完成诺言的苏尔在面对这么一个浑身正气的小女孩时还是有些心虚。

等等，所以日暮戈薇是怎么在他已经辞掉麦丹劳工作的情况下找过来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尔一脸诡异的问道。

“是一个大姐姐带我过来的！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啊！！”，胡乱的挥了挥手解释了一句，日暮戈薇现在一颗心完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有妖怪出现了啊！妖怪！！！”

穿着绿色裙摆水手服的少女焦急的比划起了双手，似乎想要以自己的手变出那个妖怪的模样一般。

“有妖怪也没有什么吧？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人类社会里有很多妖怪在跟人类一样生活着的，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苏尔倒是一脸淡定的喝着茶，“而且现在因为一些原因外加灵气变多后，以后你能见到的妖怪会更多也说不定。”

对于自己三人所发现的世界正在自然而然发生的转变苏尔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就和太阳东升西落，雨水由高到底的自然规律一般，或许在人类等生活在世界上的生命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异变，但是对于整个世界自身来说这却是伸个懒腰一般的正常动作。

本就不是病变又该如何治疗呢？

欣可和吉普莉尔最近愈发忙绿也和这种转变有些关系，令苏尔感到欣慰的是这种或多或少的合作也多多少少的改善了她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最少现在交流起来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苏尔的无动于衷让日暮戈薇抓狂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她现在只恨自己不能跳过这个桌子到对面去把这个男妖怪的头发，“那些妖怪是从井里面出现的！就跟你们当初出现时一样！！！”

“？！”

日暮戈薇所说的话语让苏尔立即收起了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难道是和他们一样从远古时代意外过来的妖怪？

只是心意微动就唤来了欣可和吉普莉尔，没有浪费时间，苏尔直接握住了日暮戈薇的手臂，下一秒，他们便已经出现在了日暮神社的后山。

一眼看去情况倒是比苏尔脑补出来的要好上很多，最起码那棵巨大的御神木上面仍然没有丝毫的伤痕，连带着周围其他的树木都是那么青翠欲滴，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妖气漫天，草木枯黄的景象。

不过这种好景色到那口古井所在的地方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了，日暮家家传了几百年的陈年老井已经被拆了个七零八落，数不尽奇形怪状的大小妖魔正张牙舞爪的向外界扩张着，但却在每一次挥出利爪时在空气中荡起了层层波纹。

没有什么华丽的光效或是夸张的魔法阵图，以井口为一个四方，阻挡这些妖魔们的波纹只有在他们越过一条无形的线时才会出现，而在阻挡完毕后就会立即消失，不过因为妖魔的数量过多且他们在无时无刻的向外攀爬，所以这些波纹也就始终存在着，显现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牢笼。

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其密密麻麻的触脚足以让那些对节肢动物过敏以及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双眼，然而在这丑陋的虫体前半部分上却有着一个不着一缕的女性，只存在半个身体，仿佛直接从蜈蚣的身体上长出来的一样。

先不提那两个没有遮掩随意乱晃的东西，光是看她那散发着绿光的眼眸以及张口呼喊时露出的獠牙都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

这只蜈蚣精以及算是这些冒出井口的妖魔里体型较大的存在了，更让苏尔皱眉不已的还是那堆仿佛是许多人死后的尸体连接在了一起的妖魔，一条条死而不僵的肢体随着肉山的涌动在半空中摇摆着，仿佛在向人招手一般。

苏尔还看到了那其中偶尔露出的长矛与盔甲残骸，他已经对这个妖魔的来历有了猜测，或许便是古代哪个惨烈的战场上死后的尸体们化作的妖魔……说实话这种事情放在古代那种冷兵器战争频发的世界里似乎也并不罕见。

无怪乎日暮戈薇这个一直给人以胆大为印象的小女孩在看到这些妖魔鬼怪后被吓到直接来找苏尔求助，最起码在她幼小的印象里，这位甚至会像个人类一样去打工的男妖怪确实是她所知道的最强的妖怪了。

苏尔……感觉还好。

说实话在远古那个时代见识过九尾狐堕落后所造成的杀戮以及被天照屠杀完毕的高天原后，这种血肉横飞的怪物基本上已经不会对他的心智造成什么影响了。

“怎，怎怎怎怎么回事啊？！”，日暮戈薇反过来抱着苏尔胳膊的手，如果苏尔是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恐怕现在胳膊已经被她的指甲刺出了血。

