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文武天皇再次沉默了下来，尽管心中并不想相信如此荒诞的说法，但又希望事情就如藤原不比等所说的那样。
可能造成百姓生灵涂炭的妖魔大军，还没等达到边境便已被绝世强者诛杀殆尽。
但作为天皇的他却不能盲目地相信无根无据的东西，事关重大，必须求证。
藤原不比等刚为自己应付完了文武天皇的问题而松了口气，下一刻，就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又一次点到了自己的名字。
“藤原公，既然这个说法是你提出来的，那就麻烦你去几百里外的竹林跑一趟吧。”
“如果‘老山翁’真得存在，且妖魔也的确为他所平定。请务必将此等强者请回，不论是何种条件朕都可以答应，拜托了！”
藤原不比等被文武天皇一阵抢白，还没等说话就看到对方向自己点头致礼，这下子便是不想去都不行了。
城府深沉的藤原不比等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面上还是大义凛然地应下了这份前路不明的苦差事。
万一妖怪要是还没退去，这不就等于是自己送货上门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啊。
藤原不比等在文武天皇的催促下即刻启程，召集家中护院的武士和供奉的阴阳师踏上了前往竹林的路途。
而此时，尚在竹屋内给蓬莱山辉夜喂米汤的绯鞠惊讶地发现，面前摇篮里的婴孩竟然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少。
她将这件事如数禀告给了山之翁，对此山之翁表示顺其自然便好，只要身体健康无病症，其他的无需过多在意。
在蓬莱山辉夜心中各种的不耐和羞耻下，绯鞠亲手给她从头到脚做了一个完整的身体检查，甚至还倒拎着打了两下屁股。
而可怜的辉夜也只得配合着哭了两声，心中默默地记着小本本，决定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复回来，夺回作为月之公主的尊严。
‘哼！明明连月夜见尊都没有这样打过本公主，这份屈辱本宫记下了！’
至于，因一句话便导致了这一系列惨痛屈辱事件的山之翁，蓬莱山辉夜很清楚自己打不过这位老爷子，于是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忘却。
第九十八章 蓬莱山辉夜:爹爹
虽说从平安京到山村竹林只有几百里远，但在没有隧道、没有平整公路和道路维护的古代。
藤原不比等的队伍走得可是异常缓慢，晃晃悠悠得耗费了四五天才望见了村庄的模糊轮廓，以及其后山上一碧万顷的茂盛竹林。
既然已经到了地方，藤原不比等也没有立刻就着急忙慌地深入竹林内去寻找传说中的老山翁，而是先在村庄内稍作休整的同时开始派人打听起了相关的线索和情报。
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对周边竹林和深山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万一随便乱闯误入了哪个可怕的大妖怪的巢穴或领地，那真是打着灯笼找厕所——找死找上门了。
况且，藤原不比等对‘敲钟人老山翁’的传闻也是道听途说的，之前在朝堂也只是情急之下就随便拿来用了。
要是早料到这番言语会给他堂堂一介右大臣招来如此苦差事的话，藤原不比等肯定会换个其他的说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真让他走运给猜对了，那像是老山翁这样的世外高人也不是说拜会就去拜会的。
文武天皇的旨意已经在那里摆着了，不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能把绝世强者请回去庇护平安京就行。
这件事情办好了，圣眷隆重，藤原家继续风光；办不好，虽不至于脑袋搬家，但也肯定不利于仕途。
藤原不比等为人又不傻，官能做到此等位置肯定情商也不低。
他自然知道面对能镇压妖军的强者绝不能随便造次，乱摆官架子去逼迫恐吓之类的更是万万使不得。
深山老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人家长刀一挥给你宰了，然后随便扔给个妖怪野兽啥的就能毁尸灭迹，肯定不能来硬的。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肯定只能来软的。
藤原不比等在路上就思量好了，决定打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姿态做足，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而对于手下们打算将村民武力驱赶到一起再详细讯问的提议更是直接否决，并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这个瞎出主意的恶奴一顿，以儆效尤。
“罢了，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好了。事关重大，交给你们总怕会给办砸了。”
将手中的鞭子随手一扔，藤原不比等略微整理了下仪容仪表，装作一副出来游山玩水的贵公子模样就去找村民们聊天攀谈了。
藤原不比等大人亲自深入基层，遵循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搬着小板凳和颜悦色地陪着村里头的大爷大娘们唠起了家长里短。
在多方求证，证明了竹林内的确隐居着老山翁，且最近小村庄再也没被妖怪侵扰后。
藤原不比等愈发觉得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事情是那么有先见之明，没随便在小村庄内胡乱瞎来简直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虽然在还未亲眼见到老山翁本人前，藤原不比等的心里还存有几丝犹疑，但这并不妨碍他先保持住自己应有的尊敬和姿态。
世外高人的脾气性格大多古怪，而且也没从村民们那里了解到多少具体有用的东西，所以自己还是应该先保持谦和中正的态度。
将所有关于老山翁的情报事无巨细地整理好后，藤原不比等开始为第一次上门求见所携带的礼物犯难。
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人家未必会瞧得上眼；美女佳人之类的红颜，对方又是个前辈老者，好不好这一口没个准。
这两样东西用好了可以敲开一切的大门，用不好了可能就会给对方留下一个极其败坏的第一印象。
所以深谙送礼之道的藤原不比等便舍弃了阿堵俗物，甚至连自己的为官身份都不打算摆出来，决定以普通晚辈的身份带上些糕点茶叶前去求见。
就在藤原不比等提着伴手礼顺着小路向后山走去时，竹林内，山之翁正在擦拭保养自己的死告之剑，而绯鞠则抱着差不多有了八九个月大的蓬莱山辉夜在庭院内玩耍着。
