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74章

从短暂的晃神中清醒了过来，比起这些暂时无法得到解答的事情来说，更让苏尔好奇的反而是面前这对奇怪的组合。

好像是叫永琳？和……大古？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久违

的确是大古，苏尔再三辨认后才确认了下来，那个当初的小孩子不能说是长大了一些，而是完全长大了，最少放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是一家之主的顶梁柱地位——嗯，虽然放在现代依旧是好好上学的年纪。

曾经那头略显明亮的棕红色头发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变成了深色，光线暗淡的环境下看上去与黑发也没有了多少不同，苏尔还是通过大古鼻尖那颗雀斑才认出了这个曾经几乎天天来他那里领蛋糕的小孩子。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啊。

以一种小学生作文式的口吻感叹了几秒，苏尔并没有对大古的成长以及回到过去后发现时间流逝了几年有什么震惊，毕竟都已经穿梭时空了，有点误差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大古还有这个银白色长发的女人面前，说实话就连欣可都觉的莫名其妙，他们就算是出现在八云紫或者风见幽香的面前都不至于这么奇怪。

苏尔还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毕竟相较于成长的大古来说，这个当初在那个饼一样的月亮背后由垂死的月读诞下的名为永琳的女人模样几乎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她的发型……和衣服。

这次有好好的穿衣服了。

“你是……大人？！”，与苏尔不同，大古这孩子看上去还是像当初那样单纯，此刻直接开心的打起了招呼，胳膊挥啊挥。

“上次一别后分外想念，与您许久不见了”，永琳也恭敬的打着招呼。

苏尔有点尴尬，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了别人什么好事或是私会什么的，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那条只有在这个时代才存在的银河仍旧好端端的停留在空中，也不知道在他穿越时空时是否会流动起来。

还是说只是将他从盒子里送到了盒子外？

穿梭的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苏尔本以为自己很强，但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发现就算是他也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力量依托于世界的他同样也会被世界所迷惑，不过考虑到在那个现代化的世界里他抬起头时并看不到这条银河，那么恐怕这条银河最终也会消失——亦或是必须？

天翻地覆，苏尔突然回想起了奴良滑瓢对于妖怪间流传的上古时代的事情的记述。

“啊，好久不见了，大古”，苏尔笑着挥了挥手算是回应，“还有永琳，那个，嗯……月夜见现在还好吗？”

如果苏尔没有记错的话，月读左眼与右眼流下的黑色液体份量并不相等，哪怕这个永琳看上去更接近于成年女性，但实际上那个月夜见理论上来说才是更强的那一个。

“月夜见大人她很好，劳您关心了”，永琳还是那副挑不出错误的回答和仪态。

“这样啊……那没事了，对了，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本来不打算问的，但是苏尔好奇心比较重，所以他也就这么问了。

毕竟眼下这个世界能让他收敛的着实不多，人嘛，还是要自己开心就好。

苏尔本以为这两个人相会在什么偏远的地方，但他刚刚才发现这里距离出云城其实并不远，算得上是这个盒子般的世界里最靠近文明的地方了。

“啊，也对！”，也不知道对在了哪里，大古这孩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大人您来的刚刚好，如果是您的话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吧？”

“什么？做什么？”，苏尔一头雾水，这孩子是不是对他一种误解，或者说迷之崇拜？

“让我来解释吧，苏尔大人”，比起傻小子大古来说，永琳说起话来倒是有条有理的，“实际上我出现在这里是奉我所侍奉的主人月夜见之命对大古他这一支人类发出邀请，请他们来月夜见大人的麾下生活。”

“大古？还他这一支？”，苏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反问着。

首先排除大古开枝散叶当了人祖这种情况，那么更可能的就是这小子这几年间不是单单的长了年纪，还做了一番事业？

最少有不少人类愿意听他的指挥吧？

“没错，虽然不多，但月夜见大人看中的也正是人数不多这一点，更重要的是这名少年与愿意跟随着他的人都很……纯洁”，没有避讳大古就在场，永琳直言夸赞道：“像他们这样的人类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哎嘿嘿，有吗？”，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听到别人在夸自己大古只是不好意思的腼腆着笑了起来，“永琳姐姐你愿意相信我说的就已经很让我们感动了啊。”

