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父子俩
小泉早纪眼中涌动的红芒有一瞬间的凝固。
“如果那道声音不让你去救呢？”奴良陆生咧开嘴笑着，“喂，神名，你上次也听到的吧？北切原的事情是由我们这边在负责，猜猜是谁根本排不上队？”
“……闭嘴。”小泉早纪被戳到了痛处，她喃喃道。
“你自己也清楚，最好听从世界的指令……尽管这会让你失去更多。上次是多年的朋友，再往更前就是正常的生活，这一次是什么？”
不等奴良陆生继续说，小泉早纪又冷着脸，说了一遍：“闭嘴。”
奴良陆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和肺部的空气都被剥夺，声带被挤压着，几乎迅速就爆成烂肉一团，脖颈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但半妖不在乎，他的身影在小泉早纪的眼前迅速化为无法看穿的黑雾。
角色卡正被收回，等到回到银之庭，奴良陆生又会是活蹦乱跳的完整角色卡。
年轻的妖怪总大将哼笑着，以半回收的状态从小泉早纪手中挣脱。
他的身影逐渐淡去。
小泉早纪的眼中陷入一片绯红，她的表情阴沉到带上些许戾气。
“喂，老子最后问你一句。”
那声音遥遥传来。
“你会为了北切原杀人吗，神名？”
.
“你会为了正义杀人吗，织梦者？”
大场奈奈如此询问。
美树沙耶香将运用相当物理的方式迷惑了敌人的视线，并且制服了那位伪装成立花响的敌人。
在她的脚边，躺着开启过的干冰灭火器。
玄关满是干冰的白烟，走廊上也看不清楚人影。
美树沙耶香没有杀人，对方只是人类……或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范畴，但总归是活物，她便没怎么下手。
只是，接下来的问题过分难以启齿了，美树沙耶香尤其厌恶这种要求，甚至连提都不想提。
她无法对第一次见面的、纯粹的英雄说出这般无礼的要求，就算是只提一嘴现在的情况，对蜂谷诗织来说，都是胁迫。
美树沙耶香做不到，她问不出来。
但是大场奈奈可以。
似乎在一路上已经解决掉不少先遣队的舞台少女，毫不在意地穿着染血的那身制服，在美树沙耶香嗫嚅了半天都无法将请求说出的时候，从那片干冰的烟雾当中登场。
于是，蜂谷诗织便听到了朋友直截了当的问询：
“你会为了正义杀人吗，织梦者？”
那语调过于冰冷，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169. 神名的回答
“你会为了北切原杀人吗，神名？”
“你会为了正义杀人吗，织梦者？”
看似相同的询问，甚至于目标都一致，但询问的对象不同，就具备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神名在过去的英雄活动记录当中，从未因为一己私欲而杀过人。
换句话说，曾经有生命在神名的手中消逝。
是的，小泉早纪也并非完全秉承不杀原则的圣人，在过去的七年当中，殒命在她手下的罪犯算是极少数，但也不是没有。
那是世界之声所判断的，会对人类的存续造成极大阻碍的存在。
并且情况危急，如果放任其存在，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所以小泉早纪下手了。
说实话，她怀抱着非同一般的负罪感。
尽管能够隔得远远的就轻描淡写地将生命抹除，甚至连血的颜色都不会在视野当中显现，但她的确会为此而恶心反胃，甚至于大半夜地被惊醒，冲到卫生间呕吐。
她不具备审判他人的资格，只是握住了这份力量，兢兢业业地维持着天平的平衡。
小泉早纪从来就不是审判者，但她是刑罚的执行者。
她站在一个被寄予厚望的高度，在这秩序的王座上，她的任何决定都会笼罩上一层正当化的光辉。
就算是将罪犯杀死，所有人也都只会认为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真正的战斗当中，一切都瞬息万变，会有无数变故发生，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情况。
但，只有小泉早纪自己知道。
神名是不会失手的。
她知道要使用如何的力度让对手失去抵抗能力，也能够通过能力辨别出对方所能承受的最大力度，对于这一套，她驾轻就熟。
这意味着，她那些稀少又罕见的击杀记录，其实没有任何一项是出于失手。
【因为被他人所保护，所以想要保护他人。】
小泉早纪最开始履行这份属于英雄的职责，便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念头。
但她意识到，“保护”并非是完全无害的词语。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相关盘根错节，她有些时候必须面对相当的困境。
就像是电车难题：要拯救多数的人，就要牺牲少数人。
