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双兔
林夜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不是个什么简单的故事，便不着声色的翻开了刚才塞雷娅给他的，有关于艾雅法拉背景资料的小册子。他简略的扫了一眼，发现关于艾雅法拉父母情况的那一栏只有一句“因故去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前辈？”艾雅法拉疑惑的声音响起，“您在听我说话吗？”
“嗯……嗯嗯，在听的，在听的。”林夜将小册子合上，同时在心里抱怨这份资料未免也太不合格了些。主要记录的都是艾雅法拉的病况，有关于艾雅法拉的过去却没有多少的着墨。这让他该怎么治疗啊？不过他很快又想到这毕竟医疗部的“病历本”，侧重病情才是理所应当的，其余的，大概只有林夜自己问出来了，“你继续说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不，不用麻烦了。”艾雅法拉说道，“我不渴的。”
“这是基本的礼节啊。”林夜笑着说道，“没事，你继续说，我会认真听的。”
“好吧……”艾雅法拉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说道，“我的父母都是在莱塔尼亚威廉大学任职的，父亲是源石技艺学的教授，母亲是自然环境与生态系统研究的专家，而他们……都是在一次实地考察中丧生了。”
在艾雅法拉的叙述下，林夜知道了她的过去，这本该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因为父母都是在学术界饶有地位的学者，家庭环境优越，但却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虽说发生意外在这个本来就不稳定的世界中并不算罕见的事情，每一次的天灾都伴随着无数家庭的支离破碎。但是林夜却并没有在艾雅法拉的话语中听出哪怕一丝对这个世界的不满，更多的是决心。
在父母遭遇意外而离世后，艾雅法拉在第一时间就接手了父母的研究，决心把父母没能走完的路走完。虽然艾雅法拉的语气很轻，也很温柔，但林夜却从那一抹温柔中感受到了艾雅法拉的决绝，老实说，这让他感到惊讶。而更为惊讶的还是在当得知了艾雅法拉也正是在继续父母的研究下感染了矿石病，并且病情一直加重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初衷。
这真的是一个本该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吗？
当艾雅法拉说完后，林夜给她泡的茶已经快要凉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前，前辈？”艾雅法拉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抱怨的太多了吗？”
林夜这才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如果你这都算抱怨的话，那我简直不敢想象真正的抱怨是什么样子的了，你很厉害啊，艾雅法拉。”
“我并不厉害。”艾雅法拉摇了摇头，语调中带着些许的落寞，“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能完成父亲和母亲的研究。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大概早就已经完成了吧。我实在是太笨了，而且又染上了源石病，想要把父亲和母亲的研究继续下去都很难了。”
林夜知道，塞雷娅已经明确表示不允许艾雅法拉外出了。因为艾雅法拉的研究避免不开实地考察，而实地考察的地点大都在火山活跃地带。而火山活跃地带又是典型的矿石病易感染地区，艾雅法拉当初就是在那种地方染上矿石病的，还往哪里跑的话，只会让病情加重得更快。而且活火山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当年艾雅法拉的父母就是遭遇了火山碎屑流而丧生的，而如今的艾雅法拉，视力和听力都已经下降到了这样的地步，遭遇危险的概率也是成倍的上升了。
所以，林夜也试着劝阻艾雅法拉：“你可以先在岛内进行一些理论研究，等到病情稳定下来后再去实地考察也行吧？”
艾雅法拉摇了摇头：“不行，我的研究必须要进入实地才能进行下去。”
“可你的身体……”
“不用担心的，前辈。”艾雅法拉笑着说道，“虽然我的视力和听力都变差了，但其他的感官还是很敏锐的，即便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的。至少在完成父母的研究，证明了他们的研究价值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被击倒的，这点请您放心好了。”
“……可是塞雷娅已经说过不让你离岛了吧？”
“唔……这倒是个问题。”艾雅法拉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那我就只能偷偷的出去了，在塞雷娅小姐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林夜：“……”
这时，艾雅法拉想起了面前的林夜也是医疗部的干员之一，立马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后站在林夜的面前，双手合十，满脸都是祈求：“前辈，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和塞雷娅小姐说啊，千万千万不要啊。”
艾雅法拉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换做别的场合，林夜大概已经笑出声了。但是现在林夜却笑不出来，他看着一脸恳求的艾雅法拉，脑海里回响的只有塞雷娅的那句话。
“你最好能够制止她继续她的研究，因为允许这样的她离开罗德岛，就等于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所以，林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艾雅法拉刚才的话明显是没有防着林夜的，大概因为她十分信任林夜这个虽然初次见面，却能够让她听到声音的人。而林夜若是将艾雅法拉想要逃跑的事情告诉塞雷娅，又被艾雅法拉知道了的话，虽然艾雅法拉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对林夜失望的。
而林夜并不想让艾雅法拉对自己失望，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虽然我并不认同，也不会赞成你偷跑出去的想法，但我还是不会告诉塞雷娅的。”
听了林夜的话，艾雅法拉露出了很甜美的笑容：“多谢前辈，这样就够了。”
林夜看着满脸笑意的艾雅法拉，心里却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
“嗯？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吗？”华法琳一边摇晃着手中的药剂，一边问林夜，“有什么感触啊？”
“感触？”
“是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我？”华法琳瞥了林夜一眼，淡淡的说道，“还是主动来找我的，以往你都是看到我恨不得拔腿就跑的。”
“……哪有那么夸张。”
“明明就有！”华法琳拍了拍桌子，说道，“你哪次不是一看到我，就装作没有看到的掉头就走了？有哪次采血你是主动来的？不都是需要我亲自出马，才能把你抓来么。”
你也知道是抓啊！
林夜嘴角微抽：“可能是有一点应激反应吧。”
