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阿悠?”
说完『可爱』后就陷入了沉默,夏川真凉不禁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侧脸在淡淡的月华下好看至极,既不阳刚也不阴柔,就是那种刚刚好的好看,打从心底地感到顺眼。
明明是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脸庞,但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视线里有他,空荡荡的胸口就会被温暖迅速填满,像是候鸟找到了飞行方向,像是冬蛇找到了巢。
夏川真凉仔细体会着此刻的情感,不再逃避、不再视而不见——和母亲相处的时候,或许也是这种感觉吧?
有些不记得了。毕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母亲了呢。
她下意识缩紧了手臂,然后发现,他的手像支柱一样撑着自己的身子,驱散了所有袭来的寂寞。
连风都透不进的距离中,滚烫而充盈的情感正在逐渐升起。
——幸好,身边多了他的存在。
总是以为自己的道路是漆黑而孤独的,作为道具和炫耀品被父亲使用着;正因如此,不论如何扭曲也无所谓、不论如何卑劣也没关系,因为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样子,反正迟早得被那群主角的『光芒』照得支离破碎,那不如趁着还能动弹的时候,尽情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然后就这样,眼前的风景出现转变,萧索孤寂的夜晚,也有着太阳般的温暖照耀自己。
哈,简直就是如童话故事般的美好展开嘛。
她夏川真凉的人生,明明只能用黑暗童话来形容……
“阿悠,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银发的少女仰起了清澈的目光。
月夜之下,她的笑容好似在闪耀光辉。
“彼此彼此,让你先说吧。”
天空寺悠笑着回答。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生有如黑暗童话(10/23)
两人行走在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沿着古意盎然的庭院边缘散步。
寒风中万籁俱寂,只有树叶婆娑伴着月影,两人的身旁却宛如春天,半点寒意也侵扰不进去。
“我的母亲生长于北欧的某个国家,据说对身为日本企业家的父亲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跑来日本。”
她轻声讲述着当年的故事,语气平淡:“夏川家是当地众所周知的富裕人家,所以我的童年过得非常快乐,因为总是和母亲待在一起,衣食无忧——却没有多少有关父亲的记忆。”
“我父亲很讨厌小孩,从以前开始就只有远远见过他跟母亲、佣人说话的记忆,甚至到了幼儿园我才知道,原来可以跟爸爸一起回家、可以骑在爸爸肩上、可以跟爸爸关系那么好。”
“不过,那也不算什么,因为我还有妈妈,只是稍微跟其他人不一样而已……然后没过多久,妈妈就带着我离开夏川家了。”
夏川真凉看着脚尖,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我的世界从宽阔的宅邸变成狭小的公寓,但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不幸……因为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回想起来,和妈妈独处的二人时光真的是非常美好。她很喜欢日本的JUMP,最喜欢的作品你应该知道,就是宇宙神作《JOJO的奇妙冒险》,常常超有气势地念给我听,就连ゴゴゴゴゴ这些状声词也不放过,害得我也越来越喜欢JOJO,越来越喜欢让妈妈绽放笑容的这部作品。”
“始终在我面前那样开朗地笑着,她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哭。”
眸中流露出悲伤,夏川真凉又熟练地收起这些情绪,笑给他看。
“然后在我七岁时,父亲终于来到了我们的公寓——我至今仍然难以忘记,父亲不过在对讲机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就跟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我转圈,脸上都是激动而幸福的笑容。”
“她还喜欢着父亲吧?如果父亲能和母亲复合的话,或许就不用再看见她躲起来偷哭的模样,真好。”
“可惜,父亲并不是为了母亲过来的,他想要的只有我——为了在瑞典那边拓展人脉,需要我作为一名可爱乖巧的女儿替他提供助力,至于母亲?当然是不需要的。 ”
“当然,他那时候的言词非常Wěi婉,只是说总有一天会接母亲过来海外,让我们三人团聚……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个敷衍的谎言而已。”
仰起头,她对着圆月深吸一口气,像是想朝天大喊『你这个混帐家伙』,却又只是握紧了天空寺悠的手,闭上双眼任他牵着自己前进。
拖鞋踩在石面上,草间的路灯拉长了并肩的影子,晃着昏黄的轨迹。
“说着『真凉你去当夏川家的女儿被扶养长大,会比较幸福』、『妈妈也会马上过去,你就在那边等我吧』的母亲,自那之后就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取而代之的则是父亲的继室——也就是那个金发猪混蛋的妈妈。”
“我是觉得她挺喜欢你的……”沉默良久的天空寺悠,终于苦笑着吐了声槽。
“反正当时的我很讨厌她们两个,最讨厌的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冷血家伙……你知道他对当时只有九岁的我说了什么吗?”
夏川真凉扯出冷笑,口中吐出仿佛能够结冰的字句。
“你们内心怎么想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们在这个场合跟我一起扮演感情和睦的家庭。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真凉你过来?因为你跟宝石一样漂亮啊。”
“把这么漂亮的『前妻的孩子』领来扶养,还能巧妙地维持与继室的融洽感情。这样的男人在社会上也会得到赞扬与信赖,你不这么认为吗?”
