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重今天不做饭
“哼，那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把我留下来了。”
睚的语气里充满不屑和高傲，她既然敢孤身前来刺杀，就必然有脱身的把握，令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手上提灯微亮，下一刻两人所在的空间就变换成了另一个样子，尚蜀山水秀丽，云雾缭绕，金色的阳光在朦胧之间洒遍山野，这是她那一日和梅雪共赏的早春晨景。
“梦？”
“你竟然认得这是梦？”
“将自己一分十二居然还保持着这样的力量……”
这话倒是值得琢磨，令眉头微扬，调整步调摆出架势，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对方。
“看来你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她。”
“我要见的是祂，而不是你，这区区的黄粱一梦还困不住我。”
睚随手回到，周遭梦境像是一面镜子被石块撞击一样顿时碎裂开来，变成无数华光飘走，这倒是让令有些意外，她的能力虽然不复杂，但却绝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破开的。
“看来阁下的梦也做的很长久。”
但就在两人纠缠的这片刻当中，重岳等人也已经赶到，魏彦吾更是怒不可遏，方才当着狐仙和太傅的面居然也敢有人下杀手，这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匪类。
“阁下既然有意取我性命，那不如就在此地把恩怨说个清楚吧。”
手握着刚从左宣辽的议事厅墙上顺来的佩剑，哪怕不是赤霄，魏彦吾也依旧气势凌然。
“我想杀你与你何干，何来恩怨？”
“没有恩怨，那就看阁下的手段了。”
拔剑出鞘，赤色剑气缠绕剑身，虽然穿着一身的锦服，但魏彦吾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受影响。
“阁下的本事，魏某再来领教！”
踏步出钱，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但锐不可当，身为龙门总督的魏彦吾素来位居高处，所以龙门人大多只知道前任警司陈晖洁的剑术卓绝，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魏彦吾的剑术造诣怕是陈晖洁这辈子都赶不上。
这一剑有些危险，但睚恰好后退了一步，剑气似疾风掠过青草，风虽大，但锋芒不足，青草不折。
而这还没完，睚眦下一刻又抬起刀斩断了飞来的黄沙，看着那位拄着拐杖披着大衣缓缓走来的札拉克老人。
“城头风大，小心迷了眼睛。”
既然龙门总督魏彦吾在这里，身为他的影子，鼠王林舸瑞又怎么可能缺席呢。
“你们这些人打架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话多吗，啧。”
睚突然想起某只傻瓜狐狸当年说的，输出不够声音来凑，招式这种东西就是给人喊出来的。
“你已无处可逃，束手就擒，把一切如实招来吧。”
重岳面色凝重，魏彦吾的那一剑在大炎剑客当中也算是顶峰，但睚居然躲的如此轻易，对方的实力不弱。
“人来的倒是挺多，但我要想走，就凭你们也想留下我？”
睚抬起手来，月色映照着长刀，刀尖的弯曲成了第三轮残月，无尽春意从中倾斜而出，天空中忽然飘来一阵桃花的香，朱红色的桃花不知从什么地方来，洋洋洒洒的，落下一场花雨，给凌冽肃杀的边塞平添几分暖意。
玉门肃杀之地素来是鲜有桃花的，何况如今早春，寒梅未谢，桃花更不可能开。
这样的源石技艺实在是闻所未闻，无人敢托大，魏彦吾、林舸瑞、重岳和林一起围上，正面进攻，两侧突袭，截断退路，明明这是四人第一次联手，却格外的有默契。
而就在军中议事厅内，太傅和梅雪坐在一块，在推荐了几次营养快线都失败了之后，梅雪只好给他泡了一杯茶。
“没想到能喝到狐仙泡的茶，大炎不知道多少人该羡慕我了。”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在罗德岛没少下厨做饭，之前不也请你一起吃过了，倒是这一场花雨，要是白日里该多好，也能让玉门百姓看个好的。”
梅雪喝着营养快线，完全进入了“大人模式”当中，依靠着已经恢复的记忆，至少在言谈举止方面确实比平日里成熟了许多。
“能够有这样悠哉心思的，也只有狐仙你了。”
“叫狐仙太显得生分，叫我梅雪就是了，至于悠哉……总是烦恼，想着糟心事的话毛发会变得很糟糕的。”
小狐狸的尾巴轻摇，他心思想来不多，也讨厌那些算计，正因如此他才喜欢博士小姐，凡事都交给她去想，他只要负责听命令并且想想看这是不是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就好。
“都说狐仙的容貌千万年不改，原来也会担心这些？”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因为每次洗澡都需要花不少时间去吹干头发和尾巴而苦恼呢，凡是人活着能有几个真逍遥。”
梅雪舔了舔嘴角的营养快线，单手托腮靠在桌上。
“其实你们换个角度就知道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它们生命短暂，甚至连这世界上有四季都不知道，人的生命和它们相比难道就不长吗？”
“凡事都是相对的，人和巨兽相比确实是朝菌蟪蛄。”
太傅也点点头认可了梅雪的这个说法，他站的高了，活的久了，需要顾及太多，思考太多，也就明白了很多道理，对于岁兽化身他是一向比较宽厚的，毕竟有梅雪这个先例在，如果不是当年那一场动乱造成了太大风波，大炎怎么可能如此敏感，
“当然，朝菌蟪蛄还做不到大炎敕封神灵的伟业，人类……真的是很棒的生物啊。”
这样说着，梅雪捧着饮料喝了一口，他的语气当中似乎带着一种怀念，这话勾起了太傅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恕我冒昧，当年狐仙帮助大炎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如果说人比巨兽就好似朝菌蟪蛄之类的生命短暂，那比起狐仙来说，巨兽们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总有人觉得狐仙也是巨兽之一，但根据大炎的巨兽学者们多年来的研究，狐仙本身和巨兽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不知道，我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呢，但我想……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人类也说不定。”