“还应激反应，你以为你是猫吗？”
“又不是只有猫才有应激反应。”林夜说道，“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另一个只想要他血的人，内心都会有一些抗拒吧？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啊。”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华法琳很是不悦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只想要你的血啊，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好么！”
林夜：“……”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那么怕么。”华法琳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又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女人，我是很有节制的好么，你哪次过来我不是给你限量的？还会送给你一堆保健品，然后好好的保护身体，作为研究者，我已经是很负责任的那种了！你不要老是在背地里黑我，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这个人的话，你的血早就被我吸干了好么。”
林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华法琳了，毕竟是个活了几百岁的人，还真的不一定争论得过，于是他咳了两声，说道：“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我来这里是和你说艾雅法拉的。”
华法琳撇了撇嘴，说道：“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起另一个女人，你不知道这是大忌吗？那个孩子到底哪里好了？不就是比我年轻个几百岁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
“哦，没事，我只是最近看了一本言情小说，这是里面的台词。”华法琳说道，“我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很有气势，所以想要试试看。”
林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该说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吗？这个脑回路一般人果然跟不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华法琳放下了手中的实验器材，摘下了手套，“我原本都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的，现在知道没有，还是挺高兴的。”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怪吗？也许吧，毕竟我是血魔，活了几百年，对一般的生死早就看淡了。”华法琳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对这个孩子还有些重视，也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她手里的研究。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个孩子和你是一样的，都有着改变世界的潜力。”
第四一四章 华法琳的打算（3K）
“改变世界的潜力？”林夜有些惊讶，“你是说艾雅法拉？”
“你的耳朵有那么差吗？我说的不是那孩子，难道是你啊？哦，你也有……啧，真是要被你绕晕了。”华法琳摇了摇头，而后看着林夜，“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事情啊，没有事情不要打扰我工作好么。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超级美味的蛋糕，光是闻着味道我的口水就要下来了，偏偏还不能吃。”
林夜直接无视了华法琳的抱怨，一开始他还挺怕华法琳的，怕她哪天忍不住了真的会抽干自己的血。不过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华法琳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基本的自制力还是有的。
虽然整天对着林夜说真香真香什么的，但从林夜身上抽取的绝大多数血液都是用在研究上了。而且也很清楚“杀鸡取卵”这种事情是做不得的，除了固定的抽血日，其他时间华法琳是绝对不会抽血的。甚至还时不时的会提醒林夜要早睡早起，多喝热水等一系列保养身体的方法。
嗯，说了这么多，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只要不是抽血日，林夜在华法琳面前就是安全的，哪怕是脱光了蹦迪都不会……不对，为什么是脱光了蹦迪？
林夜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而后对华法琳说道：“你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出来了，那就说清楚啊，艾雅法拉为什么会是改变世界的人？”
“因为她的研究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华法琳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但具体的你就别问我了，我是血液科专家，不是火山学家。你只要知道她是在进行某种可能改变世界的研究就行了。”
这种答案当然无法让林夜满意了，但就算不满意也没有办法，他又不能强迫华法琳说出来。只能等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去问艾雅法拉了，仔细想想，艾雅法拉应该很愿意为他讲解才对。
“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林夜起身，准备离开。
华法琳却再次开口了：“等等，医疗部那边是怎么说的？”
林夜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华法琳：“什么？”
“关于那个孩子啊。”华法琳说道，“医疗部那边给出的结果是什么？有治疗方案吗？”
林夜摇了摇头：“具体的治疗方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塞雷娅已经不允许艾雅法拉离开罗德岛了。”
“塞雷娅？怎么会是她？”华法琳蹙了蹙眉头，“医疗部现在不是由赫默在管辖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林夜说道，“不过塞雷娅的意见也等同于赫默的意见吧。”
“也就是说，是她们两个让艾雅法拉留下来的？”华法琳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竟然会做出这种决断，难怪我和那个钻石女合不来。”
林夜从华法琳的语气中听出了很明显的不满：“为什么这么说？让艾雅法拉留岛治疗不是挺好的吗？她那个状态，也很难正常工作了吧？”
“那个孩子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她总有办法继续自己的研究。”华法琳说道，“把她留在岛里有什么用？她只有在自己的研究岗位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华法琳的话让林夜感到有些不舒服：“你这不是让她去送命吗？”