“不错，像这么单纯的确实不多了”，将大古完全就是一副傻小子的模样看在眼里，苏尔忍不住认同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还是您教导的好”，永琳又接着说道：“据大古所说，他的很多想法都是您曾今告诉给他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大古和那些愿意相信他的人就更加被排斥了起来。”

“被排斥？”，苏尔愣了愣，他看着大古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吧，就是我还是无法接受叶子哥……还有其他妖怪大哥们就那样死掉”，一边说着话，大古眼看着就蔫巴了下来，他在沮丧着，“明明他们都没有做什么坏事……”

叶子哥就是那个曾经给苏尔卖出骨牙纪念品，最后因为舍不得自己财产而冒险返回出云城被人类砸死的妖怪，苏尔很有印象。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把这种想法告诉给奶奶还有叔叔他们时，他们又会骂我……还会打我”，大古看上去愈发的沮丧了，“虽然还是有和我想法一样的同伴，但是……实在是太少了啊……”

永琳没有说话，她只是在大古的叹气声后冲着苏尔笑了笑。

哪怕抛开月夜见的命令不谈，就她本人来说也是很喜欢这个年轻的人类的，最少这种善良与纯真并不惹人厌烦。

“所以你现在就是那些赞同你的这种观点的人的首领？”，苏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也不能算是首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啊？”，大古不解的挠了挠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月之民

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没有高与低，上与下之分，听从你的话语是因为认同你，因为你说的是对的，而不是因为谁更尊贵。

虽然人数很少，但在大古所领导的这方小小势力里，这种大同社会却已经实现了起来……也仅仅是因为人数少才得以实现。

苏尔很欣慰，也很满意，甚至还有点感动。

他是愿意鼓励并赞扬这种平等的关系的，但即使如此，就连苏尔自己也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活着并成为唯一神，能够站在这里看着大古，恰恰却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并不平等——生命的价值亦不平等。

就从当初他下意识的选择独自面对浅野白洲，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却被莱尼与布尔几人豁出性命引着欧克过来而得以幸存……还有那些为了他的计划而自愿献出生命的英雄……

“很好，大古，你做的很好——已经不能更好了”，苏尔不断的点着头，欣慰的拍了拍手说着话。

这是他曾经所渴望但无法实现，如今却已经不能再去宣扬的事情——最起码苏尔觉得，如果连他现在都去传唱这种平等的话，那些让他得以活到现在的人们，因为相信他而付出了生命的人们……岂不是在玷污他们的觉悟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我只是在做我能做到的事情而已，这不就是大人您教我的吗？”，虽然被苏尔夸奖很开心，但大古还是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只是就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云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春天到了大家也不去种田，连出海去打鱼的人都变得稀少了起来，大家都每天在城里城外转来转去的抓妖怪……”，忍不住蹲了下来，大古的两只手用力的捂在脸上念叨着。

“这样是不对的吧？大人？”，虽然听上去是在询问苏尔的意见，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陈述句，大古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也这样觉得，但是很快我们就被赶到了一起。”

“被丢石头？被咒骂？还是有人打你们了？”，现身在了苏尔的身旁，欣可一挑眉毛问道。

对于欣可大人来说，大古已经算得上是相熟的人类，最少在那栋平房里，她制作失败的那些蛋糕最后都被大古带走吃掉了，一点也没有浪费。

有用的人——这就是欣可对大古的分类。

但大古却没有回答，他多少知道这位与自己所敬仰的大人日夜相伴的妖怪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因此只是尴尬的干笑着。

欣可已经懂了。

“其实最开始大人您突然消失的时候我还难过了很久，我还以为您和其他妖怪一样……被……”，大古欲言又止着，“总之后来还是永琳姐姐告诉我您没事，嗯，总之没事就好！”

很显然，这个单纯的小伙子还以为苏尔当初凭空消失是因为被出云国的神明和鬼族给噶了。

“……没事，放心吧，他们还没这个本事”，苏尔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嗯，永琳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大古用力的点着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孩子会诞生那种远超时代的观念，一方面是因为苏尔曾经闲着无聊时哔哔叨叨过的那些话，一方面则是因为苏尔的凭空消失，此刻成了和平派（苏尔暂且这么称呼大古的势力）的首领也与这有关。

“大古很信赖您呢？”，注视着面前的二人，永琳突然感慨的说道。

“怎么这么说？”，苏尔有些不解。

“实际上这孩子在我面前一直都是非常坚强……或者说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强硬一些的样子，不过在您的面前倒是更加符合他的年龄了。”

