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都觉得我是大好人 第248章

先是燃料，等到燃料用尽了，就是榨取她自身仅剩资源的时候。

[白费力气。]世界意识如此说，[你此次轮回损伤到自己的根基，下一次只会更为艰难。]

世界意识本打算在北切原耗损到一定程度之前，将世界线重启。

这手段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但这一次，祂无法在没有北切原允许的情况下，将世界线重启。

只是因为北切原拥有了一部分的【世界本源】，这些许的管理员权限，让世界无法在绕过北切原允许的情况下做出重启世界这样的大动作。

这【世界本源】，追根究底，还是曾经的世界意识亲手送出的。

在将力量赠给人类，创造出执行者来推动剧本的时候，世界意识将一部分本源交给了人类，并且计算好了在世界主角登场的时候，这部分本源会随着剧情进展，到达世界主角的身上。

御三家的洁净之子，其实便是这部分【世界本源】的继承者。

虽说是继承者，实际上也只是给【主角】暂时保存的工具人。

在原本的剧本当中，北切原出生的时候拥有一部分本源碎片，但在之后，因为四见家族的实验，而失去了这部分权限。

之后的故事当中，北切原在向御三家寻仇的时候，将会取回自己的东西，并且将这些本源碎片从他人身上剥下，归为己用。

在故事线完全错乱的现在，千世交给北切原的那枚眼珠当中，仅有一点点本源碎片。

这一点点尚且不够北切原将自己的能力恢复，甚至于只是能让眼睛变色，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处。

但拥有了它，就意味着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对重大世界事项的一票否决权。

先前御三家的洁净之子都无法阻止世界意识重启世界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这份权力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自己能投票，自然就无法一票否决。

但北切原很清楚，在这无数次的轮回当中，她抓到了世界意识的这个bug。

也就是说，北切原不同意的话，并不完整的世界意识无法重启世界线。

就算是想要拉着整个世界陪葬，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世界意识搞不懂北切原的想法。

万一北切原想要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世界意识简单的回路无法得到最佳解决方案。

于是，在北切原沉入睡梦时，世界意识趁此机会，想要与她交谈。

一片洁白的空间当中，北切原打着哈欠，就算是精神体也很是疲倦。

“我说啊……能不能给我睡个好觉？”北切原眼皮子都在打架，她耷拉着眼，望向面前使用了自己形象的世界意识。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

272. 只是愿意为 故事 而献出生命

猛烈的咳嗽声在小泉早纪的耳边响起，后者惊醒，猛然起身，察觉到北切原的不对劲。

白发的少女面色苍白，几乎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不知因为什么而牵动出猛烈的咳嗽，用力得颈部的青筋都隐约浮现。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生命力肉眼可见地衰竭下去。

在小泉早纪慌忙的视线当中，北切原咳嗽着，掺杂着内脏碎块的一大口鲜血咳出，溅在床单上。

“阿原？！”虽然面前这人有着用受伤和身体不适欺骗自己的前科，但小泉早纪的心还是被牵动起来，她下意识抓住北切原的手，将身上剩余的能量输送过去，先稳住对方的精神状况。

然后，看着北切原的状态平稳了些，小泉早纪赶紧去找其他银之庭成员，让她们来检查北切原的身体。

推开房间门，小泉早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些许古怪的氛围。

往日，星光馆的走廊里总是亮着足够照亮脚下的灯光，而此刻，小泉早纪想要去到尽头那间门寻找晓美焰，却发觉这里安静得可怕。

漆黑又空旷，就连只是不远处的木质地板都无法被看清。

异质感。

空气中充斥着小泉早纪所感觉陌生的这种气息，粘稠到几乎凝固的寂静让她稍微愣神。

现在的这处空间，和往日的银之庭根本不一样。

不如说，这是剥落了先前掩饰在这上面的虚伪热闹表面，显示出内里冷情又寂寞的本质的银之庭。

“有人吗？”小泉早纪有些慌张了，她本来想找人来帮忙，现在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原本挂着门牌的房间紧闭着，就算是强行打开门里面也空空如也。

