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妖梦
虽然这小小的房间里聚集了很多的人,然而真要说热的话倒也不至于,魔法毕竟是第一生产力,此刻房间里的温度正是不热不冷刚刚好的程度。
苏尔所租的这间房所满足的仅仅只有他想要暂时居住有个落脚点的程度,能让他更像是一个奋斗在城市里的人,而如果有人想要以这种房间作为婚房的话,那只能说是充满了幻想的想法……也即是一室零厅。
不大的玻璃门外面却又一截延伸出去的铁皮,说是阳台的话着实有点侮辱阳台这个词了,但确实足够一个人站在外面,甚至旁边还有点宽敞,平常一般会被用来搭些洗好的衣服。
温度术式的作用范围仅限于房间内部,这截伸出来的小小阳台并不在术式的范围内,也正因为如此,仅仅只是一个将身后的玻璃门关上的动作,苏尔就感觉自己仿佛从干爽清冷的内陆地区来到了炎热潮湿的沿海地区。
伸出的手指都仿佛沾染上了水汽,鼻尖还能闻到那股从海上吹来的水汽,连呼吸都潮湿了起来。
不曾下雨的城市夜晚总是格外闷热,苏尔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因为热岛效应,按理来说这样的气温以及天气总是让人感到烦闷的,不过苏尔此刻倒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微微上扬的眼角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忍不住回过头扫了屋内一眼,那个在阿良良木历作出决定前先暂且放在他们这里的吸血鬼仍旧在安安静静的吃着餐点,吉普莉尔则正扑闪着翅膀倒飞在她的旁边似乎在说些什么,也可能是点心方面的鉴赏意见吧?总之那个吸血鬼似乎忍不住反驳了些什么。
而另一边,欣可与特图的游戏仍在继续,不过这一会儿欣可似乎搬回了点局势,此刻正神采飞扬的笑着,连刚刚还紧皱着的眉脚都外扩了起来,嗯,她大约是对特图说了什么挑衅的话,以至于特图都露出了标准的……歪嘴一笑。
现在皱着眉毛的又成了欣可了。
噗。
难得见到欣可在自己引以为豪的智力方面吃瘪,苏尔暗自窃笑着,然后拿出了手机,偷偷的拍下了森精种苦恼时的可爱模样,连那边那个如今已经化身成为了幼稚鬼的幼女天使都没有放过。
这样一来,他的收藏就又喜加二了。
挺好的——在那个曾经哪怕过上了短暂的安定生活时都要担心脚下所踩踏的星球会不会被不知名的疯子给炸掉的世界里,苏尔那时最向往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度过每一天,一起玩闹,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最少大家都还活着,最少大家都还可以见面,不至于因为生死而分隔两方。
哪怕世人为不可挽回的悲剧而深深的感动,所能铭记的也只有那些生离死别的悲剧,而团圆的结局仅仅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就会被遗忘,但是苏尔已经很满足了,倒不如说没有那些波澜真是太好了。
“你在想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还有突然出现的像苏尔一样扒在栏杆上的双臂,那短小的胳膊与稚嫩的幼女音,正是苏尔上一眼才看到的正在和那个吸血鬼点评美食的吉普莉尔。
粉发的天翼种大约是察觉到了苏尔那隐晦的一撇,直接穿过了空间来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没有回答吉普莉尔的问题,苏尔只是看了眼那些从吉普莉尔背后的翅膀上飘落的羽翼,它们在接触到铁质的地板后就逐渐消蚀一空,化作了最干净的灵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说因为切换了力量来源以及身形缩小的缘故,苏尔总感觉吉普莉尔现在动不动就开始掉毛,不会秃了吧?
“……你在看什么?!”,目光机警的转过了身子,吉普莉尔警惕的收缩回了自己的小小翅膀,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苏尔。
“没什么”,自然不可能说出这种极有可能会导致吉普莉尔跳起来拔他头发的话语,苏尔只是耸了耸肩后转过身继续趴在了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这么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时候有种父女的感觉?”
