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ega Nebulus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还存在着另外一种解决办法。”
奥托伸出一根手指，
“杀死所有制定这个计划，和与这个计划有关的人，并且让事发地的城市变为一座死城。
这样，既不会动摇融合战士和人类的关系，也保留了战士的声誉，虽然只是亡羊补牢。”
“……”
“比安卡，有趣的地方在于，被杀死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被定义为“无辜”。”
奥托露出微笑，
“制定计划和计划的参与者自不必说想，那些所谓的“平民”，被融合战士保护着的平民，因为恐惧和不信任感，就大肆声讨，组织游行……这其实很卑鄙。
因为融合战士们为他们牺牲的，又何止一条无辜的性命？”
“所以说，这才是你最初问题的用意。”
比安卡沉默了片刻，别过脸。
“是的，比安卡，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
奥托点了点头，
“那么，你认为，这场屠杀，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它既不正义，也不邪恶。”
比安卡低声说道，
“我无法定义这件事，也无法揣测当事人的心境。”
“很好，比安卡，非常好。”
奥托却鼓起掌，
“你已经理解我想教你的，真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可你教人的方式很让人讨厌，大主教。”
比安卡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不过为什么你偏偏要拿这件事来教我？”
“很简单，比起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我更愿意用我身边的事情去举例。”
“……您终于疯了吗？”
“哈哈哈，比安卡，可别这么说。”
奥托哈哈一笑，
“事情确实已经化为久远的过去，但是人还没有。曲奇好吃吗？”
“啊？额，还不错，不过没有以前的好吃。”
比安卡愣了一下，说道。
“这就是刚刚那位故事的主人公……”
奥托露出奸计得逞般的愉快笑容，
“她亲自烤的。”
第三十一章 地狱尽头
比深渊更深，比天空更宽广，矛盾的聚集地，精神与肉体的牢笼……
那是形容此世最接近地狱的地方，至深之处。
这里关押着世上一切的邪恶，但同时，也关押着良善之辈。
在此地的绝非简单定义为恶人的存在，也并非单纯的善人。
如果说世界可以被分为两块，那么它一定是至深之处，和除此以外的世界。
牢笼已成，可对于在此地的生活者们来说，这里外面，更像人间。
四方囚笼，简直像是宫殿，绝非每一位囚犯都有这种待遇，但是这里的牢笼确实绝大部分并不像是牢狱。
长长的锁链捆缚着她的四肢，脖子上也有沉重而充满质感的金属项圈，链接着粗大的锁链，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
在这数百平方米的地下“宫殿”之中，仅有一位娇小的少女跪坐在那里。
长长的锁链并不影响她的行动，她甚至可以在这宽广的地下跑步，如果她还是那个拥有融合战士力量的她，这些重量并不算什么。
但是，这些锁链并非用来束缚，而是封印。
这长长的锁链，每一条都是魂钢所制，是举世闻名的机械天才维尔薇打造的，“对凯文武装”的其中之一。
是对融合战士特制的束缚装置，在这个至深之处，“一般”的囚犯，只需要有一只手被捆缚，仅仅是这样，他们就会失去使用崩坏能的力量，身体都大幅度衰弱。
而关押此地的这名少女，被足足五条锁链锁住身体，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律者，也几乎动弹不得。
对于被压制了几乎所有身体能力的少女，每一条锁链都仿佛重于千斤，即使是正常的生活，都非常艰难。
这让比起比其它囚犯基础身体条件要更差的女孩来说，实际上只能在大多数时间一动不动地坐在哪里。
可以说，在被捆缚住的那一刻，女孩又从强大的融合战士，重新变回了一个孱弱的少女，被迫感受着近十年不曾有过的无力感。
这座囚笼没有出口，甚至没有看守，除了定期来此的补给船只，几乎所有的管理都交由此地……
最罪孽深重的大罪人，阿波尼亚一人。
这并非逐火之蛾本来的用意，可是事实上，他们也失去了关于这里的很大一部分控制权。
她将此变为一个人的领域，却愿意无条件地帮助逐火之蛾控制此地的危险分子，用她的“戒律”压制一切可能发生的暴动，并且控制着此地的囚徒们。
说起来真是讽刺，对于这里的“罪人”来说，最大的枷锁，竟然是另一个“罪人”。
右手上捆缚着锁链的男人沉默地打开门，一直走到女孩的面前，默默地把饭菜放到她的面前。
女孩睁开眼睛，沉默地点头，似乎是在感激这份体贴。
男人只是摇了摇头，这是附近的罪人们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会轮流把饭菜送到这名少女的面前。
他们亲眼看到这个孱弱的女孩被五条锁链束缚在这个“宫殿”，身上只有一件白衣，那场景，仿佛是地狱的公主。
对于这样的她来说，让她一个人拖着沉重的锁链到门口去取餐，实在过于残酷。
“谢谢你。”
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细微而沙哑的声音，很动听，却很虚弱。
男人回头，却看到她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去动面前的饭菜。
是不想让他们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吗？
男人心想，他再次摇了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并非恶人，或许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良善，可有时候他们说你是罪人，你就是罪人。
虽然不甘，却无可奈何。
……………
至深之处的最深处
“……”
“太过分了……竟然把那种少女一个人关在那里，还上了五条“阿努比斯之锁”，阿波尼亚小姐，不能为她想想办法吗？”
前来给阿波尼亚送饭的女人忍不住开口恳求，这些天她们都在谈论那个女孩，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样的大罪，要被这么对待。
“歌莉娅，我没有办法。在至深之处，“罪孽”与待遇是等同的。
虽然我并不认为她犯下的是罪，但是她做过的事，足以让她获得这个地狱的最高规格待遇。”
阿波尼亚跪坐在圣像前祈祷，双手合十。
“可是阿波尼亚小姐如果愿意为她想办法，那么逐火之蛾也没有办法去严苛地对待她吧？”
歌莉娅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怜悯是对她的侮辱，她不会对现状有所不满。”
阿波尼亚睁开眼睛，站起身，牵起她的手，
“歌莉娅，你我都知道，来到至深之处的“恶人”不过寥寥，进入这里最大的条件，不是邪恶，是危险。
我看到了命运，送她来这里的人是想要救她，只有在这里，人类愚昧的审判才能变得毫无意义。”
“她犯下的事情，比来到至深之处更严重？”
歌莉娅捂住嘴。
“那要看怎样定义了。”
阿波尼亚不置可否，
“不过，相信我，歌莉娅。我喜欢这个孩子，她的所作所为，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有良知的人喜欢她，我绝不会对她吝啬。
但是眼前这小小的困局，还不值得我伸以援手。”
“……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孩子啊。”
歌莉娅第一次听到阿波尼亚这样说起一个人，
“阿波尼亚小姐，还有一件事……那片区域的人，在轮流给她送饭，您能不能……不要责怪他们。”
“我当然不会责怪他们，歌莉娅。”
阿波尼亚不禁失笑，
“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行为，如果他们不去做，我也会让人去做的，这很好，歌莉娅。”
“那我就先告退了。”
歌莉娅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右脚上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在至深之处，这也是矛盾之一，这里的囚徒每一个都是自由的，却每一个都不自由。
他们有着在自己区域内随意活动的权力，却失去了抗争的獠牙，和力量。
“一边为了救她把她送来至深之处，一边却又因为担心给她的暴走施加前所未有的五条锁链……梅，你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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