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夕犬
德坎也终于感觉到自己飞速流逝的法力闸门关上了。
以他目前七阶的法力量来说。
在战斗中最好别随便召出塔洛马蒂了。
光是她什么都不做，维持召唤的法力消耗量就如此可怕了。
若是让她进入战斗状态，法力消耗更是会成倍增长。
哪怕她本身就有着当初身为魔王时的九阶战斗力。
但最优的策略还是把她召出来用一次大招就解除召唤。
这应该也是德坎目前法力量能够承受的极限。
就在德坎思考着的时候。
“德坎，你的眼睛！”
突然可妮莉雅的惊讶声音让他愣愣地抬起来头。
“咦，颜色真的不一样了。”
听到可妮莉雅的话，其他人也逐渐发现了德坎眼睛的变化。
“这样吗。”
德坎连忙走到堆在一旁的器械堆上去找了块带有镜面的部件。
他发现在召回塔洛马蒂之后，他的瞳孔也变成了青金色。
而不再是先前那般蓝色。
无论他现在恶魔化还是半恶魔化，都没有像先前那般变成金瞳或异色眼。
他的眼瞳就如同金色火焰与海蓝宝石彻底融为了青金琉璃。
只有召出塔洛马蒂，和她分离之后，才会便会自己先前的瞳色。
德坎放下镜面，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那我现在到底应该算是恶魔，还是人类？”
他喃喃道。
德坎就连自己都有点搞不懂这个问题了。
若是以前在特丽丝汀城郊外，借着【真言血契】套路伊莎贝尔的时候，德坎还可以临时切换成半恶魔来确保伊莎贝尔答错。
但是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答案。
不是混血恶魔，也不是半恶魔。
而是作为恶魔的自己，已经和作为人类的自己，彻底糅杂混合融为一团了。
“可能是一种很新的物种。”
莫利昂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子，锐评道。
不过莫利昂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旋即笑了笑：
“其实这个问题认真讨论的话，就是德洛伊斯也答不上来。”
早在他当年去边境小镇见到那个看店少年时，就知道这家伙绝非池中物。
明心中有种预感：稍微戏弄一下那个看似温良的少年后果可能会比招惹复生教会还要严重。
但他心里就是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自己“不趁现在找下刺激，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最终找乐子的欲望还是大过了理性，把德坎一顿忽悠懵了，买走了一整册【悍匪哥布林】。
现在一想，若是这般闹剧让德洛伊斯或莫尔珀斯知晓了，一定会把他们都逗笑。
“无论是从生物上来说还是哲理上来说，德洛伊斯都很难被归类为人类或恶魔，不过在我个人看来，他的种族具有相对性。”
“在人类眼中他就是人类，在恶魔眼里他就是恶魔。”
这是莫利昂最后得出的答案。
“你到底是在说德洛伊斯还是在说我？”
德坎思索了一番，质疑道。
而且这个“种族的相对性”好像是一种比较高情商的说法。
换成一般的说法就是“总之不像个人”。
“往好的想，德坎，从一开始大家就不觉得你像个人。”
米厄安慰道。
很多事情她总是看在眼里，但一直没说。
仔细算来，她还是所有伙伴里第一个误打误撞看见德坎恶魔形态的人。
那时是塔洛马蒂趁德坎睡着了，偷偷用德坎的身体走出药剂实验室晃悠。
结果吓晕了在米厄宿舍作客的艾莉丝。
回想起来，米厄都觉得当初自己好像过于轻易的就接受了“德坎能够变成恶魔”这个设定。
后来米厄才发现，其他伙伴们逐渐发现了德坎的恶魔化能力时反应都意外地觉得合理。
连违和感都没有。
像克雷这种甚至还点着头“这样啊，你真能变恶魔？潮啊兄弟。”
“我觉得德坎还是恶魔的比例高一点喵！喵呜......”
猫老师总觉得自己在被德坎惊吓。
但它话说完想了想，发现好像每一次德坎对它都是只打雷不下雨。
又感觉有点于心有愧。
“那还是人类的比例高一点吧喵！”
“我觉得三七开？”
“说起比例的话我记得当时恶魔学院的试卷上有道题，德坎选的是100%，似乎就是那题被扣了分......”
听着他们逐渐讨论起来的声音，德坎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掌。
原本周围因为刚才的制卡而遭殃的魔界植株，逐渐开始恢复了生机。
不过大家好像都暂时都没有注意到他用了让花盛开的魔法。
这是德坎这一世唯一一个自己学会的魔法。
从实用性来讲好像确实有点鸡肋。
可他觉得这个魔法比德洛伊斯一生研究出来的任何魔法都要棒。
因为法力消耗太多，德坎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但表情格外轻松。
394 德坎的最后一张考卷
“恶魔如果想要融入人类群体，需要舍弃几分之几的自我？”
塔洛马蒂突然在德坎心里问道。
这是最初给恶魔学院时期的德洛伊斯留下心结，开启了他漫长旅途的一道题目。
恶魔学院给出的标答是0%，德洛伊斯认为的答案是100%。
德坎在影世界时不出意料地选出了和德洛伊斯一样的答案。
但塔洛马蒂不知道现在走完了德洛伊斯一生，又经历了自己人生的德坎，会选什么。
“选什么都可以吧，我现在觉得它们都对，我已经不纠结了。”
德坎坐在地上，望着伙伴们闲聊的样子，自言自语。
现在想来，起初德洛伊斯似乎是在较劲。
一开始德洛伊斯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的时候无比自信。
到了后来德洛伊斯发现自己不懂的越多，就越来越迷茫了。
在德洛伊斯困惑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刚好懂他心思，且比他自己更理解他内心的人类少女，然后就被拿捏住了。
好不容易感觉离答案越来越近了，却猝不及防的一切都中断了。
他再次深陷迷茫，迷茫到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再后来过了很多年，也许德洛伊斯是一知半解，或者真的懂了，也可能还是完全不懂。
但在他思考问题之前，已经能无比坚定地作出自己的选择了，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也仿佛逐渐忘了纠结最开始的那些问题。
“完全的伪装，再到后来逐渐彻底改变自我，德洛伊斯都经历过，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过什么结论。”
“真正向他证明结论的，是在他一生中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几个片段。”
“和人类一起自然而然地生活，全心全意地为结束战争效力，带着自己的深思熟虑帮助伦恩解放圣都，还有最后不是作为魔王而是作为圣国公爵战死。”
“那些时候他确实已经融入了人类之间。”
“所以需要舍弃多少自身，保留多少本性，似乎都可以，它不是决定性的。”
“没人知道命运会引导自己变成圣人还是恶魔，但这其实和命运无关，只要永远别自暴自弃就好啦。”
“……”
塔洛马蒂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德坎的喃喃自语。
她发现德坎只有在这样平静地思考问题的时候，才会看起来和德洛伊斯一模一样。
仿佛万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哪怕每一次她见到德洛伊斯时，都会感到陌生——他的心境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却又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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