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双兔
“刚刚入职就负责皇子被杀案了？”林夜忍不住说道，“难道你也是名侦探？”
惊蛰从林夜的话里听不出一丝褒奖或者赞美的语气，知道林夜不是在夸自己，她便也很直接的说道：“连你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姑且当你是局外人吧，那我就更加明白了。这件案子很复杂，按理来说涉及到皇族的案件，基本上是由整个大理寺监察司最出色的执行官去调查的。五年前我还是新人，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种级别的，任谁都知道不对劲。”
“那你查出什么了吗？”
“如果你真是三皇子殿下，我自然可以告诉你。”惊蛰凝视着林夜，“但如果你不是，那就没资格知道。”
林夜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好吧，那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也不想惹祸上身啊。”
惊蛰冷哼了一声，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李老：“但我能够说明的是，五年前的那场案子，我可以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这其中有我的刑侦能力还太过稚嫩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调查，明明是涉及到三皇子殿下的重要案件，但各方各面都没有给我一点支持，哪怕是皇族。所以我想问问，李老先生，关于这些，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惊蛰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李老。
而李老则是沉默着，当林夜和惊蛰提起五年前的事情时，他便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就算当惊蛰明确的将话题引向了他，他也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而是转头看着林夜。
“殿下……不，林夜先生。”李老说道，“您之前和我说，您已经和公主殿下接触过了，而公主殿下也确认了您不是三皇子殿下，有这回事吧？”
林夜点了点头：“是的。”
“那老朽想知道，公主殿下是如何向您确认的呢？”李老说道，“因为在老朽看来，您和三皇子殿下实在是太像了。”
林夜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但是看着李老的表情，他的心里闪过了什么，于是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李老先生，您对那位三皇子殿下有多了解呢？”
李老说道：“我自幼便陪在公主殿下身边，与三皇子殿下接触过很长一段日子。可以说，我对三皇子殿下的了解不比公主殿下少。”
“这样吗？那我明白了。”林夜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公主殿下对我说三皇子殿下的身后有一块小胎记，但我的背后没有，我的背后只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打闹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我还给她看了看，她说不是。”
林夜说完后，斯卡蒂和华法琳都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这样吗？”李老并没有注意到斯卡蒂和华法琳的眼神，他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确实如此，三皇子殿下的背后有一块小胎记，并没有伤疤，看来你确实不是三皇子殿下，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是吗……”林夜轻轻的说道，“不用急着抱歉，因为刚才的说法是我编的，我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伤疤，只有一块胎记。”
李老的眼睛微微一凝。
“所以说。”林夜神情复杂的看着李老，轻声道，“应璃真的是我妹妹？”
第五六七章 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林夜也的确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位失踪的三皇子了。毕竟他可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双胞胎以外，还有两个相似到连最亲近之人都分辨不出来的人。而且就时间线而言，那中间空掉的一年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
即便林夜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丢失记忆，毕竟他还清楚的记得前世的事情。所以林夜也想过另一种可能，人们都说人死亡之后，灵魂是回离开肉体的。如果说灵魂一直是他的灵魂，前世的肉体留在了前世，那么今生的肉体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林夜知道自己是想不明白的，他也没有打算想明白。他就想知道，昨天那个哭泣着拥抱他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女孩哭泣时，他内心的悸动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的话，女孩强撑着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感到那样的伤心？明明他和女孩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两天。
这会是血缘关系吗？老实说，比起转世，魂穿，失忆什么的，林夜可能更相信这个。
而且他也很清楚，就算自己真的是应璃的哥哥，那位传说中被二皇子针对的三皇子。应璃也很有可能不会告诉他，正如同应璃昨晚抓着他的衣领，那歇斯底里般的质问，问他为什么不顾危险的回到炎国一样，在得知他失忆以后，应璃很有可能不选择告诉他真相，而是选择将他推开，推出危险区。
所以，为了防止老管家做出和应璃一样的选择，林夜故意耍了一个心眼，用和应璃完全相反的说辞来套老管家的话。最后的结果也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要么是应璃说谎，要么是老管家说谎，但明眼人都知道说谎的到底是谁。
而林夜的回答也让李老瞪大了眼睛，在看到了林夜背上的那块胎记后，李老沉默了下来。
