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方才面对柯南时的冷酷，甚至还有些腼腆。
贝尔摩德看着她泛白的唇，有些心疼的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不由皱眉：“好像有点发烧，等回去以后，先去我那里洗个澡换身衣服。”
现在这浑身湿透的小可怜都还穿着作战时穿的作战服呢。
赤井染抿了抿唇，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我妈妈呢？”
“她呀，”一提到自己的妹妹，贝尔摩德也都语气就有些无奈，“她现在和本家的人在一块，想必会和我们同时到达。”
本家……
赤井染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早在很久以前，贝尔摩德曾经送了一封信给她，那是若狭留美的亲笔信。
上面写的，就是关于她的身世。
后来到了列车上，她找到贝尔摩德，深入详谈了一遍。当时的对话里，不仅说赤井染是乌丸莲耶的后人，更是提到，乌丸莲耶的来历。
乌丸，黑船。
在日本，如果提到黑船，那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1853年的黑船叩关事件。当年闭关锁国的日本在美国海军率领舰队的武力胁迫下，接受了开港要求。
而乌丸莲耶就是在那个时期出生。
他的母亲是美国人，父亲是日本人，在母亲死后，给他留下了那一栋黄昏之馆。
一想到这里，赤井染就觉得世事还真是无常。
当时她为了哄骗那个千间老太太，说自己是黄昏之馆的主人，乌丸莲耶的后人，
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至于贝尔摩德说的本家人，应该就是乌丸莲耶母家的人了。
关于这一点，贝尔摩德还没有告诉她详尽的信息，只说在若狭留美消失的那几年，便一直待在本家。
信件，贝尔摩德的口述，以及若狭留美的话，已然坐实了赤井染的身份。
她就是乌丸莲耶的后人，乌丸染，也会是她以后的名字。
猛然间，她想起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名为诺亚方舟的人工智能。
虽然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却也通过DNA回溯技术，第一个知道了她的底细，并且称她为“身体里流着罪恶血液的人”。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的，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而已。
就像贝尔摩德说过的，这是她的命运，躲不开，逃不掉，只能逼迫自己面对。
赤井染疲惫的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也是，她大概永远也无法安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折磨
同一条新闻无尽地循环播放着。
“据悉，因为意外事件，太阁名人羽田秀吉放弃叡王战，不战而败。”
走廊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做声，只有新闻的声音滋滋作响。
秀一肩上缠着绷带，靠在墙边，默不作声地吸了口烟。
秀吉还穿着将棋比赛时的和服，坐在长椅上，双眼通红地盯着地板。
柯南满身血污地坐在他对面，默默关掉手机，摘下眼镜，想要擦拭一下上面的血迹，却又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沾着玛丽的血，只好作罢。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显示着“手术中”的显示灯暗下来。
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秀，我查过了……”
朱蒂拿着份资料匆匆赶来，却在看到这三个沉默的男人时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连声音也逐渐消失。
秀一机械地转头，声音低哑：“念吧。”
“……嗯，”朱蒂犹疑地点头，尽可能地将语气放得平缓，“进入酒店的安室透和朗姆，其实是两个国际雇佣兵假扮的，真人在离开杯户饭店后就不知所踪。
替身在被发现了身份以后，在组织狙击手的火力掩护下逃走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已经连夜在审问了。另外，关于赤……乌丸染……”
秀吉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她：“她姓赤井！她是我们赤井家的人！”
“够了！”秀一上前疾声打断他，“听朱蒂说完。”
秀吉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只是在秀一的眼神中，他还是没有再说下去，愤愤地重新坐下。
朱蒂嘴巴微张，想了想，又换了个词：“关于她的说法，我们也派人调查过了，当年她确实是在跟若狭留美见面以后，才前往美国，并且私下里有和那位宫野小姐有过多次接触。”
“刚才也沟通过长野警方，那边的警方贩枪组织啄木鸟的成员也承认，她当年去长野是为了走私枪械。还有，当年我也亲眼见过，她和贝尔摩德扮演的沙朗走在一起，所以……初步判断，她这次没有说谎。”
柯南闭上眼，强迫自己深呼吸几口气，这才缓解身体的颤抖。
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默契的挚友在她还小的时候，就编织出一张谎言的大网将他们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能够对上？
是他瞎了眼看错人吗？
柯南回忆起在那个昏暗狭窄的楼道里，赤井染那冷酷至极的眼神，身体下意识又开始抖了起来。
“不会的！”只有秀吉再度红了眼眶，嘴里喃喃，“小染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她不会做那种事
的！”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向机敏的头脑在此刻有些发昏，“小染她很好的，她会在我将棋无法突破的时候，连续陪我下一天一夜的棋，她会在我忘记吃饭的时候做饭给我。
