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被支配着的
“的确,借由【痛觉过敏】提升实力,西西亚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凌驾于【愚者】的力量。”
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驱使皇后长驱直入,瞄准了黑方的国王,安吉拉让城堡挡在了国王的身前,巧妙地转守为攻。
“居然这样将【痛觉过敏】的正体【食灵】一笔带过,爱丽丝大人,你对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点过于溺爱呢?”
“我当然知道,痛觉过敏的人,永远无法同情他人的痛苦这件事。但是,说到底,能真正理解他人痛楚的人类,又有多少个呢?西西亚在本质上,是和我们一样的。”
“一样?小孩子一次又一次受伤,不断地接受痛楚、习惯痛楚,通过了解痛楚而长大成人,而以西西亚感受痛苦的方式,他永远无法理解真正的痛苦为何物。多米尔-西西亚,本质上只是一个无法理解痛苦、无法关心他人的暴虐者罢了。”
“安吉拉,你说得太过了。不过也好,此时此刻,西西亚正在第三十一层迷宫里,和另一个候选人芬莲在一起谈笑风生呢。他们两个到底谁是噬魂的怪物,马上就知道了。”
爱丽丝说着,用魔眼将两人的棋局拉进了第三十一层迷宫的幻境中,然后指了指不远处对峙中的西西亚和芬莲。
这是爱丽丝众多魔眼的能力之一,藉由对迷宫【世界】的管理权限和对眷属的控制权,她甚至可以将周围的空间改写成迷宫内的镜像。现在,爱丽丝和安吉拉可以身临其境地观察迷宫三十一层内的景状,而迷宫内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咱们就在这里一边下棋,一边看戏吧。在这个头等席上,欣赏同为魔女遗产的【愚者】和【战车】死斗的难得机会,就作为你今天带过来的这份补充名单的报酬吧,安吉拉。”
爱丽丝说着,把注意力放回到西洋棋上,完全放弃了防守,孤注一掷似的,驱使皇帝近侧的城堡去追击黑方的国王,而安吉拉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棋盘上继续诱惑爱丽丝冒进,从容地应对着爱丽丝的拼死挣扎。
在迷宫的另一头,同样被算计的西西亚已经完全掉进了芬莲的陷阱,夜之巫女启动早就准备好的魔法,在狼群恶灵的帮助下,把移动不能的西西亚,封印在了深蓝的地狱火之中。
不祥的火焰在宛如地狱的迷宫三十一层里静穆地焚烧,甚至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
“真是令人怀念的魔法呢,巫里施家的丫头,挺能干的嘛。被将军了呢,西西亚那小子。”
“确实,无论是棋局还是战局,都已经分出了胜负。将军,爱丽丝大人。”
“什么?!”
爱丽丝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棋局,安吉拉部署的陷阱也开始生效,爱丽丝让己方国王躲进士兵的身后,然后士兵被击毁,国王继续逃亡,在计算好的华容道上,黑方的骑士和教皇和骑士以逸待劳,爱丽丝的王终于被逼入绝境。
“可恶。”爱丽丝看着走投无路的国王,似乎还不想就此服输。
“就和被地狱火吞没的西西亚一样,已经是死棋了,爱丽丝大人。而且,比起这边,不应该先去关心西西亚少爷吗?夜之巫女可是将水银恶魔的法令编织进了地狱火中,再这么下去,西西亚少爷就要被封印在地狱的狭缝中了。”
“果然西洋棋还是下不过安吉拉啊,投子认输。”
爱丽丝像是终于想开了一样,伸手推倒了棋盘上的灰白色国王,而赢棋的安吉拉,反而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焦虑地望着静穆地燃烧着的蓝色火焰,说:
“现在是讨论棋局的时候吗,小女子认为,西西亚那边的危机应该更为优先。那个少年难道不是爱丽丝大人看重的存在吗?”
“你说西西亚?那家伙没问题的。打个比方吧,假如,在这场棋局里,即使我的国王被杀,白方也不会败北,那么你觉得,你还能赢过我吗?”
