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被支配着的
叶卡捷琳娜用她无机质的声音，模仿人类讽刺时的语气如此说道，重新坐在地板上继续读书。食人鬼牧师则是从跪姿站了起来，大度地表示女士优先：
“情报和知识。当然，作为合作伙伴，情报的交换是双方的，在我提问之前，你可以先从我这里获得信息。”
“袭击波塞恩要塞的吸血鬼食尸鬼混血种，是如何诞生的？”
少女的发问显得饶有兴趣，她仿佛早就知道，由于时之馆在背后牵桥搭线，妖精复仇者们才成功让禁忌的怪物诞下一般，只是对既有事实作出询问。
尽管流露出好奇心，少女淡蓝色的双眼依旧黯淡无光。
“产下混血种的方法吗？用莉莉丝的话来说，就是人的禁忌即为神的特权。”
“意味不明。牧师先生还有猜谜的兴趣吗？”
食人鬼邪恶地咧嘴一笑，那是信教的牧师不可能会露出的亵渎笑容，布松开始说起了谜语：
“权当打发漫漫长夜吧，叶卡捷琳娜刚才提到了历史和神话的关系，请允许我以此来说个谜语。
宙斯和赫拉，该隐和莉莉丝，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神的特权。”
王女歪头思考着，然后恍然大悟：
“我懂了。俄狄浦斯和约卡斯塔，莱姆和赛琳娜，人的禁忌。不过，对于顾伦娜王族来说，这并算不上什么禁忌就是了。”
（注：宙斯和赫拉，希腊神话中的神，夫妻，原为姐弟。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日本神话中的神，夫妻，原为兄妹。俄狄浦斯和约卡斯塔，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母子，一度结为夫妻）
“诚如小姐所言，吸血鬼食尸鬼混血种是通过禁忌中诞下的。那么，轮到我提问了，黑天鹅人偶的制造方式是什么？”
叶卡捷琳娜抛出早早准备好的答案，布松想知道的事情，只可能是这个了：
“染色。简单来说，在最为白净的纸上涂抹最深的紫色，那么，紫色就会和纯黑相类似。紫色的灵兽，和应当被加护而加护却消失的普人族白纸。”
“和我手上的情报一致。那么，夜之巫女可以人为地被催生吗？”
“这个嘛，不信教的牧师先生，你知道黑兽的事情吗？”
不擅长做表情的图书馆幽灵，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她说着合上书本，重新站起来，带着布松走向禁书库的最深处，停在了关于灵兽研究的书柜前。书上用暗文所记载的是，教理学院疯狂学者以及叶卡捷琳娜本人的研究记录。
黑色灵兽与夜之巫女之间存在着联系。
巫女，在奥斯王国中指的是依旧居住在王都，生活在天使教廷的翼精灵后代。奥斯王国诞生前，阻止魔族大军的最后防线就是翼精灵中的夜之巫女。
那时候巫女所侍奉的还是妖精的神，其中被选为夜之巫女的都是些漆黑羽翼、早慧早夭的孩子。妖精国衰落后，大部分翼精灵返回了阿尔斯山脉，而少部分则留在地面，转而侍奉人类的神、圣天使大人。
并非所有翼精灵都有资格自称夜之巫女，只有拥有黑色羽翼的翼精灵才能如此自称，夜之巫女既是祝福，亦为诅咒。她们一出生就拥有近乎无尽的魔力，早熟早慧，不仅有着天才般的学习能力，还能通过梦与幻觉获得天启。
然而作为代价，夜之巫女们的寿命只有短短五十年。翼精灵是长寿的种族，长寿者甚至能活上千年，五十岁的翼精灵只不过是刚刚迈入少年少女时代，但是，夜之巫女却像黑夜的绚烂烟花一样，在短短五十年内通晓世上一切的道理知识，以天才之名活跃于世间，扬名天下，然后迅速在漆黑夜空燃尽。
当年击退魔族的巫女，就是黑色羽毛的翼精灵。自那以后，只有两位夜之巫女在人间出现过，而且均在少女时代就夭折，罕见得如同坠入人间的天使一样。
叶卡捷琳娜翻开书本，为布松展示王国历史上仅有的两位夜之巫女的画像，在画像上，两匹纯黑的兽类正偎依在翼精灵少女的膝盖上，在书本大小的画布上，勾勒出一副构图巧妙的美景。
“真是美丽的人儿啊，这是隔着画纸都能让人感受到的美丽，简直就像是烟花一般，无意义地述说着单纯的美丽。所以说，叶卡捷琳娜小姐在这美丽的夜之巫女身上找到意义了吗？”
图书馆的幽灵摇了摇头：
“美景不会讲述任何东西。妾身认为，美丽的东西不带有意义。花只是绽放后散去，雪只是堆积后消融，虫子们只是互相鸣叫后产下后代死去。事实就该是这样，食人鬼先生难道不觉得，想在它们身上寻找意义只是人类的愚蠢吗？”
没有因美丽而正确的道理。美丽的夜之巫女，其实质乃错误的罂粟花。
第一位夜之巫女作为天使教廷竖立权威的道具，被作为战争机器而使用，生前一直生活在奥斯王国和高斯帝国的边境，作为对邻国的武器，所屠杀的军民数以万计，甚至会因为将仅仅一个梦又或者幻觉视作天启的缘故，随心所欲地发动大魔法，不分敌我地将边境百姓的生命夺走，是与她那美丽外貌不相称的疯狂杀人魔。