“永琳姐姐……”

看着永琳一脸微笑的夸奖着自己，讲着自己的糗事，大古不禁愈发的尴尬了。

虽然苏尔很想吐槽的是，如果真要算出生年龄的话，你永琳应该还没有大古大吧？刚才就想吐槽了，为什么称呼是永琳姐姐。

当然，苏尔表面上还是那副欣慰的表情，不用永琳说他都知道，或许在这个盒子一样的史前时代里，所有能够全身心的信赖他的人里，排名第一的或许就是大古。

如果说谁最想念他的话，或许……还是大古？

等等，那屋敷童呢？

“所以你和月夜见就是看中了大古还有他同伴的品格才决定吸引他们来投靠你们？”，苏尔摸了摸下巴说道：“但是他们都是普通人类吧？也不存在什么超凡的能力，你们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

“是月夜见大人和我”，先是纠正了一下苏尔话语中的先后顺序，永琳是真的谨慎，“另外您说的没错，吸引月夜见大人的恰恰就是大古他们的品格，这种纯真与善良的性格，至于他们能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愿意努力，有着月夜见大人和我的帮助，他们总能变强的。”

这倒是实话，苏尔没有意见。

“所以苏尔大人您觉得呢？”，看到苏尔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永琳便追问道。

“我？”，苏尔有些诧异，“这种事情得看大古他们自己吧？我又不会跟着他们去投奔你们。”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您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大古他想必还是很希望听听您的意见吧？”，一边这样说着，永琳拍了拍手，将从刚才开始就蹲在地上的大古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么刚好就在苏尔大人的面前，我，永琳代表着月夜见大人再一次向你发出邀请吧”，双手优雅的收在小腹处，永琳柔和而平静的说道：“大古，你是否愿意带领着所有如你一般，厌倦了凡人间彼此厌恶，敌对，厮杀的生命加入月夜见大人的麾下？”

“从此远离那些污秽，远离无知与无智之人间毫无意义的彼此伤害，远离那些由欲望与野心所化作的妖怪。”

“……而你们所要付出的就只有一条，那就是永生永世对月夜见大人保持忠诚，并且不得再次沾染凡人与妖怪间的污秽。”

“你们将成为——月之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割

月之民。

顾名思义，就是月亮上生活的人，但让苏尔惊愕的此刻反而不是大古对永琳这份邀请的拒绝与否，更多的反而在这个名字上。

“月之民？就那个月亮？你们返回去了？”，苏尔抬手指了指天空中的那轮圆月，虽然在苇原中国里看上去与无数年后那个月亮没有什么不同，但无论是苏尔还是永琳都是知道那个月亮上是什么情况的。

如果说是现代社会里的那个月球的话苏尔还可以理解月夜见想要带着人在那里过隐居的生活，但是这个箱子一样的世界里的月亮……苏尔只能说不是很吉利。

说不定在那个饼上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连原因都找不到，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不，您误会了，月夜见大人和我并没有返回月面之上”，永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几年来只是在苇原中国里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隐居，现在来寻找大古这样的人也只不过是在为以后做准备。”

“以后？”

“没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月夜见大人必将带领着我们重新回到月面之上……无论如何，那里都是我们的诞生之地”，永琳坦然陈述着，“到了那时，苇原中国里的这些纷乱与欲望驱使下的杀戮都将与我们无关。”

“大古，你的回答是？”

说到最后，永琳干脆再一次向着大古追问着，从刚才开始，这个单纯的少年就一脸茫然的蹲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苏尔，好像是在看着他，却又好像是在看着不存在于此刻的事物。

“你们不是讨厌出云城里的那种氛围吗？”，想了想后，苏尔看着大古说道：“既然讨厌的话，那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那里了吧？按照你说的，恐怕那种氛围再继续发展下去，就连你还有你同伴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并不是说出云城里的人类有多坏，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苏尔甚至可以肯定的说不少人类都是淳朴，并且向往着美好的，他们会乐意分享自己能分享出去的东西，对陌生人也能足够友好……他们只是无知而已。

因为无知而会被轻易的引导，因为恶意的引导而变得暴怒，因为无知而会被环境里的气氛所裹挟，无法让自己脱身而出，即使有着同情与怜悯也不敢暴露出来。

只是最普通的人而已。

“大家的……性命……”，跟随着苏尔的话语，大古在喃喃自语着，眼神也逐渐坚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