情况比她出发去找苏尔前更严重了一些，最起码她分明记得自己在听到自家神社后山传来异动时好奇的跑过去以及出发前还没有这么多的妖怪才对。

连半天不到的时间里，这些冒出来的妖怪们数量就增长到了如此程度。

第四十三章 事理分明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推攘拥挤着似的，这小小的井口下面仿佛连接着一个未知的管道，而妖怪们就是从管道里被挤出的香肠。

恶心——仅仅只是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就让日暮戈薇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她感觉自己最少今年内是一点也不想吃香肠了。

“没事，不要慌”，随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顶，苏尔安抚着说道：“多亏了之前为了保护御神木和这口井才在周边设立了防护，不然这些妖怪要是就这么冲出山外就是大丨麻烦了。”

实际上欣可当初设立这种防护还有着警惕除了他们以外从井里出现的存在的意思，毕竟他们可以穿越时空，谁又能保证从远古到现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不会出现第二个例子呢？

就好像自然界里的动物们会在生存空间不够的时候自相残杀，被欣可当初设立的术式给局限于小片空间里的妖怪们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在它们才刚刚过来的地方正有着其他的妖怪们在出现着。

大的吃小的，小的分食大的，就在苏尔几人注视的这几分钟里，妖怪们彼此残杀所流下鲜血已经积蓄起了十几厘米高的高度，更多的早就在流下来的过程中被其他的妖怪们吞噬一空。

日暮戈薇的眼睛早已被苏尔给提前捂住了，而之前总是和苏尔不对付的小女孩也在这个时候没有闹腾起来，反而安静的躲在苏尔的身边，算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对小孩来说晚上会做噩梦的画面。

虽说只有耳边传来的声音就足以让她产生幻想并瑟瑟发抖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苏尔已经看到不少侥幸没死且活下来的小妖怪们在吞食了其他妖怪们的肢体与血肉后凭空长大了一圈或是几圈，连带着原本的身躯上也出现了更多的变化，或是长出新的利爪，或是甲壳更加暗沉坚硬。

“……这就是妖怪吗？”，缓缓走到了术式所构成的墙壁的边缘，吉普莉尔深深的感慨着。

比起战胜天照后带着苏尔返回现代前所见到的那些因为见识到了她的实力而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妖怪们，让吉普莉尔第一次充分感受到妖怪这一种族的蛮荒与血腥竟是在这一刻。

被不断挣扎着的妖怪们所撞击出现的波纹与她仅仅几厘米的距离，甚至只需要再稍稍向前就可以以鼻尖触碰到波纹，当然，在那之前更先触碰到的或许是其他的东西，而即便是这些不断荡起的波纹也无法阻挡她看到与她几乎是贴面相对的妖怪们挣扎的模样。

彼此争斗，掠夺，吞食，获胜者夺走败者的一切，比起奴良组那些让苏尔颇感友好的现代妖怪们来说，这些只想着胜利然后活着的古代妖怪们反而更合吉普莉尔的口味一些。

“能恢复原样吗？”，因为被苏尔捂着脸的原因，日暮戈薇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

“呃，应该可以吧？”，苏尔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纠结。

别的不说，井口旁边那些渗透了妖怪之血以及被妖气侵蚀的土地肯定是长不出什么青草绿树了，就算真的能长出些什么植物估计也会是那种会吃人的植物妖怪，但是将那一片的土地全部移走净化干净再把其他地方的土和草填过来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应该也算是恢复原样了吧？

“以防万一我先提前说一下，你家祖传的这口井和这棵树本身就有着这种独特的能力，就算我不来它也是会这样，或者说如果我没来，而是这些妖怪直接出现的话反而才是大事了，这些你能明白吧？”，苏尔随口说道。

“嗯，我没有责怪苏尔先生你的意思”，日暮戈薇第一次这么严肃的称呼起了苏尔，“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帮忙。”

不是错觉，苏尔发现这个刚刚还因为看到模样丑陋的妖怪们彼此残杀时的场景而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着的小姑娘仅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苏尔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些妖怪呢？”，刚才礼貌的先生二字仅仅只是昙花一现，日暮戈薇很快便再次出声问道。

“杀了吧”，回答日暮戈薇的不是苏尔，而是欣可，甚至也不是专门为她而答，欣可只是在对苏尔提议着，“你发现了吗？那些妖怪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着，虽说我们在这里不必担心术式被冲破，但是让它们继续这么堆积下去也太恶心了一点。”

一块血肉的立方，如果继续这么放着不管，那么这种恐怖游戏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迟早会出现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