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女恋上姐姐
她的神情更冷了。
“你真的觉得那天理会放过师言？”
“会放任师言苏生！！”也就是看在面前的女人和师言还有三分关系的份上，君浅柔才没有直接出手。
酒馆老板娘也咬住了嘴唇。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师言的气息好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一方天地之间。
是像面前的少女所说的那样……天理阻止了师言的苏生么？
那好像是最大的可能了。
但……墨淑比任何人都笃信，师言会回来的，师言一定会回来的。
可那份笃信又怎么说服面前的少女？
自己又怎么去反驳？
她只能握死了自己手中的长刀。
墨淑明白，在君浅柔现在这种怒极的情况下，自己不管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我没有办法说服你——”
“我只能说……”
“师言大人一定会回来的。”她甚至很聪明地没有直接称呼师言为师言妹妹。
没有撩拨君浅柔躁动的心弦之余，似乎……也是因为一点其他的什么。
君浅柔看着墨淑。
她忽然笑了。
如冰雪消融，云开雾散。
只是……云开雾散后的天空中并没有太阳，而是冷得让人可怕的永夜。
“我也相信师言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在那之前——”君浅柔提起了手中的剑，“我总要叫这天命……叫这九州付出些代价。”
她要杀——
琅琊阁阁主不是说师言会于火中重生，只是需要三日么？
那她就杀。
杀上个三日。
杀到师言回来。
看到君浅柔提起弯曲蛇剑的动作，酒馆老板娘也抬起了握着长刀的右手，刀尖慢慢挪向了君浅柔。
“看来你是一定要拦我了？”君浅柔的神情逐渐变冷，神主彻底沦为死寂，“看在师言的面子我一直给你三分面子。”
“但……”
“你不要太过分了。”
没有说话，酒馆老板娘只是提刀指向了君浅柔，“我有必须要站在这里的理由——”
“一旦饮血……”
“君浅柔便再也不是君浅柔。”
“师言……”
她望着阴郁的天空；
“师父……”
她看着面前的少女，神情哀伤。
毕竟……从各种方面上来说，面前的少女，其实也都是酒馆老板娘师父的「三分之一」。
代表着淫邪，继承了「一世魔尊」的三分之一。
“会伤心的。”
“所以……”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下山。”
死境之中，师言也陷入沉默。
虽然对于墨淑的身份已经早有预期。但……真的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师父的时候，师言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只是已经陷入偏执状态的君浅柔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及那么多。
伴随着汹涌恐怖的魔气，少女的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
“那你就去死吧——”
弯曲宽长的蛇刃被君浅柔挥舞着，重重地劈砍向了墨淑。
她的动作很快，而且是单纯的快。
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术式。
只是单纯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身影仿佛都消失在了旷野中。
然后……锵——
长刀架住了蛇刃。
君浅柔望着面前的女人，酒馆老板娘也同样如是，两个女人已经欺近到都能感觉到彼此吐息的程度。
“还不赖嘛---”君浅柔的笑容近乎狂佞。
一如千年前的楼兰。
只是……酒馆老板娘苦涩地看着她，千年前的师父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对瑶台出剑。
又或者，是师父的本能致使她的绝剑根本不可能对瑶台造成伤害。
可现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
锵——
君浅柔的身形再次消失，蛇刃与刀锋再次碰撞。
然后……刀和间便在极端的时间内碰撞了千百次。
荒芜的雪原上都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旷野漆黑岩石本貌的刀芒剑痕。
哪怕是藉由胎藏曼荼罗的视野，师言也只有在暗暗置身于「十七年蝉」的情况下，才能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动作。
魔气翻涌如潮水般荡开。
君浅柔和墨淑战斗的余波，都已经可以惊骇得那些修士吓掉下巴。
一个是初生的魔王。
一个……是可能已经修行了千年的……真正的红尘最强。
这就是登仙境之间的战斗。
“我要将你留在这——”身形摇摇晃晃几欲倾倒，酒馆老板娘的嘴角渗出血，握着那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长刀的右手虎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被血染透。
可那柄刀的材质却很奇怪。
就好像是在吮吸着她的血，所以即便在刀柄被血润透的情况下，也不显得湿滑，淌下的……「只」是她的生命。
与摇摇晃晃仿佛随之都会倒下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看起来神情自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君浅柔。
魔尊之所以是魔尊，就是源于她的强大。
她是世界的厄难。
是北欧神话里盘踞在世界树树根的那条名为「绝望」的黑龙。
是在诸神的黄昏中手持魔剑毁灭世界的苏尔特尔。
“你大可以试试。”
没有说话，就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酒馆老板娘只是再一次地提起了手里的刀。
那双暗红的眸子烨烨。
她向着君浅柔挥刀。
刀光绚烂如满月，月光寒冷如霜。
这是这世间一切刀术的尽头，名为刀的法理。
是阻拦着「上月宗」一代代宗主无法踏入悟道境的最大桎梏。
月光倾泻而下。
刀很快，也很强。
只是……嘶——
黑红色的蛇带着致命的獠牙撕开了月光，毒牙洞穿了女人的胸膛。
黑色的长刀插在了雪地中。
只留下了一道深深地……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的裂缝在旷野中蔓延。但……那裂缝却在君浅柔身前戛然而止。
君浅柔看着女人踉跄地在自己怀里倒下，心里面好像忽然哐当一下……有一块石头坠下了无底的深渊，久久没有回响。
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抱歉——”她向着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女人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少女神情中的最后一点温度也被抹去。
汹涌咆哮的魔气打着旋在盘踞，遮天蔽日。
现在……「一世魔尊」才算是真正降临。
而且，这红尘已经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阻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