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被支配着的
“可恶,这个测谎的神术真麻烦。”
牧师大姐姐和我挨得越来越近了,我都能嗅到她呼出的气息的味道,那是宛如濒临爆发的火山的硫磺味。弟控力全开的圣女大人好可怕,对不起悠莉娅,我刚刚错怪你了,被这样的圣女大人逼问,任谁来都藏不住秘密呀。
顶不住圣女大人的审讯,害怕对方用神术降下天雷把我劈死,我只能一五一十地把布莱克教授我的知识全抖出来:
“我现在的种族是食尸鬼义母,只不过因为混血的原因才拥有部分吸血鬼的能力,【真祖之证】的高阶种族能力多半是学不会的,但是还存在一个下位置换的低配能力,叫【血之羁绊】,能让血族的长辈通过冥想或者入梦等方式,短暂地和直系亲子建立联系,分享亲子的五感,看到亲子所见之物,听到亲子所闻之音。
“【血之羁绊】能力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血族长辈很难选定连接的目标,会随机地与分享过自己血液的亲子建立连接,我现在的直系血亲只有彼得王子大人一个,这方面倒不用担心。
然而,尽管【血之羁绊】的种族能力很容易学会,但那也仅仅是针对正常的吸血鬼而言,对于我这种食尸鬼吸血鬼混血种,要学会这种技巧,仍旧得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练习……”
我把布莱克告诉我的、关于吸血鬼能力的知识,毫无隐瞒地详细地向圣女大人汇报,终于通过了马车车厢内的一对一审讯,牧师大姐姐总算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了。
亚丝娜大人收回了病态的眼神,重新变回天使大人的温驯小羔羊,低垂着眼帘,不再压迫我胸前的脂肪,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友善地表示,为了尽快让我学会【血之羁绊】,共享五感,自己愿意提供各种帮助。
只要获得彼得王子的视野听觉,大概就能通过彼得王子所见到的建筑风景,推断出对方在南方的具体位置。唉,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认真复习这么久,好不容易考完试了,还以为能轻松一阵子,没想到又要开始学习吸血鬼能力的运用。
在返程的马车上,我施展援兵之计,姑且和牧师大姐姐做了约定,我会加把劲锻炼自己吸血鬼的能力,而亚丝娜则会运用自己圣女和王族的身份,收集与吸血鬼相关的魔法道具和遗物交给我。按照布莱克的说法,佩戴或使用有关吸血鬼的物品,能帮助我更快掌握吸血鬼的种族能力。
事情谈妥后,牧师大姐姐把我送回福克斯公馆,正巧遇到也从沃夫老当家的软禁地回来的悠莉娅。
悠莉娅哼着小调,看来从沃夫老当家手里拿回领地的事情,进展得很不错。然而我这边可倒大霉了,对于将我和彼得王子的亲子长辈关系泄露给圣女大人的事情,我向悠莉娅抱怨了两句,表示强烈谴责并要求赔偿安慰,暗自决定先放松几天,等到骑士考核的成绩出来之后,再履行约定,尝试获得【血之羁绊】的能力。
随着悠莉娅地位的提升,福克斯公馆雇佣的仆人数量也多了起来,餐厅伙食也越来越丰盛了,与悠莉娅两个人优雅地享受完晚餐后,作为出卖我的赔偿,我当着众多新仆人的脸,抱着悠莉娅回房间准备加餐,拿主人大人的鲜血作为饭后甜品,却有高贵的客人夜间拜访,打断了我的好戏,要求与我们主仆二人见面。
上门的客人正是傍晚刚见过面的弟控圣女亚丝娜。
圣女大人的马车跑得比香港记者还要快,在我和悠莉娅一顿晚餐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返回了北中央大教堂一趟,并且带着封印在教堂内部的某只吸血鬼的魔眼,再次来访。
圣女大人一秒钟也不愿意等,只想尽快知道弟弟的下落。她亲自跑过来,将吸血鬼魔眼交到我手上,就差替我把右眼窝里的妖精之瞳挖出来,把吸血鬼魔眼塞进去了。
“这颗魔眼是在王都引发血案的某第三世代吸血鬼的遗体的一部分,对于爱丽丝小姐而言,应该是尝试分享血族视野的最好的媒介了!”
进入弟控状态的圣女大人超吓人,连贵为福克斯伯爵的主人大人都屈服于王族的权势,护不住我,我只好用新到手的吸血鬼魔眼和妖精之瞳做替换,回忆起布莱克的指导,进入冥想状态,尝试和远方的亲子分享视野。
多亏了亚丝娜带来的魔眼,尝试了大半晚后,我终于成功分享了血族亲子的视野,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并不顺利:
“牧师大姐姐,说出来请你不要生气,你弟弟现在好像正在野外的草原上,被人用皮鞭抽打,还像是牲畜一般啃着地上的青草。他这是和赛琳娜玩什么变态PLAY啊?”