而另一位夜之巫女则是叶卡捷琳娜的生母、西迪。西迪同时是叶卡捷琳娜的母亲，她的母亲尚未成年时就与当时的国王发生关系，产下了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的母亲西迪不仅是一个天才的历史学家和咒文研究者，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政治家，她妄图利用女儿扩大自己在王国宫廷的影响力，在王室的权力斗争中失势后，叶卡捷琳娜被软禁在王立国教图书馆，西迪的行动范围也被限制在教理学院和图书馆的范围内，叶卡捷琳娜那扭曲的性格就是在这一时期形成的。
西迪自失势后，除了将叶卡捷琳娜养育成人外，作为学院教授，余生都在图书馆和教理学院进行着咒文和灵兽的研究。西迪在黑魔法地位低下的王国里，主导了众多黑魔法咒文的研究实验，许多研究甚至将亚人、贫民和奴隶当做实验素材，开启了教理学院那帮疯狂研究者们草菅人命的不良风气。
虽然造成了众多牺牲者，但西迪的研究也卓有实效，王国大部分黑魔法的文献都由西迪以及她的学生们所著，也让教理学院成为阿兰伯特七重学院中唯一一所不歧视黑魔法的学院。
西迪同时也对加护自己的灵兽、漆黑的灵马以及夜之巫女的成因进行研究，和普人族不同，加护兽降临在翼精灵身上是极稀有的事件，西迪把自身作为研究对象，最后总结出了夜之巫女的成因，以及在人类身上催生灵兽降临的成功经验。
混血的叶卡捷琳娜和翼精灵一样长寿，在西迪去世后，这些成果被叶卡捷琳娜继承，她暗中积累人脉，推动研究实验继续进行，最后的成果便是让特定灵兽降临的“黑天鹅”理论。
虽然，自从劳伦斯公爵上任宰相后，政府开始对教理学院的人体实验展开调查，王女关于夜之巫女以及“黑天鹅”理论的实验也被迫中止，但是，那时候为止，以夜之巫女西迪为起点的实验，已经造成了无数多的牺牲品，而她的继承者叶卡捷琳娜，也在王侯贵族中积累了足够多的扯线木偶，来让她开始舞台剧的演出了。
“让深色的灵兽对失去灵兽的白纸进行染色，所诞生的是黑天鹅的人偶，而用黑兽作为染色材料，则有概率生下夜之巫女。”
布松翻看起研究材料，对解读得到的暗文内容发出提问：
“只是，黑兽不是被诅咒的兽类吗，你是怎样入手的？”
“西迪去世的时候，把她的加护兽作为实验材料封印在灵兽适性武器里了，虽然由于作为染色材料的缘故，那匹黑马快要衰老而死，但是我利用王室的关系，也有在寻找新的黑兽，而且，之前被派往波塞恩的小丫头，不是也按照契约，好好地长大成死之独角兽了吗？”
仿佛在暗示悠莉娅和爱丽丝的情报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叶卡捷琳娜模仿人类露出微笑，继续向布松说明夜之巫女的成因。
根据西迪的推论，夜之巫女其实与疾病和诅咒类似，就像北方的食尸鬼被黑山羊诅咒，虽然陷入癫狂但也获得了超乎常理的肉体和生命力一样，被黑兽加护的人，虽然比起常人更早熟聪慧，并且一出生就有着用不完的魔力，但是其寿命也大大缩减。
短寿的原因是黑兽的诅咒所造成的。普人族被黑兽加护，马上就会衰弱死去，也是因为他们的寿命太短，承受不起黑兽那过于猛烈的诅咒。就连长命种的翼精灵，一旦被被黑兽所爱，也只能作为夜之巫女，如流星般在夜空一划而过，人类会由于诅咒立即死亡也就不难理解了。
“叫悠莉娅的那个小姑娘，虽然依靠但丁和劳伦斯公爵的力量勉强活了下来，但应该也活不久了，毕竟永白的珈百璃只是让肉身不灭，而黑兽的诅咒更多是源自灵魂层面的。”
叶卡捷琳娜像评述事实一般说道，然后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对布松说：
“作为盟友，妾身就拜托你一件事吧，让你手下的那个白色小家伙替妾身传个话，对悠莉娅说，图书馆的幽灵是研究黑兽的专家，想要继续活下去，与其被劳伦斯公爵饲养，还不如倒向妾身这边来。”
“叶卡捷琳娜小姐是否误会了什么呢，希洛并不是我的手下，和小姐一样，我和他只是同盟关系。”
“嘛，妾身就姑且这么认为吧。虽然妾身也可以唆使教理学院的研究员，从悠莉娅-顾伦娜身上把黑兽抢过来，但对方好歹也是和妾身一脉相连的贵族，而且黑马灵兽也没死透，还是先跟对方打一声招呼吧。”
不过，布松现在也拿到了“黑天鹅”理论和夜之巫女的资料，不排除对方为了制造夜之巫女，而越过自己把黑兽从其主人处夺走的可能性。
于是，叶卡捷琳娜以她那双如月光般冷漠的淡蓝色眼睛，看向布松，声明悠莉娅-顾伦娜乃王族的所有物，要求他在对悠莉娅出手务必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盟友、叶卡捷琳娜-芙兰-安娜斯塔西娅-顾伦娜。
