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云霄
船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却没能在半空中精准接住那扔地并不快的龙门币卷。
反而是等到那一卷龙门币在船上又滚了片刻才被他一下捕在手中。
“继续,开船。”
“是!多谢大人!”
船家还有些毛骨悚然,但看到龙门币,身上紧张的感觉也少了一些,这才重新抓住船桨,继续开船。
船桨打击在平静的水面上,水花变成波纹向外扩散,不死人盯着那一圈圈的波澜,微微闭上眼睛。
陈又看了不死人两眼,她这才收回握在自己的腰间长剑剑柄上的手掌。
“你刚刚是睡着了?”
翁斯坦不敢换位置,只能坐在船中央,伸手碰了一下不死人的肩膀。
“嗯。”
不死人微微点头,他闭着眼睛,还在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
这件事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事,不过是睡觉,做了个梦而已。
但放在不死人身上,就绝对非比寻常。
不需要休息,也不知睡眠为何物的不死者,早已远离了梦乡这种毫无意义的虚幻之地。
追逐火焰之人,只能在火焰与死亡之中才能窥得梦境的边角。
在遥远的过去,睡眠与不死人的死亡相连,只有失去精神支柱,开始活尸化的不死人,才会有睡眠的症状。
一旦不死人开始睡眠,做梦,这就说明,他已经接近自己的极限。
但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入梦,还看到了一场令他总觉得十分熟悉的大战场面。
而如今的不死者,已经不被那诅咒所折磨。即便仍然有着人性不够烧的苦恼。但有着初火稳固精神,不死人的精神就永远不会疲惫。
虽然那些梦中的场景已经逐渐模糊,但不死人能够确定,那梦境定然不简单。
“有人,让我,睡着了。”
不死人呼出刚刚吸入的一口气,憋在胸中半天才吐出去,这让他的心思稍稍稳定下来。
“嗯...”
翁斯坦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
“你梦到什么了?”
“猎杀神明。”
不死人睁开眼睛,隔着头盔看向旁边的翁斯坦。
翁斯坦快速地点着头,然后移开视线。
“我记得不死人是不会做梦的来着?就连睡着也很少见。”
“睡着的,不死人,就差不多,死了。”
不死人一边和翁斯坦聊着,一边不断翻阅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到与之对应的场面。
却半点熟悉的场景都还原不出来。
“猎杀神明,对我来说,太熟悉了。但我,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
令不死人感到疑惑的是,那样的熟悉感。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却没办法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就像是...
就像是自己在维多利亚的感觉一样,忘记了许多珍贵的事物,而他一点记忆碎片也没法找出来。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睡了,多久?”
不死人问向翁斯坦。
“没注意,我看你一直没动静,就没管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翁斯坦摇摇头,他确实没注意不死人的状态。
但旁边的陈却给出了答案。
“五分钟左右。”
陈适当地插到了两人的对话之中,她说道。
“这是体感时间,大差不差的,从你的左手放松开始,到你苏醒的时候,时间大概是五分钟。”
不死人和翁斯坦同时看向了陈,陈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她继续说道。
“这是审讯犯人的技巧,留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潜意识做出的动作,分辨他们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还能看看他现在心态咋样。”
陈捏住拳头又松开,放松一下自己刚刚紧张的心情。
“我以为你犯病了,差点对你拔刀。”
“幸亏你没有拔刀,不然现在你能不能说话都是一个疑问。”
翁斯坦打岔地用手指戳了一下陈的头发。
陈没有躲避,她也知道翁斯坦说的是对的。但人总要警觉一些,不可能坐以待毙。
不死人将视线转换到船舱之外。
雪花垂直地从天空中落下,这是无风的天气,那雪花落在没有凝固成冰面的河道上,就连波澜也无法掀起。
水道的两岸,是此起彼伏的山峦,而在山顶之上,有着累积的雪花,就像是白发老人坐在地面一动不动。
远处是视野开阔的河面,一望不到边际。
这是离开龙门的第二天。
他们在第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来到了这条大河边上,花了大价钱,才找到愿意渡翁斯坦过河的熟手船家。
而他们的入蜀之行,还没有开始。具船家所说,只有在下船之后,他们才踏上蜀道。
船只上有着源石动力系统,但民间船只,遇到这样深浅不一的河道,也得依靠人力的手动操作辅助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船上没什么特别的装修,但躲躲雨,靠在火炉边上看个终端还是不错的。
甚至还有给终端充能用的充能口,以及储存食物用的冰箱和加热食物用的加热炉。
这样看来,这条船开上一天,收他们一人两千龙门币,倒也不算太贵。
顺带一提,翁斯坦给了双倍。
“船家,我们还有,多久?”
不死人回过头来,问向船家。
那船家经过了一开始的惊慌之后,又被这冷风迎面吹了一会儿,脑子终于冷静下来。
“大人,从龙门地界的口岸出来,到蜀道边上大概是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咱们已经走了过半。今天风儿也给面子,速度再快上一些。我估摸着,接下来还得劳烦你们坐上两三个时辰。”
运气不错,风向是对的,船速快上一些,竟然省下了几个小时的路途。
“好。”
不死人点点头,不言不语。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放松自己的精神。
到底是谁拉自己入梦?又是谁在梦中向自己传递这些画面?
大炎,好像还有点意思。
就在那云雾缭绕的山顶上,有一披散着蓝色长发的美人微微睁开眼眸。
用纤细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桌上坐起,就连推散了自己堆在一边的纸张也不管
好久,好久都没有梦到这些东西了。
她垂下自己清亮的眸子,低头看向面前的两只酒杯。
一只酒杯已经空空荡荡,应当是被她畅意饮下。
而另一只酒杯中,满溢的酒水,并没有被自己邀请而来的客人喝下去。
她自顾自地大梦一场,借着本能随意邀天地入梦,却未曾想过,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存在。
“是他?怎么会...”
她喃喃说着,又拿过放在一旁的酒葫芦,随性地仰起有如天鹅一般骄傲的脖颈,将那酒葫芦朝着自己的嘴里倾倒。
但等了一息时间,也不过是一滴淡出鸟来的酒液顺着葫芦口落到舌头上,一点也不痛快。
稍稍皱眉,蓝发美人不得不放下酒葫芦。
她又不自觉地被那杯子里的酒香味吸引过目光。
那没有被人动过的酒杯里,正有着满满一杯清凉的酒水。
酒香入鼻,美人不由得咽下口水。
她又有些苦恼,喝下赠与来客的酒水,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但一细想,人家也没有要喝酒的意思,那自己喝了这酒,也算是节约粮食了。
于是,放下心中包袱的美人端起酒杯,并未注意酒水中凝而不散的火焰倒影,一饮而尽。
而就是酒水入喉的那一刻,她骤然睁大了蓝紫色的澄净双眼。
烧灼感从脚下升起,在她双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柄扭曲成螺旋一般结构的剑刃在她眼前划过亮光。
不自觉地,酒杯从手中垂落,她撑住一旁的桌子,稳住自己的身形。
像是有火焰从脚跟爬上全身,在每一寸肌肤肆意鞭挞,那样的痛楚让蓝发美人在饮下酒水之后的数秒时间内,咬牙硬撑。
直到虚幻的火焰与酒劲一同散去,她大口喘气,有些畏惧地看向在地上滚动的酒杯。
“是他...一定是他...”
然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又与她眼中的神色不同,满是欣喜与庆幸的意味。
缓过好些时候,她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衣衫,将酒葫芦搭在肩上,走出了这苍山顶上的亭台。
不管如何,先去搞点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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