七、我于漆黑夜幕下飞翔
我于漆黑夜幕下飞翔。
狂风在我耳边尖声呼啸,迎面扑来的冰雨使我的鼻子通红眼泪横流,雨水与我两行清泪纠缠不清,高空的冷气流颤栗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向我力证,料峭春寒比冬夜更催人命。
我端坐在阴森骨龙的额头之上,为座下骨龙指路,于朗月和寒云之间迎风飞翔,看上去拉风得很,实际快要冷成冰棍。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整件事还得从我看到自己的血族玩皮鞭PLAY的一幕说起,我真蠢,真的,我单知道圣女公主大人是个变态弟控,傻乎乎地把五感共享得到的情报如实说出,劳累了一天只希望早点解决,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好好休息,却不知道那亚丝娜大人会飞扬跋扈到如此地步。
我说完情报,摘下假眼归还,正要回屋睡觉,却被圣女大人一把拉住,问答无用地被带走,连那身份高贵的悠莉娅,也被她使唤如牛马。
悠莉娅迫于亚丝娜强硬的命令,开始施法,“哗”的一声,只见白骨堆满一地,等我回过神来,死气森森的骨龙已经在庭院里召唤完毕,而我也被架上了龙头,担当导航。
“我们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我那不知廉耻的弟弟,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可接受!”
“你只是在嫉妒吧……”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立马被凛冽的杀意吓得噤声,只能沉默地服从命令,端坐在骨龙龙额头上,当一个人工定位器。
于是骨龙扇动巨翼,悠莉娅操纵骨龙腾空而起,向着我所感知到的草原飞去。
王都正中央飞出巨大骨龙绝对会引发骚动和混乱,为求掩人耳目,骨龙直直地往上飞,越飞越高,爬升至气温低于零度的高空,在寒风之中我几乎被冷成冰雕。
好在目的地距离王都南侧不远,好在食尸鬼天生耐寒,好在胸口前的两坨脂肪比较保暖,不然我还真就死在高空飞行的路上。
骨龙于漆黑夜幕下高速飞翔,我与血族的感应愈发强烈,我僵硬地半转身体,打手势示意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是在这一带吧?”
骨龙甫一降落,圣女大人便立刻跳下了龙脊,怒气冲冲地向我确认道,其熊熊燃烧的怒火足以将我眼泪鼻涕结成的冰块融化成温水。
我身体发冷手脚冰凉,却吓得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禀道:
“感应变弱了,大概是骨龙速度太快,我们飞过头了,需要往回走一点。”
可等我颤颤巍巍地爬下骨龙,却看到悠莉娅和亚丝娜两位大小姐,全身有温暖的圣光缠绕,如同刚刚离开温暖的壁炉旁一样,暖和和的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可恶,这是暖身子的魔法吧,主人大人,你为什么不给我也整一个?”
“我光是操纵骨龙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是亚丝娜的神术,别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悠莉娅别过头去,假装在费神回收骨龙,而那位彪泼的圣女大人,倒是回绝得理所当然:
“神术对吸血鬼存在克制,当然不可能给你用神术取暖,否则影响到了血族感应的精确性可怎么办?废话少说,赶紧带路!”
王族出身的圣女使唤人起来,比大贵族还要可怕,我瑟瑟发抖地缩起脑袋,给亚丝娜带路道:
“公主殿下,这边请。”
从骨龙降落的草场出发,又往回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我对血脉相连的血族的感应到达了最高峰,可是举目四望,荒无人烟,徒有漆黑的夜和了无边际的草原。
“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呀?”
悠莉娅眯着眼睛,打哈欠越来越频繁,而亚丝娜的怒火则是越烧越旺,我开始慌了,如果折腾了一夜,却告诉亚丝娜跑错地方,盛怒之下的弟控姐姐,指不定会把我血祭。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彼得王子到底在不在,面对亚丝娜愈来愈带刺的视线,我只能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运气,使用言灵召唤:
“受我血恩赐的吸血鬼哟,以主人之威为令,命汝现身!”
无人回应,漆黑的夜幕下,始终只有默默生长的青草,悠莉娅快睡着了,而亚丝娜额头青筋暴跳,怒火又升温了几度。
公主大人请容我再作尝试:
“潜伏于黑暗的长生种哟,以长辈之名发号,速速前来!”
“近乎神的第三世代,以吾之灵与肉为祭,请降身于前!”
“彼得王子殿下,你如果在附近的话,就出来见见我吧!”
“……”
我用最大功率的言灵喊了一遍又一遍,魔力都快花光了,彼得王子始终不现身。
看来大抵是不在的吧,搞错位置的我真是悲哀,亚丝娜大人的火药桶的引线已经烧到尽头,即将爆炸,我临死前看了一眼悠莉娅,耗尽仅存的魔法发动了今夜最后的言灵:
“与我有着血脉感应的伟大存在,如果您确在附近,请出来见我一面吧,这是我一生最后的愿望!”
“啸啸啸!”