第十六章 风筝
很好,苏尔被吉普莉尔跳起来拔了头发——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求锤得锤了。
有过乡下生活经历的同学们可能会有一种神奇的经历,就是当你蹲在地上的时候会有大鹅从背后悄眯眯的接近你,然后狠狠滴扑腾到你的背上,头上,称之为骑。
吉普莉尔现在就是那只鹅。
极力抵抗的苏尔与因为这句话而勃然大怒的吉普莉尔展开了一场‘诛死搏斗’,最终以苏尔的求饶以及散落了阳台一地的白色羽毛而暂且告一段落——扑腾下来的太多,以至于消散的速度赶不上了出现的速度。
两个人又以一种同样没什么力气的姿势趴回了栏杆上,在这里还能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的灯火,还有城市里永远也不会少的汽车鸣笛声。
难得安静。
也许几分钟,也许即使分钟。
“一脸深沉的趴在这里,是在等着我安慰你吗?”,以一种相当稚嫩的样貌,吉普莉尔说出了老气横秋的话语。
“不要说的我好像一个故意扮深沉来吸引女孩子的人渣一样行不行?”,苏尔叹了口气,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在与吉普莉尔重逢后第一次单独相处着,之前的时候吉普莉尔似乎有几次想要拉着他单独说些什么,不过却都被欣可挡了回去。
尼尔巴连大人永不缺席。
不过现在她好像还在下棋……苏尔转过头又确认了一眼。
是在下棋没错。
当苏尔回过头时,他便看到吉普莉尔正侧头看着自己,可爱的脸庞也正搭在自己抵在栏杆上的手臂上,那双闪烁着星星的琥珀色眼瞳里似乎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于夜晚的星光下折射着荡漾的水光。
苏尔的心中微微一颤。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任何的依据,也没有任何的提示,但是苏尔确实在此刻的天翼种身上看不到了那种狂气或是昂首挺胸的骄傲,她似乎在无助着……苏尔无法确信……他只是……尝试着说道。
不是什么无法倾诉的爱意,也不是什么羞涩到无法开口的腼腆,而是另一种趋向于悲伤的情感。
苏尔捕捉到了,苏尔也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又在犹豫着是否该有自己戳穿,但最终还是变得坚定了下来。
他注视着吉普莉尔的双眼,没有游移。
转过头去平视着前方,苏尔向着自己的身侧,亦是更靠近吉普莉尔的方向挪移了一步。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很快的,有什么冰凉但却很快变得热了起来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胳膊一侧——吉普莉尔也挪移了过来。
那是一种实质的存在就在自己身旁的触觉,超脱了空间,仿佛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她的轮廓,远比记忆中那个高大的身形更加瘦小,也更加清晰。
很奇怪吧?
明明是纯由能量构成的生命,但却像是肉体凡胎的哺乳动物一般拥有着体温,光滑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瑕疵,甚至还有着近乎于透明的汗毛,比任何生物都更要精致。
吉普莉尔也看着前方,两个人注视着同一片黑夜。
没有说话,也没有着急,苏尔只是平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吉普莉尔说出她想要倾诉的话语。
他的时间很多,她的时间也很多。
在肉眼可见的漫长未来里,他们将永远的彼此陪伴在一起。
“我所侍奉的主,吾主祂……祂放弃了我。”
吉普莉尔似乎哽咽了起来,话语也断断续续的,声音也无比低沉。
“将所谓的自由送给了我,让我从此无法再以天翼种来自称。”
“祂说——我自由了。”
“我真的自由了吗?苏尔……”
从未有过如此怯弱的模样,甚至应当以软弱来形容,吉普莉尔从刚刚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上面的胳膊间微微侧过了头,以那狭小的缝隙来窥视着苏尔,期待着他能够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自由啊……”,苏尔低声重复着,他想要站在道理的制高点上评价些什么,但却又觉得自己并不拥有这种资格,“不必委曲求全,也不必为了什么事情而低头,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时就可以随着心意去做,让自己得到满足,我想这应该就是普遍意义上的自由吧。”
“你拥有这样的自由吗?”