以他的心思，很容易的就猜到了林夜套他话的目的，也明白应璃是不可能不知道三皇子殿下背上的到底是胎记还是伤疤的。而当看到了那块熟悉的胎记，却还是没有选择相认的原因，李老也能猜到，身为公主殿下的管家，按理来说李老是应当和应璃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不要让应璃和林夜相认，这是对双方都好的一种选择。
所以，身为公主殿下的管家，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当是直接否认掉胎记和伤疤的一切说辞，以上了年纪，记不住那么久远的事情为借口，配合公主殿下的说辞才对。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李老一想到他亲眼看着的公主殿下这些年的痛苦，和即将到来的更大痛苦，他还是没能把否认的话说出口。
嘴唇蠕动了一下，李老轻轻的叹了口气。
“殿下。”李老说道，“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您长大了啊。”
这已经不是李老今天晚上第一次称呼林夜为殿下了，但却是最重要的一次，这也让林夜真正的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竟然是真的。”林夜有些头疼的捂着额头，“稍微让我缓一缓……”
说着，他想到了斯卡蒂昨天晚上的表现，立刻抬起了头，看向了斯卡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夜问道。
斯卡蒂抱着双手，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听到了林夜的声音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向林夜看去，而后缓缓的说道：“你和她有着极为相似的气息。”
“气息……”
“说气味也可以啊。”华法琳也笑着说道，“她的身体和你一样香啊。”
林夜怔了怔：“你也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呢？”华法琳摊了摊手，“你们原人类的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当然了，这也和你们那完全不敏锐的感官系统有关。”
林夜有些恼火：“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斯卡蒂没有说话，华法琳则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的妹妹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林夜顿时无话可说。
“殿下，请您理解公主殿下的苦衷。”李老说道，“她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林夜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我也想得明白，是因为那个……二皇子对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殿下，听起来怪怪的，还是叫我林夜好了。”
“这怎么能行？殿下就是殿下，你身上流淌着的可是皇室的血脉。”在这个问题上，李老的表现还是挺顽固的，“至于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
他说到一半，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惊蛰。
“我知道你想让我回避。”惊蛰说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案子就是我负责的，之前因为你们对我的信息封锁而调查不下去，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三皇子殿下，你别想把我甩开。”
什么叫好不容易找到我。
林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明明是差一点就杀了我好么。而且一个小时前还骂我是猥亵幼女的变态呢，现在就变成三皇子殿下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你果然如同传言那般执着，不愧为大理寺监察司最出色的执行官。”李老轻轻的叹了口气，“但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执着下去，而且，殿下……您真的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吗？您真的准备好了吗？”
林夜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问？”
“老朽的想法和公主殿下是一样的。”李老说道，“从某种角度而言，您失去了记忆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意味您完全可以展开一段新的人生。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您现在的名字是林夜。您可以继续过着林夜的人生，而不是再回到三皇子殿下……应贞的人生里来。因为您一旦选择后者，那么您要面对的，可要比想象中的艰难得多。”
林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对我的过去并不是很关心，但我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知道，四公主殿下……不，我的妹妹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
听了林夜的话，李老的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最终又转为了一声更为沉重的叹气。
“就这点而言，您还是您，没有一点变化。”李老轻轻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我知道都告诉您吧，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第五六八章 往事（3K）
“二十年前，也是殿下您出生前的一周，时任的钦天监监正观星预言，您将会是一位给世界带来巨大变革的人……”
听李老缓缓说起过去的事情，林夜的心里只觉得违和感满满。
给世界带来巨大变革的人，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尽管很想吐槽，但林夜还是忍了下去，听李老接着往下说。
“当时已经有了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陛下在听了这个消息后依旧十分高兴，当即给还未出世的您取下‘应征’这个名字，是为征伐世界，将大炎威名传播四海之意。”
听到这，格拉尼忍不住插嘴了：“仅仅是听到个预言就这么激动，炎国的皇帝也太不稳重了吧。”
