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羊
「亲身经历过孤独,也遭遇过背叛,可是那背叛不会致命,孤独也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雪之下所面对的,十来年的孤身一人的坚强,那种事情他是可以领悟的…然而,四百年。」
「一个人捧着一本空白的书籍,躲在一间禁书库里整整四百年,这四百年的期间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希望,这些希望又如数奉还的变成多少次失望,比企谷八幡根本不能理解啊!」
「他对于人类的研究非常透彻,可是四百年的契约……这种程度的绝望,他真的,无法对贝蒂感同身受,无法共鸣,更难以去领会。」
「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听了贝蒂的描述,可是他不能理解,就等同于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前提下,他又能说出什么去安慰贝蒂呢?」
「或许每一句话,落在贝蒂耳朵里,都只是尖锐刺耳的自以为是吧。」
「但是…哪怕只是自以为是,他也必须要说!」
「“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啊碧翠丝,四百年的孤独什么的——但是,要活着!活着比死了要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活着还能有转机和未来,只有这句话,我是敢说出来的!”」
「疯狂摇晃着贝蒂的肩膀,妄图让她露出表情,什么样的表情都可以,不悦、思考,都可以,最不济的话,嘲讽也可以!」
「“……贝蒂,已经活的够久了。”」
「贝蒂什么表情也没有露出来,她只是缓缓地合上双眼。她没有堵住耳朵,可是比企谷八幡却知道,她什么也听不到了。」
「比企谷八幡动了动嘴唇,心绪杂乱,他头一次面对困难如此的无从下手。」
「“啊啊…这究竟算什么啊?”」
“是啊,这究竟算什么啊?”
怀里的睿智之书砰然摔落在地面上,纷乱的空白书页随风飘逝,呆呆的贝蒂仰头眺望未来,无所适从。
若非站在这个视角看了这么久,脑子里有着比企谷八幡各种各样挥之不去的身影,对他的喜爱,对他的期盼,此时此刻,贝蒂也许已经如同未来那样的绝望了。
“——你害怕了吗,碧翠丝。”
把她从茫然失措中拉出来的,是早就看透一切的罗兹瓦尔。
他轻笑着,“这就绝望了吗,碧翠丝?已经看了这么多的你,还对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吗?”
对比企谷八幡寄予厚望的人,对比企谷八幡深信不疑的人,把比企谷八幡当做太阳的人,是他啊,从来都是他罗兹瓦尔,不仅是最笃定的,更是第一个。
“能够完成我的目标的那个男人,能够帮助我复活老师的那个男人,一定是极其强大,他就是太阳!我一直以来都这么相信着,我一直都这么笃定着——只是,老师是宇宙,所以比企谷八幡这个太阳会被老师安排,仅此而已。”
“过去的我,就是这么思考着。”
“不只是你在等,我曾经也在等,在等待这个太阳的到来,然后沐浴他的光辉。”
喃喃自语的罗兹瓦尔轻笑一声,显得非常潇洒,“所以,你对他的信心就只有这么一点吗,碧翠丝?”
“贝蒂…唔…谁说的,胡说八道,罗兹瓦尔,胡说八道!”
揉着眼睛,用衣袖挡住脸颊的贝蒂,她因为目睹那个绝望未来而冷却部分的心,在这个激将法下重新点燃。
“是啊,是啊……你完成了那么多,你解决了那么多,你拯救了那么多——那么,那么!再多拯救贝蒂一个,也没有关系的吧!也能做到的吧!”
贝蒂已经不肯去思考睿智之书为什么还是一片空白的问题,她深吸一口气。
“——八幡!!”
“四百年的孤独……”
贤者之塔上,夏乌拉一下子变得极其的黯然,在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能理解这时候的贝蒂的话,她或许就是举世唯一的那个人。
“四百年的承诺……师傅啊!”
很难理解,甚至都很难想象。
贝蒂这个活了四百年的大精灵的存在,在露格尼卡王国的上层人士里从来都不是秘密,古往今来有太多太多的贵族企图去充当她的‘那个人’,可是没有人成功过。
“我也……与八幡卿一样,无法理解。可是,那双失去希望的眼眸,是如此的让人震撼啊。”
库珥修,安娜塔西亚,菲鲁特,普莉希拉,艾米莉亚,即便是立于这个王国顶点的候选人们,她们同样不能去体会贝蒂的痛苦。
“我也…不能理解,可是,我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比企谷前辈会说他不能理解,这不是太谦虚了吗?他那么痛苦的死了那么多次,一个人背负着那些重担,这份心情,应该是不会逊色太多的吧?”