不过，小泉早纪其实也知道，自己并非全知全能的完美超人，无法保护所有人。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在不违背自己良知的情况下，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秩序。
但，陌生的银之庭成员对她所发出的问询，影响到了这状态的平衡。
小泉早纪是否拥有只是为了北切原，而将另一个人杀死的觉悟？
不再用秩序一类的借口欺骗自己，遵从自己的本心，只是出于单纯的私情，只是为了恋人……去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神名当然不可以。
怒火在心中翻涌，这憎恨和愤怒几乎焚烧掉理智，她不可否认的是，在察觉到奴良陆生将北切原带走的那一瞬间，她动了要将对方杀死的念头。
但也是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还不能这么做。
克制着，小泉早纪意识到了“神名”这个身份对自己的束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名只是世界的工具，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小泉早纪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
她忍不住想。
抛开神名这个身份，小泉早纪……能做到什么？
光是这么想，思维就开始停滞不前。
..
而蜂谷诗织这一边，也意识到了大场奈奈这个问题的真正意义。
她从没有杀过人。这是能力使然，也是因为她本身秉持着不杀原则，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走上难以回头的歧路。
更何况……织梦者这样的英雄，要是染上血腥，就会完全变质。
能够自由穿梭在毫不设防的梦境当中的织梦者，一旦手上沾染上性命，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就会变成梦魇。
就像是变成了杀人犯的圣诞老人……只会被当成擅闯民宅的危险分子，谁又会让具有前科的人接近自己的孩子？
但这个问题，迟早是要面对的。
蜂谷诗织有着进入任何人梦境的能力，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接触到被层层保护的千世，捏碎对方本就脆弱的心灵之核也像是捏碎嫩豆腐那么简单。
她如果能摧毁千世的心灵之核，对方的能力就会自动解除，这样一来，北切原的性命也能够得到保全。
没有了千世指挥的协会会重新变成一盘散沙，对当下的局势也是再好不过的。
出于对北切原的身份保密考虑，大场奈奈没有说出北切原的名字。
只是指出了蜂谷诗织所接触过的千世并没有那么纯良，正在伤害他人……并且放着她继续下去，就会有更多的人被伤害的这个事实。
然后，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静静望着蜂谷诗织，等待着织梦者的回答。
美树沙耶香阴沉着脸色，极度厌恶这般逼迫的景象，只是嘁了一声，然后很不自在地离开了。
蜂谷诗织和大场奈奈对视着，那双眼中盈满了复杂的情绪。
然后，吸了口气，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而转过头去，不再于大场奈奈对视：“banana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哈哈……”
她想转移话题，但生硬无比，也并不成功，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在大场奈奈平静的注视当中，蜂谷诗织终究还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如此话语。
“……我做不到。”织梦者如此回答，“织梦者是不会杀人的英雄，她只会守护所有人的梦境，让大家都能睡上好觉。”
就算千世是十恶不赦的魔头，就算那个人的罪孽难以洗刷，织梦者都不会在梦境当中动用私刑。
大场奈奈闻言，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我知道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没有责怪蜂谷诗织的意思。
她的视线落在蜂谷诗织的胸口处，随着织梦者的回答，那里正洇出T形的殷红痕迹。
……但是蜂谷小姐，很快就不会是英雄了。
大场奈奈张了张嘴，也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170. 让我康康
大场奈奈的视线带着讶然，将原本没怎么注意到自己身上问题的蜂谷诗织也引得低下了头。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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