“时之馆的布松哟，悠莉娅-福克斯从被允许使用顾伦娜这一姓氏的那一刻起，就被妾身看上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所以，请遵守顺序。”
“我的盟友，你误会了，我对悠莉娅-顾伦娜并没有兴趣。我关心的是她旗下的食尸鬼骑士、爱丽丝。我向你打听夜之巫女的事情，也只是为了给我那从癫狂中恢复理智的同族同胞准备试炼而已。”
布松耸了耸肩，笑着解释道，然后询问是否可以将资料带走。
“这可是妾身的禁书库，只要得到妾身的同意，任谁都能从这里把藏书借出，只是，请注意要在三个月的限期之内把书还回来。”
布松于是把要借走的资料递给叶卡捷琳娜，图书馆的幽灵像图书管理员一般，熟练地确认过书本的状态后，便把关于“黑天鹅”理论和夜之巫女的书籍交回食人鬼的大手里。
“不过，单方面从你这里借走书本也不太好，礼尚往来，我回去之后，拜托莉莉丝给予你时之馆的借阅权吧，我们那儿的藏书可是非常有趣的。”
听到能读到新的有趣故事，叶卡捷琳娜无光的双眼短暂地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再一次露出僵硬的笑容，用食人鬼的方言、布松的母语说道：
“那我就先好好期待一番吧，再见了，我的盟友。”
“再见了，我的盟友。”布松回以北阿尔斯山脉的翼精灵方言，向对方行礼道别，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阴谋的赤月，也隐没于乌云之后。
三十七、漆黑羽翼的屠杀者
有着漆黑羽翼的无口女性，似乎想要从被加固的牢房中挣脱出去一般，在豹男离开以后，再一次扇了扇背后的翅膀。于是，浑浊不堪的黑色魔力在空气中波动着，而牢房的铁柱和那波动产生共鸣，也开始了震动。
“嗡嗡嗡……”
铁柱因为震动而发出轰鸣声，这有规律的魔力波动，让我施加在盗贼身上的言灵效果彻底抹消，而铁柱随波动共振的声音则是变得越来越大，把盗贼都吸引进了地牢。
“喂喂，不是说这只是布置结界用的人偶形魔法道具吗？”
“这玩意该不会是失控了吧？”
“快点把操纵这人偶的十字架魔法道具拿过来！”
“刚才，霍格老大带着魔法道具挂饰，追着逃跑的猫咪跑去了。”
盗贼们似乎觉得，和被困在牢房内的我比起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毫不吝啬地散发着不吉魔力的女性更值得戒备，四个盗贼直接走下地牢，一边观察被监禁的女性，一边神色慌张地商量着对策，而通往地面的阶梯上，则是有十多个人手持武器警戒着。
对于盗贼们的判断我深表赞同。
这个突然长出黑色翅膀的女性无论怎么看都非常不妙。我识趣地降低存在感，躲到角落，让放出的鲜血顺着伤口重新流回自己体内，稍微恢复身体的状态，积攒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虽然从盗贼们的对话看来，那个豹男应该是追着前辈跑出去了，但是眼前女性所散发出的氛围，比豹男霍格还要凶险几十倍，在担心前辈的安全之前，我还是集中精神，先顾好自己吧。
盗贼们商量后决定，要赶在那个“人偶”完全失控前，把它破坏掉，然而胆小的盗贼们，别说开门进牢房动手了，他们甚至不敢靠近那正在震动的铁栅栏，只是带来弩和弓，准备对牢房内静静地扇动羽翼的女性进行射击。
盗贼们或是保持距离拉弓射箭，或是使用强弩进行连击，然而箭矢在射中女性之前，就被挥动翅膀所产生的黑色飓风吹飞，根本没能对女性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是持弓的盗贼们连带着被飓风的冲击刮倒，弹开撞在背后潮湿的墙壁上。
盗贼们决定放弃，收回弓箭蒙上脸，想在对方用庞大的魔力强行把铁牢掀飞脱出之前，远离危险的地牢。可是，就在那四个盗贼背身逃跑的时候，漆黑羽翼的女性再一次发生异变，仿佛是对弓箭的回礼一样，羽毛从其翅膀上脱落，化作黑色的锋利羽刃，像机关枪扫射一样，隔着铁牢的栅栏射向盗贼。
两个运气比较好的盗贼，虽然浑身上下都被羽刃割伤，但总算满身是血地逃到了台阶上，而另外两个运气不好的盗贼，则是当场毙命，仅仅一瞬间就化作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地牢的地板上，而他们背后的墙上，像是钉满了图钉一样，密密麻麻地插满了被鲜血染红的羽毛。
死亡的气息在地牢弥漫着，盗贼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狠毒羽箭吓得不轻，黑羽女性则是依旧双目无神，她身前的铁栏因魔力波动共振而磨损，然后又被黑色羽刃射得破破烂烂，终于扛不住了而彻底坏掉，轰然倒地。
