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狗不苟
“最后……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便是。”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闻言，牧白心头一颤。
可就在他怀着愧疚的心情准备说出“牧白”二字时，对方又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那动作无力而坚定，像是完成了某种夙愿般的最后道别。
“诺亚……你就叫……诺亚……”
“……”牧白不知道对方是从何时开始知道他的真名不叫诺亚的，但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诺亚就是他的另一个名字了。
即便是给薇薇安一人的名字，也是他永远的名字。
薇薇安气息减弱，很快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玛奇玛也走了过来，像默哀一般安静地站在旁边。
牧白不再言语，只静静地抱住薇薇安，以此为她最后的生命做告别。
可就在这时，一阵戏谑的笑声突然响起。
牧白皱起眉头不悦地望向佐兰妮。
后者注意到了这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可她却并不在意、继续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好玩的马戏团表演。
直到牧白缓缓握住了暗裔魔剑，她才终于止住笑声。
“你们把气氛弄得这么悲伤做什么？我是说过她的生命只剩半小时了，可我有说过她的意识也只能停留半小时了么？嗯……看来我的言语误导很成功，让我看了一场滑稽的离别戏呢。”
“只要意识还在，肉身没了便没了，又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生命不算什么。”
“意识才重要。”
第三十三章 熊，变大了
毋庸置疑，薇薇安的肉体已经死了，死透了。
但佐兰妮有办法保留她的意识。
换句话说就是，把她的意识转移到一具新的肉身里。
至于这样算不算“复活”……不好说。
这就好像科幻故事里“意识传导”、“机械飞升”，也就是把人类的意识转移到计算机上，以此来维持意识的永恒。
可意识转移后的计算机到底是不是原来的“人”呢？
那到底是“机械飞升”的“人”，还是只是一台拥有人类意识、记忆和情感的超级计算机？
有人认为是前者，也有人认为是后者，众说纷纭，难下论断。
但不管怎么说，要想拯救薇薇安，就只有佐兰妮这个方法了——有且仅有的一个方法。
“你打算把她的意识转移到哪去？”
牧白保持着抱住薇薇安的动作，望向佐兰妮的同时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这是个好问题。”佐兰妮的大部分身体仍旧躲在血池里面，一双露于池面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神采。
“首先你要明白一个问题，意识转移这件事并不容易，对受转移者的要求也很高——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受转移的，否则我早就打造出一支不死军团了，不是吗？”
“所以呢？你觉得谁才是有资格的躯壳？”牧白一只手抱着薇薇安的尸体，另一只手又放在了暗裔魔剑的剑柄上。“我可以尽力帮你找来。”
薇薇安还欠他八顿饭、八瓶可乐和九盒提拉米苏，他可不会让对方死得这么早。
要死，也等把债还清了再死。
“嗯……如果你现在就要答案的话，我可以给你三个选择。”佐兰妮从血池里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凡人。你看玛奇玛不是顺便带了很多凡人下来地狱么？你可以在这群人中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点的来接受转移——你不用考虑身材问题，我可以用血魔法捏一个你最喜欢的——胸要多大有多大，屁股要多翘也多翘，脸可以捏在你的性癖上，腰也可以捏得很细。”
“第二，恶魔。既然这里是地狱，那周围自然会有很多蛰伏起来的恶魔，你可以去抓一些过来慢慢挑，挑到满意的我再给你转移——恶魔的肉身当然比凡人的更好用，这个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你也能理解吧？”
“然后是优缺点问题——”
“如果选凡人的话，优点在于我能保证薇薇安的意识完美继承，而且相比恶魔的躯体我想她应该会更容易适应人类的身体；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凡人的躯壳不容易承受意识的转移，我无法保证重塑的肉身能保持多久——可能不到一周就散架了。”
“如果选恶魔的话，优点就是刚好能弥补选凡人的缺点了——恶魔的躯壳更加坚硬，能保证新塑造的肉身长久维持而不发生意外；当然，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意识转移问题——我无法保证能完美消除恶魔的原有意识，重塑后的薇薇安可能比起人类更像你们所说的‘魔人’，并且有记忆缺失的可能性。”
“那么，你决定要选哪个呢？”
佐兰妮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或者说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牧白却没有急着做决定。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话根本就还没说完——这两个选择就是故意给他pass用的。
