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nindex
“要好好表现哦。”
和暗地里的算计不同，至少在这审判的现场，看起来倒是光明磊落神圣无比的。
在这金色圣光的见证下，在全河系所有人类的见证下那已经长到毫无意义的罪行宣读终于结束了。
并且，没有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宣读了最终的审判。
“鉴于以上罪名，神权机关最终做出以下审判：罪者，最古魔女，尤莉-阿里尔，判处......死刑，即可执行！”
并没有人感到意外，没有欢呼，没有感概，没有抗议，没有庆祝。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人类只是用着近乎冷漠的眼神，在看着这一切。
“行刑者，魔女，卡莲-阿里尔。”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那个他们绝对预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刑台之上，才在他们的心中掀起狂澜。
惊疑？错愕？但更多是连他们也未曾预想过的......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无法理解，和遏制不住的悲伤。
不过这些情绪并不能传达到处刑台上。
传达到正一步一步走向奇美拉的奇拉美那里。
传达到手持着逐渐由金色光粒凝聚而成的刑刀的卡莲心里。
这些都是噪音而已。
站定，平举起刑刀，尖锐的虚幻金色刑刀点在奇美拉的胸口，甚至尖端已经隐隐没入那残破的身体。
抬起头来，摇曳不定行将熄灭的双眼，看到的是奇拉美冷若寒霜的脸。
她虚弱的笑了。
“你来了，妹妹。”
她冷漠的笑了。
“我来了，姐姐。”
魔女审判（二）
没有疯狂，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憎恨。这个寄生在奇美拉身体里，吞噬了奇美拉的存在，依旧用着奇美拉的声音，平静的讲述着。
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哄着闹别扭的妹妹入睡的姐姐。
“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吧，毕竟最初的时候，我们可是相处共存了好一段时间呢。为了自己不被世界所接受的姐姐那么拼命努力的妹妹，我真的是非常感动呢。感动到我都忍不住想要祝你一臂之力了。怎么样，我当初给你的帮助非常及时吧？如果不是我，你可是拿不到最初的……魔女之核？还真是和神权机关一样中二的名字呢……明明我根本不是那么伟大的东西。”
“是啊，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这是我的错误，我不会否认。不过也不是我创造了你，所以你就不要指望什么让我对你负责了。”
“还真是冷漠呢。明明是我给了你力量，是吧，真正的最古魔女小姐？”
然而毕竟那里面的内在已经不是她的姐姐，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嘲弄的表情就这么出现在了她挚爱之人的脸上。
违和，让人作呕。
这不是她的姐姐。
“只可惜你好像无福消受这一切呢？而且说实话，应该是我好像玩的过火了，结果早早的就把你给玩坏了。谁让你的姐姐比起你来说看起来要更加美味呢？”
自说自话，像是已经忘记了奇拉美的存在，微微扬起头的奇美拉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望着这占据割裂星空的金色光芒。
自顾自的回忆着，感慨着。
“你的姐姐真是太过单纯了，单纯到好像除了想和你有关的事情就什么都不会考虑了。就因为这个，我竟然一直都没能抓住她心灵的空隙。我可是一直觉得如果是你的姐姐的话，肯定能够真正使用出我全部的力量的。毕竟别看那样子，你也还只是一个想要逃避的孩子而已，而你的姐姐却已经是为了你不惜一切了啊。真是爱撒娇的孩子呢，没有姐姐就找不到借口去做任何事情了。自以为是的在做着以为能够帮到姐姐的事情，明明你知道姐姐想要的不是这些，到最后还自说自话的把一切都丢给了姐姐。”
无法反驳的言论，随着往昔记忆一同被再现的还有那永远也无法消散的愧疚感、负罪感。无论再怎么强装镇定，终究不可能掩饰内心的动摇。
即便刑刀依旧举着。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卡莲，要不是你那么悲情的死在了姐姐怀里，没有用你的死来给姐姐致命的一击的话，姐姐的内心也就不会出现空洞，也就不会被趁虚而入了呢。真是太感谢了。”
混淆的人称，像是在刻意的讽刺着卡莲曾经不负责任的行为。然而无法反驳，无法回避，她只能直面这个被她亲手造成的惨剧。
“然后，千年惨剧就这么开始了呢，以一名天真少女的死为开端，另一名无辜的少女迎来了新生。”
仿佛是真的在为此感到悲伤一般，这个“奇美拉”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奇拉美，神色里满是哀伤。
“我感觉自己得到了解放，我随心所欲，我尊崇着自己的本能，污染着一切，破坏着一切，摧毁着一切目所能及的东西。啊，久违的自由感，这种自由自在的为整个世界带来绝望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我就是为此而诞生的，明明我也应该像我的兄弟姐妹一样，腐化污染毁灭我们所途经的所有世界来着，结果为什么只有我被困住了这么久啊！”