“那当然赢不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规则。”
“正是如此。西西亚那家伙,不,是【战车】的位格,即使在魔女的遗产里边,也是规则外的存在。就像你不可能在那样的规则下赢过我一样,西西亚他也不可能会输,因为【战车】本身,就意味着胜利。”
爱丽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牌,其上印着一辆英勇的战士所驾驶的、由一黑一白两匹狮身人面兽拉动的战车。
爱丽丝的话音刚落,迷宫的另一头,长着一双无趣死鱼眼的黑发少年,手持灰白的魔剑,将火焰连同空间一道切割开,挣脱开了赫尔墨斯的束缚,从地狱的狭缝中走了出来。
那是立于黑白棋盘之上的,暴君的战车。
二十三、华丽的复仇
芬莲最初在公会与西西亚相遇的时候,就是以复仇为目的。
塞巴斯蒂安死后,芬莲通过贵族的关系,从爱德华亲王府的客卿冯-音德尔处,得到了凶手并非不死种,而是吸血鬼关系者的这一情报。在此之后,芬莲又通过种种途径,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爱丽丝拥有【食灵】能力的眷属之中。
抱着亲自为赛巴斯爷爷报仇的决心,芬莲找到了爱丽丝负责的迷宫入口公会,而尾随芬莲而来的圣骑士一伙,也是塞巴斯蒂安生前的熟人。
他们和芬莲相互串通,出现在下城的破落公会里,自导自演了那么一出闹剧,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揪出潜伏在高卢帝都的吸血鬼爪牙而已。
芬莲自从被认定为缺陷品之后,便遭到了巫里施家主的放逐,但是,对危险的夜之巫女,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于是,芬莲的起居,便全权交给了巫里斯的家臣、【愚者】塞巴斯蒂安-弗洛来照顾。
从此,芬莲就和塞巴斯蒂安-弗洛一起生活在上城的别栋里,从烦郁的贵族生活中解放了出来,和塞巴斯蒂安以及他的冒险者旧友一起,一边在学校念书,一边到迷宫探险,过着轻松的日子。
然后,塞巴斯蒂安的死毁掉了一切。
“虽然我十一岁那一年,就知道了自己活不到十八岁,但是,没有了父亲大人的监管,这几年活得真是开心啊,流放生活万岁!”
芬莲对着寂静燃烧的烈火,愉快地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而一直在远方观望的圣骑士一伙,也来到了芬莲的身边。银铠披身的圣骑士吉尔仍在警戒着地狱火中的存在,他挡在了火焰和芬莲的中间,说:
“真是精彩的魔法,巫里施大小姐。”
银铠的吉尔,是在冒险者的小圈子内,有着众多倾慕者的圣骑士,和【愚者】塞巴斯蒂安-弗洛亦师亦友的他,经常被熟人调侃,那个轻佻的弗洛,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一个稳重的弟子。
第二个走来的,是暴脾气的战斗狂,大剑的凯撒。
“可恶,本来还想着能和那小子再打一场的,看来没那个机会了。”凯撒扛着重剑,从深蓝火焰旁边走过,一脸可惜的神情。
“这下赛巴斯老爷子就大仇得报了,作为庆祝,让小的揉一揉小芬莲的胸部可好?”
盗贼西斯倒是和赛巴斯老爷子一样轻浮,他偷偷摸摸地绕到了芬莲背后,嬉皮笑脸的,想要从背后偷袭,把手伸向芬莲和服下浑-圆的乳-房。
就和以往一样,西斯的揩油没有成功。带兜帽的魔法师,也是吉尔队伍中唯一的女性,红发的玛丽,一把拽住了西斯的衣领子,把盗贼色狼扯了回来,气鼓鼓地环抱双手,对西斯说教:
“信不信我用火球把你的衣服全烧光?西斯你这个色鬼,变态!”
“哈哈哈,玛丽原来想看本大爷全果的样子啊,你这个色丫头。”
“谁是色丫头了?我、我、我真的要用火球轰你了!”
玛丽说着拔出了魔杖,反而是最先被骚扰的芬莲当起了和事佬,把盗贼和魔法师这对欢喜冤家隔开:
“好了好了,别吵架了。西斯先生,其实,让你摸一下我的胸部,也是不可以的哦。”
“诶,真的吗?”盗贼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让大灰狼把你的金针菇咬掉的话。”
芬莲轻飘飘地说着玩笑话,但是杀意可是货真价实的,散发出的寒意让西斯不禁脖子一缩,害怕地捂住自己的下体,不过,西斯的两名同伴、玛丽和凯撒,立马就爆笑了起来:
“啊啦啦,金针菇什么的,真是生动形象呢!”