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我知道她做梦都想让我代替她父亲夺下七连冠的名号，那是属于她父亲的荣耀。
这样好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种事呢！”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秀一的手，期盼地看着他：“哥，你说，她不会骗我们的！她是好孩子，对不对？”
秀一碧绿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他，喉头动了动，“秀吉，我的肩膀，也是被她打伤的。不过，她对准的是我的心脏。”
当时的赤井染，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秀吉抓着他的手缓缓落下，眼神呆滞地盯着兄长，两行泪水从瞪大的眼眶里滑落下来，他用袖子去擦眼泪，擦了这边，那边又湿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差一点就可以替她夺下那个荣耀了，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秀一眼神哀恸地伸向弟弟的头，想要安慰一下他，可又想起了什么，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片刻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块“手术中”的牌子才暗下来，几个医生推着病床上的人走出来：“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秀吉这才起身，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关切地看着病床上安睡的人：“小纯，是哥哥！你已经没事了，别怕，哥哥在这里！”
他一路跟着病床进入临近的病房，走廊里再度恢复了寂静。
柯南艰难地擦了擦眼睛，抬头看着秀一：“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便骤然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柯南！”秀一连忙抱住他，这才发现，这个小家伙的身上已经到处是伤，只是因为一直担忧世良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宣诸于口。
朱蒂赶紧上前接过柯南：“我去联系医生！你的手刚刚包扎好，还不能用力。”
秀一点头，小心地将柯南抱给朱蒂。
直到朱蒂离开，他一个人站在走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肩，左手握拳，猛地砸在了墙上。
赤井染，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蓦地，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忘了一个人，快步走出医院，坐着出租来到米花町2丁目。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了赤井宅外面。
心脏仿佛被人骤然攥紧，秀一的脚步停了一下，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小小身影面前。
“你的手……”灰原讶异地看着他。
秀一勉强笑了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灰原的脸有些发红，小声道：“你别告诉她，其实每天她没回家的时候，我都是站在这等她。等她走到不远的路口，我就进去了。”
满满的情意从她的话里溢出，秀一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别等了，她……她不会回来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诧异，灰原渐渐收敛了笑容，垂下头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你……”
秀一还想说什么，可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他抿嘴笑了一下，“其实，我早就有这个预感了，预感有一天她会离开。没关系，今晚我会回博士家睡的。”
说着，她便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关门的那一瞬间，灰原终于忍不住，低垂着脑袋，失声痛哭。
秀一站在门口，默默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基地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仍未停歇。
赤井染侧头看向窗外，很快，目光便被一处隐藏在深山中的高楼吸引。
“这是……”她不禁出声询问。
贝尔摩德笑道：“这里是临时基地，平时我们大多会在这里休憩。”
临时的吗……
她眼神一暗，没有将心中的疑问宣诸于口。
罢了，既然是临时基地，那么BOSS必然不在这里，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见到BOSS本人，就得看自己在进入组织以后的表现如何了。
直升机很快便盘旋着停在高楼附近的停机坪，这里还停了七八架不同型号的直升机。
跟着贝尔摩德几人下来，赤井染不由眯着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大楼有三层，大概是因为在深山中，太高容易被人发现。建筑物外墙以钢质和玻璃复面，只觉得盛气凌人，没有任何醒目的标识，乍一看只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处在深山中的研究所。
“这是组织在17年前建成的，只允许组织的中层以上的人进入。”贝尔摩德在一边耐心地介绍道。
17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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