小辉夜趴在猫娘鼓鼓囊囊的胸怀上，眨巴着如夜般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四周，尽管比起高度发达的月之都来说十分落后，但这种大自然的美妙风光却也只有地面上能够见到。
“爹…爹爹……”
蓬莱山辉夜向山之翁挥舞着一双小手，嘴中磕磕巴巴地叫喊着。
趁着自己的样子还年幼，蓬莱山辉夜打算先好好跟自己以后在地面上的依靠多多亲近些，同时也想更多了解些这个神秘男人的事情。
“诶？阿竹你竟然会说话了？这才寥寥几天啊，真聪明。”
铃木竹可爱的样子让绯鞠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头，边缓步向山之翁所在的地方走去，边安抚似的说道：
“阿竹乖哦，绯鞠姐姐这就带你去找爸爸，不急不急。”
正集中精神于告死大剑之上的山之翁并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即便绯鞠走近后也不曾转头去看上一眼。
约莫一刻钟后，山之翁才完成了对大剑的保养，偏头问道：“何事？”
绯鞠上前一步伸手将蓬莱山辉夜轻轻地交到了山之翁的手中，微笑着说：
“小家伙似乎更喜欢铃木悟大人您来抱着，真是黏人。而且，竹小姐已经学会说话了呢。”
山之翁闻言低头瞧了眼躺在自己臂弯中的蓬莱山辉夜，幽蓝色的眼眸如万载寒冰般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爹爹。”
蓬莱山辉夜迎着山之翁的目光尝试着小声叫道，想看看自己第一次开口说话会引起对方怎样的反应。
山之翁的眼瞳骤然一缩，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当初与小樱的相遇，面色上的复杂一闪而逝。
“爹爹？像吾这种老家伙，给汝当爷爷估计都够了，老来得子？非也非也。”
就在山之翁自言自语地感叹之时，气喘吁吁的藤原不比等来到了竹林外，平整了一番呼吸后边执礼，边朗声喊道：
“晚辈藤原不比等，久闻‘老山翁’铃木悟前辈大名，今日特来拜会！还请，老山翁前辈能够现身一见。”
第九十九章 我家主人,不见客,懂?
藤原不比等开口间运足了气力，朗朗之声打破了竹林的清幽寂静。
庭院内，绯鞠头顶上一对白色的猫耳不由得微微抖了抖，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瞟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人，有客人来了，还真是少见。”
山之翁偏头望了竹林一眼，虽不知来人所为何事，但他却并不对此感到好奇。
凡尘俗世，三千红尘。
这些早已是过眼云烟，山之翁不想再去主动沾染因果，除非天命内应有的缘分到了，那他自然也不会去回避忤逆。
山之翁收回目光，起身迈步向竹屋内走去，声音传来。
“吾并无见客之意。绯鞠，让来人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绯鞠抱拳领命，一个纵跃跳出庭院，闪身消失在了竹屋外。
在服用过小红瓶后，她身上那至少需要休养几个月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竹林外，藤原不比等一直保持着执礼之姿，纹丝不动地默默等待着，不骄不躁，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的神色。
绯鞠的身影从天而落，轻巧地落在了竹林的入口处，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了藤原不比等几下，觉得自己曾经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不过绯鞠并没有一下子想起来，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小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听到了响动的藤原不比等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距离自己十来米外穿着一身武士袍的猫娘，倒是没有被对方妖怪的身份吓到。
“这位先生还是请回吧，我家主人喜欢清静，从不见上门拜访的客人。”
绯鞠先是微微躬身一礼，然后抬手向藤原不比等来时的小路做了个‘请’的姿势，传达了山之翁的逐客令。
藤原不比等刚要说出的开场白卡在了喉咙里，对于自己竟然吃了闭门羹的这件事很是惊异，毕竟还真是人生中头一次。
但是藤原不比等却并没有立刻遵循绯鞠的话离去，而是再次一礼，面带微笑地问道：
“这位猫仙大人想必是铃木悟前辈的式神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式神？抱歉，我可不够资格成为那位大人的仆人。只不过，是只暂时被允许生活在这里的野猫罢了。”
绯鞠没有透露出自己名字的意思，对于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她会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就像是不会亲近他人的猫咪一样。
藤原不比等刚打开话头的套路又被打断了，但作为成熟且优秀的政治家，他并没有因猜测错误而感到尴尬，而是很自然地顺着就继续说了下去。
“哦？是这样吗？”
“那在下就更想见见铃木悟前辈了，竟然连大妖怪都不够资格侍奉左右，这到底又该是位何等境界风采的高人啊！”
藤原不比等说话间脸上露出了憧憬和敬仰之情，好似自己真就是不带任何特殊目的，只想得见世外高人一面便足矣。
但是绯鞠怎么说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怪，尽管外表与青春年华的少女并无差异，但却并不是那么好套路和忽悠的。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的实力强得惊天动地。哪怕是面对成百上千的妖物都能单人单剑将对方斩杀殆尽，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铃木悟大人明言，不会见客的。”
绯鞠说完，转身走进竹林内打算离开了。
藤原不比等见此正欲迈步追上去，想着哪怕是厚着脸皮也要先见上老山翁一面再说。
如果连人都见不到的话，那又何来交谈和判断，更别提怎么将文武天皇的旨意妥妥当当地完成了。
就在藤原不比等刚走出几步前脚快踏入竹林时，听到身后脚步声的绯鞠止住了步伐，妖气升腾，衣衫和秀发无风自动。
她微微侧身偏头看了过去，淡紫色的眼瞳眯了起来，眸子里绽放出了杀意凛然的寒光。
“我家主人，不见客，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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