越来越无法克制的暴躁，越来越违和的癫狂感，那个该死的存在似乎渐渐失去了控制。却也让奇拉美逐渐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里的不是她的姐姐。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应该是就这样下去的。但是你的姐姐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呢。本来的话，人类这种脆弱的玩意，要摧毁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结果你姐姐竟然一直在干扰着我，让我大半时间就像是个神志不清的弱智一样在游荡，就连好不容易被我抓住机会感染制造出来的怪物们也都失去了控制，全都只会遵循原来人类时期的本能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晃荡着，甚至还会圈养那些低贱的生命。玩过家家嘛？真是可笑，我感觉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被你的姐姐抓住机会颠覆我想做的一切。你知道你的姐姐是怎么想的吗？卡莲小妹妹？你姐姐还在想着万一哪一天你回来了，不能让你看到一个被毁灭的世界呢！还在那里抱着你的一缕残魂死命挣扎着呢！”
是在嘲笑嘛？还是不甘？被颠覆的历史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奇拉美现在听到，就只有关于她的姐姐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而苦苦挣扎的故事。
“啊～我真是没用啊，竟然都没能杀死你的姐姐。整整一千多年，我不仅连这个小小的星系都没能走出去，甚至还陷入了与那些低贱生命体作战的泥潭之中。你的姐姐竟然还扭曲了我的力量，知道魅惑魔女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嘛？那根本不是什么欲望的诱惑，而是让人类像失心疯一样来攻击我啊!悍不畏死不计代价。她竟然通过这种曲折的方式来让人类熬过了最黑暗的岁月，真要算起来这算是人类的英雄吧？呵呵，勇敢的人类？真是可笑。”
“是啊，真是可笑。”
并没有嘲笑，甚至还带上了淡淡的微笑。
卡莲坦然面对着这个可怜败者的哀鸣，听着她的姐姐最后为她而创造的奇迹。
她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已经在那里，在那个悲伤之地，在姐姐留给她的思念里，全都一一得知。
她现在做的，也正是姐姐期望的，而不是眼前这个冒牌货的。
当然，在这两个知情者的眼里，也许她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无论是被骤然颠倒的历史真相，还是突然反转的事实，不为人知的秘辛。关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只是会让她们稍微有点感慨而已。
至于人类，本来如果他们通过直播听到二人的对话的话，也许会颠覆他们的很多认识吧。可惜他们并没有听到。考虑周全的帝国高层早就在直播上动了手脚，不仅仅是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被篡改。
如果这次审判会按照剧本进行，大概所有人只会看见“极度压抑着悲伤”的卡莲小姐一刀刺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吧。
本来应该如此的，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很多人的视线。至少是除了那些懵懂无知的普通公民以外的人。
叛军的出现。
一开始帝国政府是这么认为的。
各个军队驻区大规模异常的军事调动。
因为执政官制度的存在，各地驻军的调动一般是不必要上报帝国首府的，但是相对的各种明里暗里的监视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这一次，当帝国首府检测到帝国境内有大量的军队都在同一时刻调动起来时，它慌了，尤其是在发现这些军队在调动整编之后全部朝着神权机关所在的位置奔袭而来时，更加慌乱了。
政变？叛乱？魔女的阴谋？情况还不得而知。
在确认神权机关这边仍旧在按部就班的运转着之后，留下几个值守的人后，帝国高层纷纷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这边的事情上。
万幸，与军方的通讯仍然保持着畅通。帝国高层很快就与那些有着异常行为的军队取得了联系。
得到的答案有点荒谬，让他们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另一方面又更加紧张了起来。
他们认为帝国政府在包庇最古魔女。
他们认为一百多年前的那次处决计划出了问题，就是因为帝国政府之中有人和最古魔女做了交易，甚至干脆就是被最古魔女给魅惑迷失了心智。
所以这次他们依旧要亲自处决最古魔女。
同时委婉的表示了他们必须一雪前耻，不能像那次阿里尔星战役中一样，出现杀不死最古魔女的闹剧。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允许这帮没脑子的部队胡来!”
