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小姐的监狱 第218章

“哎？出来了吗？”

发觉自己冲过头了的奇拉美赶紧用心灵念话让鹿仁停下不要跟着冲出来了。得到对方肯定的恢复之后，她才慢慢的往回飞，尝试着去靠近隐没在云端之中的极地监狱顶端。

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平台。

姑且调用起全部的感知能力，奇拉美一点一点的靠近着。就在她接近到离平台不过百米之余时。周围的空间却是突然转换，瞬息之间，奇拉美就到达了她们最初离开的平台。

“藏得这么严实啊，好像生怕被人类发现了一样。”

奇拉美嘀咕了两句，借由感应中鹿仁所在的位置，直接传送了过去。

“你刚才去哪了？”

鹿仁倒是不担心奇拉美出事，只是刚才见到对方突然就不见了，让她被吓到了一下而已，尤其是感应到对方的位置突然不确定起来之后。

“没事，只是一不小心跑到了压缩空间的外面而已。话说这监狱外面是以整圈的单向传送阵哎，奇美拉这手笔可真大。”

“一整圈？那可真是有点......”

鹿仁一时有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只好作罢。

“我之前倒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没想到让你发现了。不过我也发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跟我来。”

关于这个超巨大的但想传送阵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实际上也不难猜，联想一下压缩空间的存在，十有八九都是奇美拉为了隐藏极地监狱的真实面貌而设下的。这些虽然也算线索，但都不是很重要，所以奇拉美很快就把注意放到了鹿仁准备给她看的东西上。

远处极地监狱外壁上的一个小平台。

不是出口处那种宽广无比的平台，而是一个大概几十平米见方的微型平台。相比之极地监狱那完全不科学的体积，这个平台真的是微小到毫不起眼。如果不是鹿仁在奇拉美消失之后本能开启了大范围扫描，恐怕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吧。

“这里该不会也是个出口吧。”

降落到平台上的奇拉美下意识的跺了跺脚，清脆的金属震颤声回响在她耳边。

“如果说下面那个是正常出入口的话，这里顶多算是个老鼠洞吧。”

“能在极地监狱上打洞的那是什么老鼠啊？”

“比如奇美拉？”

“......”

面对奇拉美那一脸看不孝子的表情，鹿仁尴尬的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也是血脉单传，你这样子是把我们都骂进去了好咩？”

“问题是那里吗！”

机智的奇拉美已经提前跳开了几步，跑出了手刀的攻击范围。并且在鹿仁追上来之前，果断做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

“不过说真的，这里还真的有点像是老鼠钻出来的。不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挠过吧......”

不好再继续闹腾的鹿仁只好顺着奇拉美的视线望去，看向了她们周围的合金材质的平台。

这才发现了这个小平台的异常之处。

抓痕，挠痕，撕扯的痕迹。

看似坚固的合金表面，却像是曾经关押过狂躁的野兽一般。而且，是那种被困在牢笼里疯狂的想要逃脱出来的那种。

这种密集而又错乱的抓痕，奇拉美曾经见过。

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

在她还是卡莲的时候。

她的姐姐，尤莉的房间里。

已经深陷精神疾病的痛苦，被梦魇无止尽折磨的姐姐总是会靠破坏东西来发泄自己失控的欲望。被砸碎的家具和撕烂的衣服已是常态，而更多的时候，姐姐总是会默不作声的用着一切坚硬的东西，在墙上漫无目地疯狂地划刻着，切割着，破坏着。

就好像还在回味曾经用利器剖开人体的手感。

就好像控制不住隐藏在内心毁灭一切的欲望。

即便有她在的时候，姐姐也不一定会停止这些癫狂的举动，除非她主动钻到姐姐的怀里让她抱住，那个时候姐姐才会真正安分下来。

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无法理喻的。

即便双手已经伤痕累累，即便身上已经鲜血淋漓，都无法停下来的行为。

“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我的。”

不自觉的，奇拉美念叨出了这句话。她蹲下身，仔细的察看着这些抓痕，小心地触碰着。她觉得自己自己还能感受到被遗留在上面的情绪。

痛苦，绝望，愤怒，憎恨。以及，姐姐那种深怕伤害到她的……恐惧。

“她宁愿毁灭自己，毁灭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想要伤害到我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真的都是奇美拉弄出来的？”

“是的。”

追寻着那模糊的感应，奇拉美踩着奇怪的步伐歪歪扭扭的走着。

踩在奇美拉曾经走过的地方。

有隐约透出点节奏感的舞步。

“姐姐还真是喜欢偷偷躲起来练舞呢，我明明说过不介意一起跳的。”