“——他就是把这样的企图,对年幼的我露骨地说了出来。”
看着那犹带憎恶的表情,天空寺悠不由陷入沉默。
能够放低身段和高中生谈论事情,也能满脸微笑地说出这种混蛋话……夏川良治这个人,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现实啊。
并非纯粹的恶人,只是利益至上、将亲人看作商品的商人而已——但却更加的让人恶心。
“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就好了。”他忍不住叹息。
“为什么?”夏川真凉偏了下头,银发如瀑倾泻。
天空寺悠理所当然地道:“我才有理由往他脸上呼一拳啊!只要对外说是家庭纠纷就不怕被禁赛了,我也有信心出手不被其他人看见。”
“……”
她微愣半晌,随后高兴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就算只是嘴上说说的,我也很高兴喔。”
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不信你去问我们亲爱的须乡先生……
如果他还记得自己被痛打过的事情的话。
天空寺悠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安静地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说下去。
“我当然是果断拒绝他了,并且在上流社会的派对中一直用JOJO立背对着所有人——然后就是长达一个月的软禁生活,不准下到宅邸二楼、也不准寄信给还在日本的母亲。”
“后来,真那的母亲告诉我,只要和她一样利用父亲就好了。”
“无论财产人脉还是资源,利用者恒被利用……所以自那之后,为了去见母亲,我就听着父亲的话,一直扮演『夏川家的宝石』角色,抑制住随时都要冒出来的『疯狂钻石』,成为了夏川家的完美千金。”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玩梗,夏川真凉自嘲一笑:“从那之后开始,我就已经不认识我自己了。”
“和这里不同,我在海外的『伪装』可是十分完美的喔?谁都看不破大小姐的外表底下,竟然藏着一个糟糕污秽的痴女灵魂,我就利用这个身份替夏川家赚取了无数金钱和人脉。”
她看向天空寺悠,面露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安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的伪装却总是不顺利呢。”
两人走到了石椅旁,天空寺悠拿出手帕拭去椅子上的露水,和她并肩坐了下去。
“屁股好凉……我可以坐你腿上吗?”
“可以是可以……”她转身面对自己,红着脸打开双脚,浴袍下摆露出了洁白的肌肤,“不是正面跨坐,你给我横着躺过来。”
“为什么不行啊……”嘟嚷着,就像在石亭里和他吃着午饭时那样,夏川真凉以被公主抱的姿势,横坐在他的腿上。
她慵懒地呼出一口气.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那我继续说啰~后面因为没有收到母亲的信和一直偷偷寄来的JOJO单行本,我很生气地质问父亲,却被他敷衍以对……于是我决定拢络佣人,偷偷回一趟日本,回去那个跟母亲住过的公寓,想要再见母亲一面,却没想到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公寓变高级了、房租涨价了、母亲也不在了……但房间里却还留着那些JOJO单行本,于是我决定留下来,要留在那个房间里等着母亲回来。”
“因为她给我留下了信息——『你一边读这些单行本,一边等我回来喔』,绝对是这样没错!”
她的声音像小孩子一样,带着顽固又直率的期盼,脸上是闪闪发光的期待笑容。
“从那天开始,我更努力地扮演着父亲的道具,让他能够看见我的价值……直到今年九月才总算可以回来,留在那个约定的地方,总有一天能和母亲团聚的。”
夏川真凉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下巴。
“然后,我就来到了总武高,遇见了你、遇见了团子酱,遇见了你们几个人。”
手掌包覆着他的脸颊,她眯起眼,单纯地笑了。
“即便像我这种狡猾又卑鄙的人,只要想到还有像你们这样美好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会觉得很高兴……光是这样就能让我活下去了,你跟团子酱在一起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匹诺曹不会长鼻子(11/23)
明明是笑着,眼角却有泪水滑了下来。
泪珠清澈透明,正如她倒映着天空寺悠面庞的双眸。
“但是你却紧紧地抓着我不放,又不让我自卑、又不让我后退,直接用告白封锁了我的退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告白?”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控诉,夏川真凉躺在他的怀里,用颤抖的嗓音轻声说着:
“爱情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付出了十分的爱,却可能只得到了五分的爱,更有甚者,付出了一百分的爱,却连哪怕一分的爱都没有得到。”
“一旦搞错了付出爱的对象,就会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当这份收支无法维持平衡的时候,爱就变成了盲目的行为……没错,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她用力咬住了唇,小手垂在他的领口前握紧了拳头。
“当事人却往往无法意识到这点,他们早已深陷于泥潭之中,却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早已失败了,却仍认为自己是成功的——这才是这桩交易中,最为可怕的地方啊!”
所以那一天,夏川真凉才会用憎恶唾弃的口吻这么说:
“像个白痴一样爱来爱去,说着不负责任的誓言,嘻嘻哈哈地度过只有当下快乐的时间,跟DU品、宗教、传销似地迷惑着世人堕落下去——哈!笑死人了,我有什么理由去接受恋爱这种垃圾东西?”
“想自甘堕落的人请自便,但我可敬谢不敏,千万别把那种虚伪的美好套在我身上,只会让我想吐!”
正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才深恶痛绝。
正因为深受其害,所以才死命拒绝。
“……这么想的我,又怎么可能去接受你的告白呢?”
漂亮的脸已经满是狼狈。
夏川真凉抬起通红的双眼,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嘴唇都被咬得红肿,只有啜泣声在断断续续地响起。
“明明不想让你离开我,明明不想和你分开,明明想就这样永远在一起、跟你一起的话下地狱也无所谓……”
“你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为什么要故意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要让我拒绝你?为什么……”
像是喉咙有东西堵住,她哽咽了好久,才用低弱的声音发出悲鸣:
“为什么.要喜欢上我这种人……”
天空寺悠闭上眼,将她搂得更紧。
柔软娇小的身体有着发烧般的热度,情绪激动的抽搐摩娑着衣物,断续的低泣在耳边回荡。
但他知道,那并非感到悲伤的哭泣。
比起后悔与痛苦,她更像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要从深埋入土的钉子中,拔出自己的脚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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