帝国皇帝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底下的一众官员也是面色难看，他们都知道为什么。
“最古魔女是他们想杀就杀的吗？那么多诅咒污染要是不经过神权机关的特殊处理的话，这半壁江山直接被一笔勾销都不是不可能！简直是乱来！”
“陛下，实际上我们可能根本阻止不了这些军队的靠近，他们的行动非常高调。在宣传机关做出反应前，他们就通过广播的形式通告了所有帝国公民他们此行的来意。虽然说不上占据大义，但是我们也已经不能通过暴力手段来拦截他们了。再加上这次暴乱的都是正规集团军，恐怕我们……真的拦不住。”
“都调查清楚了嘛？”
皇帝的样子甚至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
“真的不是魔女那边的问题？”
“报告陛下，极地监狱运转良好，神权机关也是。那些军队原驻地附近列装了战争傀儡确实可以。但是不管怎么样，陛下，杀死魔女的想法都不在神权机关的过滤范围里。”
“该死。”
还没等皇帝再多说什么，又一个官员靠上前来。
“报告陛下，暴乱部队已经跃迁结束，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和神权星域的驻守部队对峙了，执政官奥蒂斯已经临时结束康复治疗回到了岗位，但是在帝国星垒的面前，他们恐怕撑不了多久。”
“帝国星垒，怎么那些东西……”
头疼欲裂的皇帝已经红了眼，丝毫没有一点帝国之首的风度。
“极地监狱的驻军有问题吗？”
“报告陛下，一切正常。”
“那就让神权机关支援一下星域驻守的舰队，只要维持着对最古魔女的压制就够了，剩余运算量全部用在对人排斥性上去。”
“可是，那样子对魔女的抗拒就......”
“魔女全都在极地监狱里，还能怎么样？算了，是我的疏忽了，保留对高能魔力的检测，剩余的再全部转换到对人模式上。反正也就大魔女级别的还能掀起点风浪，还是先拦住那帮白痴更重要。
“是。”
“等一下，奥蒂斯执政官本身没有问题吗？”
“目前……没有。”
显然，汇报的官员自己也不确定。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怒火的
“不太可能，奥蒂斯本来就有亲魔女倾向。这段时间她又跟魔女一族各种扯不清，不可能没问题。安插在那附近的监察官还在待命吗？”
“在。”
“排出去盯着她，顺便把临时权限给他们开了，一有问题，直接解决她。”
“是。”
更多的指令，还在紧急发布着，但是最关键的几条，已经出现了。
神权星域。
并没能出现在直播画面中的又一个奇景，正在这里上演着。
难以计数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舰队将这个小小的星系包围了。而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个在恒星旁边却比恒星还要闪耀的存在，神权机关，已经那上面的最古魔女。
而阻挡在他们前面的，是神权星域的守备驻军，虽然也是精锐，但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并没有让这些部队把它们放在眼里。
可是另一样东西，却是切实的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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