城楼上打斗仍在继续，太傅看不见，但梅雪把所有的动静都把握在心里，睚确实很强，但面对四人的围攻还是很明显的力不从心。
“你已经认出她了？”
“嗯，是以前的朋友，她能从时光中单独剪出一片。”
“有兽命睚，裁错春秋，剪宇怀腹……竟然是另一只巨兽？”
这下太傅的脸色再也没办法故作轻松了，要知道大炎目前可是全心全力的备战岁兽，再来一个，损失怕是要更多，事态也未免变得不可控。
“怕了？”
“怕？怎么可能，大炎当年能战胜他们，如今千年过去了，以大炎的国力自然更加无惧，就算是再来一场猎神之战，大炎军将，侠客豪杰和能人奇士未尝不敢豁出性命。”
确实，损失会变得多，但大炎要是真的会害怕，那千年前怎么可能对桀骜的神明举起大旗，只是可以的话谁不愿意过好日子，谁会希望牺牲的人变多呢？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不像个老人，不过你和爱国者爷爷都是一样的。”
“那位温迪戈？”
“对啊，你们都是那种老了，但仍旧放不下职责的人，心里永远烧着一把火的那种。”
提到爱国者的梅雪在笑容里面也别有一种温柔，把营养快线喝完之后从尾巴里拿出伞来。
“我去看看。”
城楼上此刻陷入了一种僵局，重岳发现面前这人的武艺算不得高强，但是能力十分诡异，以至于他们四人联手居然都只是让对方受伤，之前一时间心乱，如今冷静下来细想，这世上绝无这样逼真的源石技艺。
“你们……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睚的脸色明显怒火中烧，但她的伤势告诉她不能久留，以免坏了接下来的事情。
“作为不速之客，阁下这番话倒是显得有些滑稽了。”
令显然没多少好脾气可言，虽然对方最初的目的是刺杀魏彦吾，但显然认得梅雪，别的不说，看表情就知道有仇。
“凭你们，用着这可笑的身姿和他的力量，站在这些人的那边，也好意思说我滑稽？”
桃花飘落，随后被长刀轻斩成两节，睚正打算直接走人，却忽而闻到了一股清淡却又无法忽视的梅花的香气。
“刚才你走的急，忘记说了，好久不见，睚眦姐姐。”
梅雪撑着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睚的面前，他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又站得距离睚很近，在这个位置，对方只需要挥刀就能轻易的杀掉他。
“闭嘴！你怎敢用这个鄙陋的名字称呼我？叛徒！”
见到梅雪，睚显得更是愤怒，握住刀的手不断颤抖，她依旧记得那一天，她对于那声势浩大的军队不屑一顾，但唯独憎恨站在那高墙之上，对一切都冷眼旁观的他，以及伪装成苏雪儿，将力量借给凡人的岁。
“是吗，可我还记得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你笑的分明很开心，还把我举得很高，嗯……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抱歉，只想起来这些。”
梅雪的话算是坐实了重岳心里的猜测，睚，当年从大炎逃走的巨兽之一，真没想到对方居然又回来了。
“既然这样，那你可曾记得昔日的同胞一一倒下的模样，记得他们临死前的怒吼和不甘，连岁那个家伙都变成了这副不堪的模样，唯独你成了这群人可笑的信仰。”
话说到这里，睚伸手指着远方一处城墙上的残缺。
“看看，你还记得那是谁临死前的不甘？你还记得他最后的质问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背叛，为什么你要站到那群弱小的蝼蚁那边？】
【是被威胁了？还是被蛊惑了？难道当初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梅雪的耳畔似乎传来了千年前的战鼓声，随后是震天足以驱散浮云的怒吼，他不由得愣在原地，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当初的他为什么会选择站在人类的这边呢？他和巨兽之间的感情难道就是虚假的？
“回答我！！涂山梅雪！”
一刀挥出，睚眦怒不可遏之下甚至用上了自己的力量，裁错春秋，略去时间，这一刀在挥出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梅雪的脖颈边缘。
但就在重岳和令反应过来之前，睚的刀忽而停住了，梅雪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他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但刚才不一样。
“你说我叫梅雪……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吗？”
梅雪抬起头，眼眸已然是璀璨的金色，他意识到这不对，睚眦认识过去的他，知道他姓氏涂山应该不会有假，当然，姓氏本身不重要，梅雪自己也是刚知道原来自己姓涂山的。
关键在于睚眦的称呼，正常来说应该直接称呼他“涂山梅”或者“梅”，再不济也该直接叫梅雪才是，但她却喊得那样的顺口，盛怒之下能喊出来的当然只有最熟悉的名字。
可是他本来叫做梅，代表雪的是姐姐苏雪儿，梅雪这个名字是后来才有的，那睚眦为什么要这样喊他？
“你不记得了？”
睚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放下刀，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看来这也是你的报应，背叛我们的报应！”
笑着，新伤未愈合而旧伤又裂开，睚眦却不管这份疼痛，笑中满是畅快，她越是笑，梅雪就开始觉得头越发疼。
“等你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天，一定会后悔的！”
留下这样一句话，睚眦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包围当中，这是直接从空间和时间上的跳转，重岳等人也顾不得去追，只是连忙来查看小狐狸的伤势。
但就在令扶住梅雪的瞬间，小狐狸整个人都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晕死了过去，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倒是早已经愈合了。
“快，带回军营！”
狐仙的一切都事关重大，魏彦吾和重岳敏锐的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伤势影响的，问题来自梅雪自身。
狮蝎.jpg
第33章 成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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