白银家,白银圭皱了皱眉。她不是很想吹嘘比企谷前辈背负的苦楚,可是如果要谈到这些,要讨一个排名的话,比企谷前辈肯定是数一数二的吧。
“这不一样的啊,小圭。”
白银御行叹了口气,他很形象地举了例子:“有一个人患上癌症,日日夜夜躺在医院病床上哀嚎,一天到晚接受痛到要死的治疗;另一个人亿万家产全部破产,沦为乞丐,甚至难以温饱。”
“这两个人都背负着不相上下、令人难以企及的痛苦和折磨,可是,难道这两个人就能说,他们能互相理解对方的痛苦吗?”
“现实就是这么的混蛋啊,唉!”
177.难以理解的折磨 下
「无计可施了…吗?」
「穿越以来,迄今为止遇到了太多太多的阻碍,几乎每一个都堪称棘手,可是这一次,面对放弃挣扎的贝蒂,比企谷八幡已经很难用棘手这么简单的词汇去形容,即便是他,一时半会也无计可施。」
「安慰和激励的言语可以有很多,但是那些东西,对于无法理解贝蒂的四百年执念的自己都毫无作用,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呢。」
「可是,在这间静谧的禁书库外还有自己最亲密的友人在舍身战斗,在为自己争取时间,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
「“你原来是这么无情的人吗?”」
「闭目迎接死亡的女孩,在安静的等候后依然没有感受到疼痛。重新睁开了眼睛,贝蒂的脸色和语气都变得很恐怖,比起之前多了些活着的味道,然而那是凌冽的寒冰,在斥责,在痛骂比企谷八幡。」
「“不允许贝蒂解脱,无视贝蒂的恳求,自以为是,我行我素……你的温柔,你的感情,原来从来都不会倾注在贝蒂身上吗?一直,都是贝蒂在自作多情吗?”」
「“是啊,说到底在这个宅邸里和你交流最少的就是贝蒂,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你才会踏入这间禁书库——然而那也不是为了贝蒂!”」
「“贝蒂不温柔,贝蒂不可爱,贝蒂也没有像那个半妖精和女仆对你那样的好——贝蒂也不敢奢求你像对待她们一样对待贝蒂,可是你就连帮助贝蒂解脱,这样顺手的请求都不愿意动手吗!?”」
「“你实在是太无情了,比企谷八幡!”」
「“你对我的看法是不对的!”」
「面对怒吼,回以怒吼;面对呐喊,回以呐喊;面对主观,回以主观。」
「双手放在冷眼注视自己,谴责自己的这个女孩的双肩上,比企谷八幡涌动的内心一刻不停。」
「“碧翠丝,确实……如果我要说你在我眼中,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的话那绝对是谎言——可是不对,我和你的交流一点都不少啊,我对你的感情一点都不少啊!”」
「那是待在宅邸的那一个多月。」
「锻炼,搜集村民们对艾米莉亚的看法,深入解读露格尼卡王国的现状,和罗兹瓦尔彻夜长谈,跟雷姆拉姆波折起伏的斗智斗勇。」
「——除了这些,剩下的时间,都是以泡在贝蒂的禁书库悄无声息的渡过。」
「这是一间藏宝洞,藏匿了各种各样的瑰宝。」
「这个异世界的古往今来的历史,神话一般的史诗,四百年前的故事,以及各种习俗传统和常识,还有关于格斗、剑术和魔法的书籍,这些都是无价之宝中的无价之宝。」
「那一个多月里,比企谷八幡几乎每一天都会拜访这里一次,然后静静地抽出书籍阅读。」
「除了他最想看到的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这种书籍根本不存在以外,他在这里收获了太多太多的知识,得益于此,在王都的活跃才没有出任何差错,他对贵族还有骑士们的拿捏准确,正是因为在那一个多月的积累啊。」
「“我是为了知识过来,所以一直都很安静,这一点当然没有错。可是碧翠丝,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想要故意忽略——我,还有你,我们都在享受着,我们都在享受那段安静的时光不是吗!!”」
「“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我找书无从下手的时候是你轻哼着指点我想看的书在哪个书架,遇到拉姆还没教给我的文字,我向你请教字句意思的时候你每一次都会回答我。”」
「“你的傲娇,你的赠予,你的恩惠,你对我的好,这些所有的全部,我一直都牵挂着啊,碧翠丝!!”」
「“你也一定能感受得到的才对——吃饭前的时间我会放下书离开,离开的前夕,我会询问你想要吃什么,会去和雷姆拉姆转达——感受到我的存在。”」
「“这些一点都不够刻骨铭心,这些完全不够作为里程碑的记忆留在脑海,所以我每一天能想到的总是艾米莉亚,总是雷姆,总是雪之下,甚至是库珥修——可是,平平淡淡的日常积攒在一起,不就是最醇厚的感情,不就是想忘都忘不掉的人生的一部分吗,碧翠丝?”」