尽管从刚才开始，黑羽女性就一直在消耗魔力作出各种夸张攻击，但她身上散发的魔力强度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她迈出如人偶一般蜡白色的赤脚，把倒下的铁栏杆踩在脚底下，扫了一眼在阶梯上逃命的盗贼，再一次射出了黑色羽刃。
还没来得及爬出阶梯的盗贼瞬间全灭，他们身体被羽刃射穿，发出惨叫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阶梯流下，阴暗潮湿的地牢顿时成了人体的屠宰场，血肉模糊的尸体散落一地，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帮盗贼虽然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死状也太惨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同情他们的时间，比起感慨，我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从这黑羽女性的行为来看，再这样下去，接着被杀的人就是我了。
我缩在角落里，就像在最初在西利亚森林里遇到巨熊时一样，屏住呼吸装死，然而这并没能成功骗过黑羽女性，她失去兴趣似的，往地上的尸体扫视了一圈，然后把视线投向了我，她隔着铁栏，对我放出了漆黑的羽刃。
“搞什么！”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连跑带跳躲开了最初的一波扫射，然而，牢房内的空间实在是太过狭隘，再加上黑羽女性的魔力简直就像是无穷尽一样，她又一次凭空幻生出无数羽刃，漆黑的死亡飓风穿过铁栅栏，把我卷进死亡之中。
刺痛。如被金属切割一般的尖锐疼痛在我的脑海激荡。过了不知道多久，风暴终于平息了下来，普通人受到这样的攻击，绝对已经死了几十次了，但是我不是普通人，食尸鬼的强韧身体还有吸血鬼的不死性，让我保持意识幸存了下来。
可是我现在既没有魔法道具，也没有刀剑武器，浑身是伤的完全不是这个杀人机器的对手。所以，我决定把装死进行到底。
我紧紧闭上眼睛，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落在地板上，内心祈祷着这个黑羽女性赶紧离开。
随着飓风平息，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也听不到那个杀人机器的脚步声，看来对方已经走远了吧。
我在内心庆幸着，稍稍捏紧了拳头，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耳边突然传来厚重的金属碰撞声，铁栏吱嘎倒下，我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女性手持被魔力染黑的白银重剑，横亘在我身前。
“银质武器是吸血鬼的克星。”
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布莱克对我进行教育时那艳美的脸庞，沉重的银剑劈下，我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
黑色的杀人机器，那如同人偶一样无表情的脸露出了些微满足，她把白银重剑收回黑暗之中，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的上半身，踏着倒下的铁栅栏，和我的意识一起，远离我而去。
三十八、人间失格
银发的美艳吸血鬼，在堆满尸体残骸和污血的地牢走廊上，来回踱步。地牢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从被黑羽击碎的牢顶裂缝中投下的淡淡月光。
吸血鬼捧着被黑色封皮包裹的书，戴着朴素的黑框眼镜，正一边踱步，一边借着这一丝幽光，朗诵书中的字句：
“…越想越困惑，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唯有自己一个人与众不同’的不安和恐惧看看地攫住。我与别人几乎无从交谈。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我都摸不着头脑。”
牢房的一角，头发染血、被拦腰斩断而只剩上半身的少女，似乎是被这读书声给吵醒了一般，漂亮的银色长睫毛微微耸动着，然后徐徐睁开了眼睛，露出赤红色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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