还没等李老回应，华法琳便敲了敲格拉尼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不懂就不要乱插嘴，炎国的钦天监可不是神棍组织，那是不亚于西方占卜师的存在。对未来的预测虽然不能说完全准确，但也有极高的可能性。”
“哦……好吧。”格拉尼不敢说话了，乖巧的听着。
林夜则是觉得李老的讲述给他带来的既视感从某部著名的日式动漫一下子拉到了三国演义，出世前天生异象，这是妥妥的王侯名将待遇啊。可他为什么会混得这么凄惨，身为三皇子却被赶出了炎国，失去了所有记忆后到切尔诺伯格当兽医呢？
“也正是因为钦天监的预言，加上殿下您的母亲在您出生时难产而死，所以陛下在当时对您的疼爱是远超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李老接着说道，“但是好景不长，当您慢慢长大的时，陛下发现您的身上竟然始终没有展现出龙族的特征，态度便慢慢的有了变化。”
龙族特征？
林夜往华法琳那看了一眼，因为这应该是华法琳最想了解的事情。华法琳也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位始皇帝一样，都是原人类的关系？”
华法琳的话让李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你竟然知道始皇帝……”
惊蛰的眉头也紧紧的蹙了起来：“始皇帝是原人类？”
李老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经是在默认华法琳的说法了，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否认，毕竟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话题。然而他又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告诉皇子殿下以前的事情，便等于是在掉脑袋的边缘疯狂试探了，那么再加一条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我刚才已经答应把知道全部告诉皇子殿下，那我就不会有任何隐瞒的。但我希望，今晚我说的一切都不会流传出去，要不然，被追责的可不仅仅是我，在坐的诸位，哪怕不是炎国人，也都不可能再离开炎国了。”
李老的话让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重要性，于是都严肃了不少。
“正如这位小姐所说的那样。”李老再次开口，“始皇帝其实并不是龙族，而是原人类，是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灭绝的种族。但是这个消息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惊蛰执行官。你的位置还太低了，没有办法接触到这一层面，原因你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惊蛰低声说道，“炎国皇室一直以始皇帝的正统传人而自居，也将始皇帝奉为祖龙，他的后代都是真龙天子……可如果始皇帝是原人类的话，那么这个正统论调就站不住了。”
李老点了点头。
林夜便问道：“所以那个三皇子殿下……咳咳，我是说，当年我就是因为这个被赶出炎国的？”
“不，还不是。”李老摇了摇头，“虽然您和始皇帝都是原人类，但正如我所说的，原人类在这个世界虽然几近灭绝，但还没有灭绝。而这些原人类也没有得到始皇帝一脉的传承，可是说是大炎最弱的种族。而真龙执掌炎国已有数百年，没有人认为一个原人类的皇子能掀起什么波澜。直到，您拔出了那把剑。”
拔出了那把剑？
林夜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鹿卢剑吧？”
李老有些惊讶：“您这不是没失忆吗？”
“不……我只是知道这把剑罢了。”林夜嘴角微抽，心想难道那个时候也是因为他手贱然后才被赶出炎国的吗？
好在并不是，接下来李老便说明了，那是皇帝对他的一次测试，而测试的结果，自然是他拔出了那把剑。
“那把剑有什么问题吗？”华法琳问道。
“有。”李老轻轻的说道，“鹿卢剑是始皇帝的佩剑，见证了始皇帝辉煌的一生，从而传承了始皇帝的力量。除了始皇帝和他的子孙外，没有任何人能拔得出来，包括当今的皇帝，以及大皇子和二皇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便都十分明朗了。
常人所无法拔出的剑，那不是和赤霄一样吗？但和赤霄不一样的是，鹿卢是有特殊含义的。
“拔出了始皇帝的剑，再结合钦天监的预言。”华法琳看向了林夜，缓缓的说道，“炎国皇帝肯定会认为你就是下一个始皇帝，始皇帝用战争统一了炎国。但现在的炎国本就属于统一的状态，所以皇帝认为，你的剑锋指向的并不是别人，而正是目前统治着炎国的真龙们。那么有此可推论，应家的真龙们之所以这么害怕，十有八九是因为在某个时间点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窃了始皇帝的江山？”
李老的脸颊微微抽搐：“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
“随便猜猜而已啦。”对于炎国的皇族，华法琳肯定是没有多少敬畏的，“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很大啊，要不然堂堂炎国皇帝，为什么会怕自家的傻儿子呢？不过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当年身为原人类的始皇帝，是要比现在的真龙更为强大的存在吗？”
李老很是惊讶的看着华法琳，毕竟仅凭他给出的这点信息，华法琳就能推导出那么多的结论，这着实有些不简单。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李老并不知道华法琳来到炎国后已经在图书馆里泡了几天，尽在研究这些事情了，如今得到了可靠的证据，自然能把之前的猜测全部拿出来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帝王家的事情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一些罢了。”华法琳耸了耸肩，语气就像是在教育后辈……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错。
林夜忍不住开口：“真的是这样吗？”
“始皇帝的传承什么的，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李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太多。”
“好吧。”林夜点了点头，“那后来怎么了？”
“后来，陛下便用‘征字的杀伐气息太重’为由将您的名字改了，改成应贞。同时对外宣传您因不幸染疾病而夭折。”李老说道，“但实际上是将您关在了深宫之中，同时取消了您的所有教育，禁止您和外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