「“如果我真的和你没有感情,我真的觉得和你没有交流,我真的把你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的话,光是因为你对雷姆见死……那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愿意为你擦拭眼泪呢,碧翠丝!”」
「最真挚的表情,最真挚的语气,最真挚的摇晃着贝蒂的肩膀,比企谷八幡的心却凉了一大半。」
「有些欣慰…贝蒂她,有些欣慰,有点喜悦。」
「“可是你…不是‘那个人’。”」
「可是她寻死的气息,她决定的解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个人……”比企谷八幡咬咬牙,如果不在此处解决贝蒂的‘那个人’的心结的话,那么他应该——」
「“——”」
「在这一瞬间,贝蒂似乎很惊讶的睁着眼睛,她看着禁书库的大门,又扭头看了看一无所知的比企谷八幡,忽然牵住比企谷八幡的手,拉着他一起跑到门口,推开了那扇门,一起离开了禁书库。」
「“等等,怎——”」
「静谧的禁书库外已经是一片狼藉,遍地的血迹,很多墙壁破损,被轰出一个大洞,尘埃四起,金戈交击的清脆声时时刻刻都在响起,兽化的法兰黛丽卡浑身上下被割去不少的肉块,拉姆已经气喘吁吁,只剩下一只手。」
「“八幡先生!我不行了!您终于来了!!”」
「远处,奥托一身血迹,他哭丧着脸,附近有着大量他的动物朋友的尸体,“有魔兽!有不会被矿石驱逐的魔兽啊!太好了,您再晚出来一点我就——”」
「这些在这一刻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破损的墙壁,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在剩余的方向,蔓延过来的,身高数十米的庞然大物,那一身黑影,比企谷八幡认识这个新的不速之客,她的名字是…」
「嫉妒魔女·莎提拉。」
178.莎提拉,赴死,以及理解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曾经缭绕在他的心脏的呢喃,如今切实的出现在现实,那具庞大到几乎快要媲美白鲸的身躯,让即使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艾尔莎、梅莉还有奥托、拉姆、法兰黛丽卡她们全部都下意识的停战,从莎提拉身上感到了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和恶意。」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这是怎么一回事?”」
「扑朔迷离的现实,比企谷八幡喃喃低语。他明白的,莎提拉绝对是因为自己才出现的,可是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次死亡回归她都安安分分,唯独这次她出现了?那个契机究竟是什么?」
「“莎提拉,给我停下!”」
「绞尽脑汁的比企谷八幡试图命令莎提拉,然而毫无作用,呢喃着的莎提拉不仅愈发逼近,还分出黑影开始攻击这座宅邸,把遇到的一切通通吞噬,这种手段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嘴上再怎么说爱我,是不是真话姑且不谈,魔女门的三观都很有问题,这种‘爱’究竟是怎么一种爱法也很难说。”」
「迅速的分析完毕,比企谷八幡已经顾不得解开贝蒂的心结,他扯开嗓子大喊:“艾尔莎,梅莉,就此休战吧!奥托,拉姆,法兰黛丽卡,你们带上雷姆和佩特拉快点逃跑!”」
「艾尔莎眯了眯眼,“这也是没办法的意外了呢,雇主的任务就等到下次再来吧。”」
「她和梅莉带着浩浩荡荡的魔兽大军马上就要逃离。死亡对于她们而言不可怕,但是如果被眼前这个敌人杀死,下场绝对要比死亡恐怖许多——这种预感是所有人的共识。」
「从看到莎提拉的第一眼起,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啪叽!」
「下一秒,数量难以计算,无法穷尽,铺天盖地的黑影分支将这两个人包裹、蹂躏、碾扎,最后同化进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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