他盯着对方仍未放下的第三根手指，问出了对方最想听到的问题：“那第三个选择呢？”
“至于第三个选择嘛……”果不其然，佐兰妮当即露出了奸计得逞般的笑容。“那就是让我来当这位受转移者。”
“你来？”
“是的。”
佐兰妮缓缓从血池中走出，窈窕的身影宛若从湖水中沐浴完后踱步而来的隐世女子，美而不荡，艳而不妖。
“我可以让她成为我的宿主，这样她不仅能以自己独立的意识重生，还能保留她的骨架——如此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不是么？”
“宿主？可你不是已经有一位宿主了么？”牧白还是有些疑惑。
眼前这位暗裔早在很久之前就夺舍了易大师的一名得意门生作为宿主，此时怎么又能再要一位宿主？
这有点不合常理了……
“因为我有两把链镰。”佐兰妮笑了笑，“一把链镰要一个宿主，不是很合理吗？”
“听起来有些怪……”牧白还是不太敢完全相信对方的话，“我希望你不是打着吸收薇薇安的小算盘。”
“吸收？嗯……实话说，如果你要理解为吸收的话也不是不行。”佐兰妮耸了耸肩，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我的确想将她的力量化为己用——就像我之前掠夺‘人偶’的力量一样。”
话音落下，不等牧白开口，她又接着补充道：“但你放心，我之前的吸收和现在要对你小女友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我会保留她的意识，也可以经常性地让她出现。”
“抱歉，薇薇安并不是小白的小女友，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一旁的玛奇玛突然插了句嘴。
佐兰妮一脸无所谓——她觉得只是玛奇玛在嘴硬而已。
“选你的话对薇薇安又有什么好处？”牧白刻意忽略了玛奇玛的话，“相比前两个选择？”
“选我的好处可就多了。”佐兰妮笑道，“选我可以弥补前两个选择的缺点，并保留优点——既可以保证她的意识完美继承，也能确保她的身体不会随时散架，十分稳定。”
“那缺点呢？”牧白又问。
“缺点的话……嗯……大概就是有时候我会向她请求身体控制权？”佐兰妮说得很委婉。
说是说“请求”，但到时薇薇安可没有拒绝她的权力——只要她想，身体控制权永远都是她的。
“嗯……”闻言，牧白思考了很久。
虽说佐兰妮有点“心怀不轨”，但相比起前两个选择……似乎也只能选她了。
更何况……就算真的选了前两个选择中的一个，谁又能保证佐兰妮不会在“复活”的过程中偷偷搞点小动作吸收薇薇安？
与其相互猜忌、讨价还价，倒不如直接选佐兰妮了。
反正无论哪个选项都要经过佐兰妮之手。
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满意，这样还能最大程度地确保薇薇安的安全。
“好吧，我选第三个——你来。”
“噢，多么明智的选择。”佐兰妮得意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贪婪。“玛奇玛小姐，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伴侣。”
“我的眼光一向不差。”得到“正名”的玛奇玛微笑着挽住了牧白的胳膊，动作无比自然，像是在向即将重生的薇薇安宣誓主权。
“那么，废话不多说，我要开始了。”
佐兰妮笑了笑，从牧白怀里接过薇薇安干瘪的尸体。
一缕殷红的血液从她指尖流出，然后像有生命的细绳一般缓缓缠住了薇薇安的尸体。
复活，开始了……
佐兰妮的复活仪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完成之前都不能遭到半点外界的干扰，玛奇玛自然也就无法立刻将所有人一起带离地狱了。
不过这对牧白来说刚好。
他正愁没时间吃枪之恶魔的尸体呢——虽然是被虚空感染过的，但总的来说还是能吃，就是肉质稍微柴点罢了。
“嗯……恶魔胸肉还是太干了，不好吃。”
“腿肉还行，有弹性有嚼劲，鲜嫩多汁……这是什么？哦瞄准镜，可以吃。”
“脸肉也还行，就是有点太油腻了……”
“还是毛肚口感好，要是能加点酱油蘸着吃就更好了……”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牧白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四处收集虚空恶魔的尸体残块来吃，看得周围人一阵作呕。
玛奇玛倒是习惯了，甚至有点想跟牧白一起吃——但想想她自己也是恶魔，同类相食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小白，枪之恶魔肉片好吃吗？”玛奇玛坐在一块石头上，搭着脚托着腮问道。
“还行……就是有点撑……”牧白打了个嗝，“以前只吃一点觉得是人间美味……现在就觉得有点腻了……”
“吃不下可以不吃的，别把肚子撑坏了，我会心疼的。”
“不吃完可就要被别的恶魔吃掉了……”
“不会的，我们可以收集起来——枪之恶魔肉片可是每个国家都想要的、千金难求的宝物呢。”
“那就更不妙了……”牧白瞥了玛奇玛一眼，继续埋头苦吃。
玛奇玛见小心思被戳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微笑着看对方吃——那宠溺疼爱的眼神就像在喂狗狗吃大餐。
虽然在她心中牧白已经是平等的存在了，而不是“下等生物”，更不可能是“她养的一条狗”，但……请原谅她，此时的牧白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吃东西吃得正欢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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