“哈？让她去送命？你在说什么啊。”华法琳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能够治疗她的技术吗？医疗部早就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不管是放着她继续自己的研究，还是把她留在岛内观察治疗，效果都是一样的，你明白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打个比方吧，如果你的人生还剩最后三天，你是愿意在外面痛痛快快的玩上三天，还是躺在病床上等死，耗过这三天？”
林夜顿时哑然。
华法琳哼哼了两声：“都不用说三天了，哪怕是让你在床上躺一周，躺一个月，你都不会选这个。对于艾雅法拉来说也是如此，再怎么说，她自己也是个学者。你以为她会不清楚自己的病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吗？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治愈吗？她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有彻底治愈的可能，她为什么要拖着这副身体去冒险呢？她会不知道活着才能将研究继续下去吗？”
林夜被华法琳如同连珠炮般的提问弄得有些懵，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华法琳。
沉默了许久，他才问出一句：“真的没有办法吗？”
“你是问谁？医疗部还是我？”华法琳说道，“医疗部肯定是没有办法的，当下没有技术能够治愈矿石病，最多只能延缓。而艾雅法拉染病的地方太特殊，都不能使用猛药，也就是说连延缓都很难做到了。没错，从病情上来说，她远没有伊芙利特那般严重，或许她有机会活很久，但是……她的视力和听力的衰落是绝对无法扭转的，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的失明失聪，而当她彻底失明失聪的那天，也就是她研究结束的那天。”
话说到这种份上，林夜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艾雅法拉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去进行研究了。他原本想对华法琳说，只要活着就行了，研究什么的就算不能进行下去了，也没有人会怪他。可是这句话即便是到了嘴边，也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他很清楚，这句话对于艾雅法拉来说，就是侮辱。
良久后，他才再次开口：“那你有什么办法吗？‘L一型’？”
“完善后的‘L一型’的确有可能救下她，但谁知道‘L一型’什么时候才会被完善呢？”华法琳摊了摊手，说道，“就算是由我亲自操刀，都无法保证十年内能攻克这些难题，但我可以保证，那孩子的身体是绝对撑不到十年的，甚至连一年都撑不到。”
林夜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喂，有必要这幅表情吗？”华法琳轻敲着桌子说道，“连她自己都不在意，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林夜说道：“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命？她只不过是认为有比命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做罢了。”
“啧，这话说的，你不是也挺清楚么。”华法琳笑了，“让那个孩子继续她的研究，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好了，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睡觉吧，记得按时过来抽血，不要让我到处找你，挺没意思的，我要继续我的实验了。”
说完，华法琳转过身，准备开始实验。
但林夜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华法琳的背影，缓缓的开口：“我该说，真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吗？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放弃将‘L一型’直接投入到人体实验中去。”
华法琳的动作止住了，她慢慢的转过了身，眯着眼睛看着林夜：“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啊？我今晚好像没有提一句有关于‘人体实验’的话吗？”
“你的确不用亲自提出来，只需要引导就好了。”林夜缓缓的说道，“你只要让我知道，医疗部并没有救治艾雅法拉的能力，然后又向我强调艾雅法拉的研究有多么重要，让我明白对艾雅法拉最大的帮助就是赞同她去继续自己的研究，而在同时，你又给了我暗示，暗示艾雅法拉还是能救的，救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L一型’。”
华法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的猜测还真是有意思呢。”
“你就当这是我的猜测吧。”林夜注视着华法琳，缓缓的说道，“凯尔希虽然拒绝了将未完成的‘L一型’投入人体实验的请求，但你并没有放弃。而你又知道凯尔希一直盯着你，所以希望借着我的手来完成，所以你给了我药剂，甚至把人体实验的目标都选好了，就是艾雅法拉。”
“你这样说得我好像是个十恶不做的老太婆。”华法琳耸了耸肩，“怎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个形象吗？”
“十恶不做倒是不至于，我能理解你，因为活得太久了，价值观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林夜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你也并没有欺骗我什么，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救下现在的艾雅法拉，那就只有‘L一型’，哪怕是未完成的。”
“嗯……先不说你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不过你既然能说出这番话，确实让我挺惊讶的。”华法琳露出了笑容，“原本我就是把你当成个吉祥物来看的，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是有些看走眼了。不过，既然如此，你会怎么做呢？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愿意拿你手中那不完整的‘L一型’在她身上冒险吗？”
林夜沉默了一会，而后凝视着华法琳的眼睛，缓缓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把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毕竟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决定她的人生。”
……
……
作者的BB：欠更+1.还更-1，还欠十九更。
今天我的猫在我床上撒尿了，气死我了，下周就带它去割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