整个银之庭，好像就只剩下了她和急病当中的北切原。

小泉早纪并不知道，其实这才是银之庭的真正面貌。

无论如何用角色卡来掩饰，让角色卡们在外界刷多少次脸，又摆出无比幸福热热闹闹的场景，银之庭的本质也就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深陷梦魇之中。

在眼皮底下，北切原的眼球快速弹动着，细密的汗珠沁出，她浑身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熬。

北切原正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将自己的灵魂细细撕裂成丝线，再按照先前设计好的程序，一点点附着到某个庞然大物上去。

她额角的青筋鼓胀，竭尽全力忍耐着这无边无际的痛苦，庞大的计算量被完全占用抽干，甚至抽不出空闲来让角色卡们自由活动。

这也是小泉早纪没能在银之庭里看到其他人的原因。

因为现在的北切原，无法支撑如此大的开支。

“怎么会没有人……”小泉早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往日，银之庭星光馆内所居住的人数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因为有晓美焰的魔法，加之这里的空间可以无限延伸，所以房间数量和居住人数一直都是无法计算的。

但现在，在北切原陷入昏迷的这个时刻，银之庭内，竟空无一人，找不到人来救命。

小泉早纪还未想清楚，身后房间里那痛苦的咳嗽声渐低，陷入平静。

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还在屋内蔓延。

小泉早纪转过身去，对上北切原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钢蓝色和暗红色的眼眸目光交汇。

北切原从床上坐起来。

她轻声道：“可以过来一下吗，早纪？”

北切原闭上了眼睛。

一股深深的、几乎要令人窒息的疲倦席卷了她的神经。

就像是无数只触须缠绕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向着不见天日的海底下拖拽。

她拥抱着面前的人，眼前闪烁着无数场景：

翻滚着雷霆和火焰的海面、崩塌陷落的城市、化为焦炭的森林、边缘破碎的半空缝隙……

身体轻得好像随时能飞起来，却头一次没有在欺骗对方的时候感觉到愧疚。

早纪拥抱自己，皮肤毫无阻碍地亲密紧贴的时候没有愧疚。

唇瓣落下来，软乎乎地擦过耳朵的时候没有愧疚。

手抚过自己的背脊，勾勒出曲线擦出热度的时候没有任何愧疚。

她的心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世界意识对自己的评价是对的。

北切原如此想。

在被她吞噬掉之前，世界意识只是问她：

[有必要为小泉早纪——这个被剧本所安排的女主角——做到这一步吗？]

北切原不愿意被世界意识所安排的剧本所束缚，但她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深情”人物设定，能够为小泉早纪付出一切。

不管是经历一万多个世界，还是将自己拆分，黑入世界意识内部，将整个世界系统占为己有，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存在消失……这些她原本可以不用去做。

有些时候，世界意识也搞不明白，北切原到底是否还被剧本束缚着。

在脱离副本的时候，北切原就应该清楚：

她会喜欢上小泉早纪，只是拙劣的剧本安排。

北切原本来应该为此而感到愤怒，觉得自己被这份感情而背叛，甚至于生出厌恶之情……但她没有。

她甚至还一直演了下来，直至今日。

“那种事情，我自己也搞不懂。”北切原只是说，“爱情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在北切原的认知当中，能够让她付出生命的，从来就不是【爱】。

北切原是个冷漠又自私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爱】而失去理智，平心而论，也不会让自己被情感所支配。

“我只是在完成我自己的故事。”她回答。

北切原，选择饰演“北切原自己”，来完成这个未尽的故事。

她愿意为这个没那么有趣的故事，为这场无人知晓的命运剧目，献出自己的生命。

北切原自认为不曾发自内心地爱上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小泉早纪，也只是她所选中的【女主角】。

她只是喜欢演戏，也喜欢【故事】。

273. 欢迎来到现实 正文完

银之庭崩塌了。

空间的崩塌给小泉早纪以很微妙的感官，周围的一切都向着她这个中心坍塌龟裂，像是被融化而变形的易拉罐，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热量。

声音和温度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怀中刚刚还在亲吻着自己的人也越来越轻，低头一看，那白皙的皮肤已经失去了血色。

从微微睁开的眼睛缝隙当中，小泉早纪已经无法捕捉到北切原的视线，只能看到漆黑而破裂的，玻璃质感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