“在火焰彻底燃尽之前,封印都还没有完全成功,大家别开小差,凯撒和西斯警戒潜伏的魔物,玛丽过来和我一起准备以防万一的结界。”
伙伴都顾着胡闹,只剩自己还在警戒着实力不明的吸血鬼眷属,这让圣骑士吉尔很受伤,他叹了口气,对大伙给出指令。
“马上,马上!”
西斯以此为借口,赶紧从芬莲身边溜走,飞快地跑了过去,看来,在芬莲的脚边滴着口水的两匹狼,着实把盗贼先生吓得不轻。
“我不就在公会演戏的时候揩油未遂吗,芬莲小姐明明是大家贵族,怎么就记仇。”西斯小声嘀咕着向凯撒抱怨,开始侦查潜在的危险。
而玛丽也露出工作的正经样子,在圣骑士的辅助和护卫下,开始吟唱,为了以防万一布置结界。
“嘛,有必要这么严阵以待吗,吉尔叔叔?我可是用上了巫女的特权,把水银恶魔的法令编织进了地狱火中,杀人犯的西西亚同学他,绝对出不来的。”
“根据冯-音德尔的情报,多米尔-西西亚是【恶魔】爱丽丝培养多年的眷属,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巫里施大小姐。”
“哼,那就随……”
芬莲还没说完,一股狂风仿佛是来自异空间的波动一般,以寂静焚烧的火焰为中心,席卷了整个三十一层迷宫。
平稳燃烧的蓝色火焰开始摇曳跳动,简直就像是恶魔心脏的颤动一般,四周潜形的魔物,也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一样,变得骚动不安,蛰伏在瓦砾下的蛇虫鼠蚁,纷纷露出头来,逃命似的远离蓝色火焰。
冒险者众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芬莲停止了话语,聚精会神地检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魔法是否有异样。
什么也没能感觉到。
地狱火本来就是最高阶的黑魔法,深蓝色的火焰来自地狱,是世间所有鬼魅魍魉的终焉之炎。
芬莲借由向水银恶魔奉上灵魂的碎片,成功往地狱火中编入了水银恶魔的法令后,火焰就像是变成了芬莲的分身一般,她不仅能够控制火焰的形态和性质,甚至将自己的五感扩延到了火焰之中。
然而,即使这样,芬莲也依旧没能从火焰里察觉到任何信息。自从地狱火吞噬了西西亚,将他囚困在地狱的尽头、赫尔墨斯的狭缝中后,那不祥的深蓝火焰,就再也没有过异变了。
然而,异变却分明在芬莲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手持灰白魔剑的黑发少年,如同在宣示【战车】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不紧不慢地,毫发无损地,无聊无趣得几乎要打哈欠似的,斩灭熊熊烈火,跨步而出。
“天地明鉴,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啊,你这是哪门子的独裁法官呐,就算是苏格拉底被处死,愚者们也好歹事先组了一个陪审团,热热闹闹地商量了一番呀,你怎么能一上来,就问答无用地把我往死里弄呢?继承了【愚者】之名的芬莲-巫里施大小姐,你【愚者】的名声都要哭出来了。”
到鬼门关中走了一趟的无趣少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性格迥异,不停地絮絮叨叨。
二十四、暴怒的战车
西西亚的心情不好。他本还以为芬莲是一个能好好听人说话的正常人,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了一手狼咬、地狱火、恶魔律令三连击,动真格想把他放逐到地狱尽头。
“我说芬莲大小姐,我看你不仅灵魂氧化得像个烂苹果,连脑子也开始腐烂了吧,我建议你下次审判和杀人之前,还是好好读一读《逻辑学》来冷静一下自己,不,对不起,黑格尔对你来说可能太艰深了,还不如我亲自教你一下基本的社会常识吧。”
西西亚不光动嘴皮子,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把心里想的东西全部都碎碎念了出来,手脚动作也没有落下,黑发少年利落地挥着灰剑,三两下把结界、地狱火、水银恶魔的法令所有束缚通通清扫一空。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西西亚,一刻不停地把心中所想全部变成口里的碎碎念:
“尘归尘,土归土,荣耀全部归于主,不,是讨厌的东西全部扫进垃圾桶,可是,老感觉有点不押韵啊……”
芬莲偷偷把手伸向武器,接过话茬,想要用对话来为下一个魔法拖延时间“好不容易编织出来的魔法,居然这么轻易就给斩碎了,神秘的西西亚同学,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蛤?我是怪物?芬莲大小姐,你眼睛是瞎了吗?厉害的是我手上这把刀,就像那个被愚者们处死的苏格拉底说的一样,无知即是罪恶,你不是说你事先把我调查过一遍吗?你不是还吹嘘自己调查得很仔细吗?”