但更多的，却是毫无意义可言，凌乱的步伐。

再加上奇美拉那被扭曲的躯体，“脚印”的混乱让她几乎无法追上想象中奇美拉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身影。

因为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欲望不能自己的奇美拉。

被黑暗蚀空了内在，被异物侵占的心灵的奇美拉。

跌跌撞撞的走着，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平台的边缘。

不是面朝星空的，而是面朝向监狱内部无尽的黑暗深渊的。

趴在这个几乎已经被撕扯成碎片的边缘处，奇拉美跪坐下来，和模糊幻觉中奇美拉的身影重合起来，俯身向下看去。

当她窥视着那深渊时，看到的却不知是深渊。

还有一片绚丽夺目到刺眼的光明。

与周围的强烈对比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但是却又觉得温暖无比。让人在一瞬间就失了神，甚至连后赶到的鹿仁也毫不例外。

是幻境中的景象。

在这里，空间距离被完全扭曲。原本应该是不可能直接看到深藏在极地监狱里的那个碎片空间的，毕竟它们甚至实际上都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更不用提之前阻拦了奇拉美探查魔法的那无边的黑暗了。

但是奇拉美却看到了，而且还无比的清晰。

幻境世界的全貌如同被微缩成了一个精致的沙盘一样呈现在她的面前，完全不考虑星体影响的成片大陆随意铺散开来，其间点缀着的魔女们的城市如同神秘的花纹，划分大陆的海洋在这特殊的视角下如同镶嵌其中的湛蓝宝石。像是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微小星星和魔法太阳点缀在幻境世界的周围，看起来格外的绚丽。

这是一个不完整的世界，因为真要算起来它连个完整的天体都没有，看起来广阔无边的大陆怎么也比不过一些星系的面积。

但这就是所有魔女们全部的世界。

这就是她们一直生活着的世界，魔女们的天堂。

“真漂亮......”

奇拉美不是没见过浩瀚飘渺的星空，那里面绝对不乏壮观的奇景，但是她觉得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能够和她眼前的景象相比。

一个活着的世界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呈现在她眼前，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洋溢着生命力宛若实质，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就能这溢出的生命力包围，获得新生。

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奇拉美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见在那里面活跃着的魔女们灵动的身影。

然后这么想着的她，就真的看到了。

原本俯视着整个幻境世界的视角一瞬间被拉近，开始快速的飞掠过山川大地，穿梭在魔女们的城市楼宇间，村镇的巷道间。一个个奇拉美陌生的熟悉的魔女们的面孔也快速的闪现而过。

意念稍动，看到的画面就会随之转变。

“奇美拉就是在这里监视着我们的吗？”

鹿仁的表情有些僵硬，显然她在被这景象折服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不快。

“真是......”

“是啊，奇美拉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看着我。”

可她的后半句话生生被奇拉美的话语堵了回去。

而且鹿仁也不打算再说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一直跪坐在那里的奇拉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关注着关于幻境的画面，而是低着头，看着地板。

用指尖摩挲着那些狰狞的划痕。

“真是神奇，我仿佛还能看到姐姐在这里时的样子。姐姐一定忍耐的非常痛苦吧，一定被那诅咒折磨的非常的痛苦吧，甚至已经萌生出了想要杀掉我了的想法了吧。所以才会忍耐的那么辛苦，所以才会在要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吧。”

“奇拉美......”

鹿仁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没有了她涉足的余地，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要蹲下身子，轻轻的扶住奇拉美颤抖的肩膀。

“姐姐你可真是的，还像以前一样喜欢躲在房间里默默地忍受。对不起，忍耐的很痛苦吧。对不起，是我没有发现。对不起，这次我没有来找到你......”

微微颤动的肩膀无论被怎样紧紧的抱住，都无法平息。苦痛的心绪化作泪水怎么也流淌不尽。

丝毫不在意那锋利的边缘，紧扣住的十指像是想要握住曾经在这里被痛苦折磨到扭曲的，那早已不成人形的手。

想要握住那双手。

鹿仁知道，自己的怀抱终究只能让她休息，而不能止住她的哭泣。

第九章 离开

尤其是在多次检查极地监狱都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日复一日的，来到这里，偶尔会和鹿仁说说话，但是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地眺望着远处的星空出神而已。

为此，甚至连幻境的运转也被停了下来，就为了能够让奇拉美有余力去无限降低时间的流速。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恐怕都已经不止。

这一度让鹿仁误以为奇拉美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要营救奇美拉，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封印在这差速时间的牢笼里。

而她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唯独关于奇美拉的事情，她从来都没能改变过奇拉美的想法。

而且，哪怕只是陪着奇拉美在这里看着一成不变的星空，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