吉普莉尔无法回答。
“我……”,她在踌躇,“我想要再一次见到你们,所以我来了,我想要呆在你的身边,所以我就在这里……这是自由吗?”
“……如果以星球的引力作比,那么你恐怕正在因我的引力而被捕获”,出乎意料的平静,也出乎意料的坦诚,没有什么话语上的遮掩与婉转的暗示,苏尔的话语已然近乎于明示。
“那么,自由就是不存在的”,稚嫩的身体里存在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吉普莉尔在喃喃着,“当我的主……当阿尔特休大人向我说出那句话时,我作为天翼种的使命以及作用,连带着我存在的意义都已经被彻底否定。”
“茫然,恐惧,无措,如果不是特图所带来的那个消息,如果不是我始终在心中默念着你们还在另一个世界里身处于危险之中,而我则肩负着特图的使命而来,恐怕……”
不曾将话语说完,但是吉普莉尔字词中所隐含的一切都已经展露在了苏尔的面前。
唯独在这样的事情上,所有的天翼种都拥有着一颗纤细的心灵,甚至让人无法相信这样柔软的心灵会出现在那些好战,又以收集其他种族的头颅为爱好的屠夫身上。
天翼种就好像一些飞在高空中的风筝,将她们与地面联系在一起的也只有一根纤细而透明的细线——为创造她们的主人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而正如断了线的风筝将会飞向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失去了主人的天翼种也将……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吉普莉尔在茫然着,为那两个过去从未思考过的字眼而迷茫。
吉普莉尔在恐惧着,为是否要就此葬送掉自己的生命而恐惧。
她不想死——最少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死。
她还有想做的事情,想要重新见到的人——苏尔。
第十七章 悄悄的悄悄话
这样的迷茫与恐惧只会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与击杀而得到缓解,如同在沙漠里艰难跋涉的旅人得到一瓶清澈的水一般,但只要他不曾走出那片沙漠,干渴便永远不会消失。
双手终于放开了栏杆,铁质的栏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被吉普莉尔握紧并扭在了一起,她转过了身,正对着苏尔,连带着让苏尔也松开了栏杆,两个人彼此相视着。
低头看着吉普莉尔如今瘦小的身躯,苏尔还能看到她那小小的喉结紧张的上下微动着。
良久,吉普莉尔一条腿微微向后后撤了半步,随即屈膝半跪了下来,两条在刚才的打闹后张开在身侧的双翼此刻乖巧的收拢在了腰侧,还有她头顶的那束光轮,此刻也停止了自转,已经落在了她的脑后。
她的头低垂着,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语,也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解释,苏尔知道这是一种仪式。
在他对天翼种的了解之中,这是她们唯一一种代表着绝对忠诚臣服的姿势,意味着只要他在此刻将手放在她的面前,那么从此只需要他的一声命令,吉普莉尔就将以自己的生命去将它贯彻到底。
只需要他伸出手。
断了线的风筝在寻找着看不见的锁链,让它不至于随风飘荡而摇摇欲坠的锁链。
天翼种是不会繁衍后代的种族,对于所谓的恋爱感情亦或是其他的感情,只要涉及到细微的心理变化,那都将是她们仅限于口耳相传的笑话。
然而此刻的吉普莉尔却感觉自己的心——她的核心正在鼓动着,从里面迸发出的能量宛如每时每刻都在她的体内爆炸,让她眩晕,让她无措。
为什么他还没有回应?
为什么他不伸出他的手?
他在……犹豫吗?
忍不住快速的呼吸着,吉普莉尔想要抬起头,然而身躯微微颤动间却还是维持着整体的静止。
她还可以等待。
是的,她还可以等……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乃至于更久。
吉普莉尔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苏尔的叹气声。
随之坠落的还有她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在吉普莉尔如同坠落了冰窟之际,一双手却穿过了她垂落在两侧的发丝,落入了她两侧的腋下,随即微微一发力将她举了起来。
不同于刚才苏尔从高处与吉普莉尔对视着的情形,如今的他们却是在平视着。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只是变得更加温柔了些,又似乎是在可怜着谁……是在可怜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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