西西亚说着,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手中的剑并非池中物一般,随意地向芬莲所在的方向空挥灰剑,于是,剑风如海潮般涌向夜之巫女。
圣骑士吉尔高喊一声,一人挡在最前方,铿锵有力地将银枪立在地上,如定海神针一般,用银枪把剑风的波涛挡了下来。
西西亚无趣地啧了下嘴,继续絮絮叨叨:
“起码学过历史吧,芬莲大小姐?极北的吸血鬼食尸鬼混血种危机,起码还是知道的吧?就算考试不用考,这么点历史常识还是得好好记住呀。公历六百七十二年,由于食尸鬼混血种入侵,隔壁奥斯王国的少将、在人类国度凭军功爬到最强骑士之位的鬼种、灰白剑鬼但丁-格雷怀特吃了生涯第一次的败仗。剑鬼所守要塞波塞恩陷落,所持佩剑亦遗失。
“我手上的这把剑,就是那把逸失的古老魔剑。魔法切割者、灰幻的该隐、真祖的肋骨……名字要多少有多少,从这灰剑遗失的那一天起,作家就兴致勃勃地围绕它写故事了,多少英雄坛里,男主角为了得到这把剑而费尽千辛万苦。
“堂吉诃德为了得到幻想切割者,差点在和风车巨人战斗时把命都丢了;亨利-柯蒂斯爵士放弃了所罗门王的宝藏,只把真祖的肋骨从梦地带回……
“而我手上这把可是实物诶,怎么样,厉害不?这可是珍贵的历史文物,你知道我求了爱丽姐多久,她才终于答应,把她的收藏品借给我当底牌的。
“因为很贵重的原因,能不用我是尽量想不用的,毕竟万一把剑弄坏了,爱丽姐绝对会把我的血都吸干的,可是因为你不肯听我解释,搞得我又得把它拿出来了,你知道拿一把价值连城的魔剑当武器使,压力有多大吗,贵族大小姐阁下?
“你这种不缺钱的深闺大小姐,肯定不知道吧。
“真是个麻烦的贵族小姐,既然还剩一年命,那就赶紧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啊。不对,复仇确实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不仅复仇的计划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复仇对象都搞错了,你是想要笑死我吗?好好向爱德蒙·邓蒂斯大副学习学习啊,你这个呆瓜、脑残和自怨自艾的可怜虫!”(注1)
平时都藏着掩着只会在心底里吐槽的西西亚,一旦生起气来,就会像话痨一样把心里骂人的话全部说出来。不如说,为了使用【战车】的魔女遗产,他承受了远超可接受范围的痛楚,现在他的【痛觉过敏】已经飙到了极限,使得他连把心里话藏在心底的自控力都没有了。
而在西西亚碎碎念的时候,圣骑士一伙做好了作战准备,盗贼西斯潜入暗处,魔法师玛丽无声吟诵咒语,吉尔和凯撒挺身而出,站在两个女生身前作为护盾。
芬莲也准备完成,再度唤起了地狱火,火焰如同来自深海最深处的蓝鲸一般,自虚空显现,想要再次把西西亚吞并。
但是,尽管如此,西西亚的自言自语还是没有停下,他骂骂咧咧的,直接用魔剑把蓝鲸大切十八块,喂给了不存在的沙丁鱼当饵食。
“讨厌死了,讨厌死了,我浪费大好周末的时间陪你出来,换来的居然是被谋杀未遂和再教育的工作吗?作为补偿,起码让我揉一揉你那胸部啊,真是的,一边被火烤,一边听你和那个盗贼胡闹,你知道到底有多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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