我一生一次的恳求终于得到了回应,但是响应我的并非彼得王子,而是由远及近且高而拖长的叫唤声。
那是马鸣声,一匹漆黑发紫的雄壮巨马在阴影处显现,沿着星月幽光的缝隙,从目力所极之处踏风而来。
“这是今天的黑鹿毛?那彼得王子他又在哪里?”
等到黑鹿毛越来越靠近,它身上散发的独属于吸血鬼种的气息也就越来越浓烈,看来我是真的搞错了,我通过【血之羁绊】感应到的不是彼得王子,而是吞食了我的鲜血、吸血鬼化后的黑鹿毛。
难怪会共感到被皮鞭抽打、像是牲畜一般啃着地上的青草的情景,那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是一匹牲畜、就是一匹马呀!
连我都已经发觉的事情,聪慧如亚丝娜和悠莉娅,又怎么会想不到呢?我胆战心惊地望向她俩,亚丝娜得知做出那种羞耻PLAY的人并不是自己弟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为被我浪费了一晚上时间气不过来,但她的怒火总归开始冷却了。
至于被连累着一晚上没睡觉的悠莉娅,她已经困得不行,一边打哈欠揉眼睛,一边强打精神重新召唤出骨龙代步,招呼我和亚丝娜骑上龙背,一起回王都。
但是,我拒绝了悠莉娅的好意,我实在是冷怕了,万一公主大人还在气头上,回程时也不为我使用保暖的神术该怎么办,真让我冻成冰雕回去给大伙参观吗?
“爱丽丝你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吧。”
“我就不乘坐骨龙回去了,谢谢啦悠莉娅,我…我恐高!”
“这孩子都在说些啥呢,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别闹脾气了。”
“我没闹脾气……”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可以骑这匹黑鹿毛!”
我灵机一动,然而漆黑的高头大马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一般,不乐意地嘶鸣起来:
“啸咈咈!”
“求你了黑鹿毛大人,我不想上天,让我骑着你回去吧,这是我一生最后的愿望!”
“咈哧!”
一想到来时受的罪,我就不禁泪眼婆娑,在我苦苦哀求之下,黑鹿毛的态度有所缓和,终于松了嘴,而悠莉娅见状也不再坚持,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更乐意早点回被窝,睡到日上三竿起。
于是庞大的骨龙缓缓煽动翅膀升上空中,而我也爬到马背上,追赶星空下巨龙的倒影,朝北方而去。
马掠于野,一夜无言。
朝阳渐渐升起,日出东方,把夜里墨绿色的草原染上了一层金辉。这时候,突然在王都外的军队营地周围、以及刚领着马匹们到营外放牧的养马人中涌起了一阵骚动。
跟随奥古斯塔伯爵一同将战马带来王都的养马人,要么是伯爵的心腹家臣,要么是驯养马匹本领高超的能手,都是盛产宝马的奥古斯塔领中最出色的人才。但是此刻他们却无不像是陷入了疯狂似的,顾不得牧马的工作,慌慌张张地往军营中奥古斯塔伯爵的起居室跑。
“伯…伯爵大人!领主大人!发生大事情了!那匹马它……”
养马人用难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说到一半便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这么吵闹!”
奥古斯塔伯爵略有不满地问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喧哗声大得连自己待着的这间房间都能听到,看到优秀的部下像乡巴佬似的露出慌张神情,担心自己会因此被军队里的士兵将领看低,伯爵心有不快。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带来的军马还能一夜之间全失踪了不成!”
“总…总之,请伯爵大人您先过去瞧瞧!”
养马人部下疯狂般地摇头否认,声音似乎激动地有些走样,伯爵只能一把抓过代代相传的灵兽适性武器,在养马人们的簇拥之下往军营外走去。
来到营外草原,定睛一看,奥古斯塔伯爵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军营中的士兵们都从营地里跑了出来,站在一边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像是在盯着什么看。
“这到底是……”
奥古斯塔伯爵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当场愣住了,握在手里的灵兽适性武器差一点就掉了下来。在奥古斯塔伯爵身后,从后面赶过来的黛妮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叫。
死者苏生,亡者归来了。
军营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奥古斯塔伯爵的手下们费尽辛苦,把黑鹿毛种里最强壮最难以驯服的一匹黑马带到王都军营,想要在考试中用来羞辱福克斯伯爵的鬼族骑士爱丽丝,却被对方轻松摆平,并凭借这匹黑鹿毛的高机动性,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奥古斯塔伯爵恼羞成怒,他虽无法对胜利的爱丽丝怎么样,却拥有自家黑鹿毛的生杀大权。伯爵召集最能干的手下,带着他们一起将黑鹿毛驱赶南方原野外,准备在草原上将黑鹿毛杀了泄愤。
经过与爱丽丝的一战,黛妮很清楚这匹黑鹿毛的不凡之处,而营中的军兵骑士也不乏爱马之人,他们得知奥古斯塔伯爵要拿黑鹿毛出气后,顾不得反对策马追赶,可等到他们深入南方原野,黑鹿毛已经被伯爵绞杀,弃尸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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