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固有结界科学化
“没听说过”
“那还好,还好,只是同名罢了。”子受松了口气,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十二金仙提着法宝来找自己麻烦,或者遇到什么诛仙剑阵之类的过于怪力乱神的场面。
“那么,这位,你有名字吗?”
“有,其他人都叫我仲”少女开心的说道,仲在此时就是排行老二意思,名字叫仲的太多了,毕竟这个年代普遍教育程度是胎教,你能指望他们取什么有文化的名字吗?
沫都里面,名字叫伯仲叔季的起码占七八成,哪怕是贵族也差不多,比如说伯阳就不是姓伯,而是阳姓,翻译一下就是“阳家老大”,叔齐,就是齐家老三的意思~
所以,少女叫仲没什么毛病,估计她这个族群也属于没啥文化的类型,只能一二三四这样称呼。
“有姓氏吗?”
“没有。”肯定没有,姓氏是人类贵族才有的东西,她这样的野人都很难算得上的,肯定没有了。
“你会什么?”子受感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HR在面试一样,话又说回来,别说现在了,几百年千年后的春秋战国,乃至汉代皇帝也差不多是这个调调,只是越往后,宫墙越是高深,皇帝和普通人越发隔绝开来而已。
虽然是出于个人安保和皇权安稳的目的,但是,反过来说,统治者的个人安全保护越高,就意味着对于国家的控制力越低,了解越少,如子受,他对于沫都以及商的实际控制力相当高。
因为任何人都能直接到他的王宫前来找他本人陈述,而他本人也日常会到处巡视,不管是野人国民,都能面见君王,甚至理论上不怕死,还可以面刺君王(当面骂人)。
对于整个商的统治区域,统治模式以及具体的生产活动都十分的清楚,当然,此时的人普遍没什么文化,没法当面说出什么有条理的建议也是一大问题。
“什么都不会!”子受第一次看见把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似乎这家伙真的以为只要到人类这边,找到人类的老大,说要加入,人类就可以管饭一样。
一问之下,发现她好像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其他的异族就是这么说的,这让子受人都不好了,你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当坐骑吗?哪一种坐骑,白天还是晚上的?
“打猎会吗?”
“不会!”少女笑的很纯真灿烂,麒麟不会杀生,打猎那是真的不会的;
“种地呢?”
“不会!”会种地还来人类这边混什么饭吃?
“那,拉车?”
“不会!”也对,会拉车的话,现在战车部队就有大把的麒麟了,该不会这玩意儿真的就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放着看,称之为“祥瑞”吧。
“那……你有什么异能吗?”
“不知道!”
“……”所以,麒麟只有在圣王在的时候,才出现,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而是正因为什么卵用都没有,才只有在四境安宁,王都有粮食养闲人的时候才会被接受的是吧?
“不,不能太武断,人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有什么才能,何况乎麒麟呢?”子受摇摇头,“要留下来可以,但是,你得表现出自己的作用”
“诶,要做什么?”少女活动了一下爪子。
子受观察着她,上下肢纤细,鹿身矫健,腰部缺乏脂肪和肌肉,白嫩嫩的,也不知道在野外如何保养下来的,手掌小而缺乏力量,头上角柔软无法伤人——确实是“仁兽”——毫无战斗力!
宽大的脚掌如剪了指甲的猫爪,粉红色的大肉球捏起来应该很舒服,但是,拿去打人就大可不必了。
“军事用途看样子是不用考虑了,只能开发一下民用用途,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开发一下最后的繁衍用途了”
事实证明,大部分的民用用途也不大,不能拉车,因为力气不如老牛,而且生性活泼,虽然不排斥人骑乘在背上,可是她一跑起来,根本坐不稳,会顺着光滑的鹿背直接摔下去,得整个马鞍和马镫才行。
冲刺速度不快,耐力也很差,作为坐骑也很糟糕,基本上子受没发现有什么民用用途,差一点就要送她去神庙,考虑繁衍用途了。
“我想想,麒麟有什么特殊能力来着,天下和平,我看是因为天下和平这玩意儿才活得下来吧~然后是保佑生产?哦?还有这个工作,但是这个是保佑别人生产,还是她本身很能生?而且仔细想想,她生孩子,到底是在鹿身那边,还是在人腹这边?”子受越想越歪,但是确实想不到她有什么异能。
“好吧,先暂时收下吧,至少看看颜值也是好的。”妖不愧是妖,确实漂亮,叶型的耳朵一抖一抖的很是嫩生的感觉。
于是,这个名字叫“仲”,因为是麒麟,也被称之为“麟仲”的妖怪少女就住在了王宫一侧的屋子里面,她的要求倒是不高,有个棚子,然后地上有草席就行了,比起人类来说要能抗风雨得多了。
过了几天,当黍收起来的时候,子受终于找到了麟仲的用途,她对于文字和数字十分敏感,而且非常的机敏,子受教过的文字,基本上不需要第二遍就能记住并且活学活用。
“哦~不愧是作为文官头部行列的象征,原来是一个文官啊,很好!”
因为沫都根本不缺能打架的蛮子,最缺的就是能够理解子受意思,记录文字,计算各种数字的文官,一个完美的文秘工作人员。
而且麟的记忆力非常好,子受说过的事情,哪怕是随口之言,她都能记住,而且根本不会忘记,看过一遍的东西,也基本上都记得住。
来沫都才两天就不会迷路了,甚至可以分清楚哪个厕所是哪个家族修的,要知道,因为这些“公厕”都放在一起,而且很简陋,他们自己都分不出来。
为了沤肥之后的粪肥归谁的问题,还时不时发生争执,子受这些天处理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事情,现在有了麟帮忙,就不用天天处理这种破事,她能记住并分辨,所以就能第一时间做出裁定。
也因为如此,大家都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是公正,也普遍比较服从麟的裁定结果,不知不觉,她就在王庭站稳了脚跟。
10月,姜后即将临盆,然而,此时却是出征有苏和夷方的时候,子受就算担心也没法留下来,因为作为商王,这个义务远远大于他个人的意愿和情感。
时间不能拖,拖久了就入冬,大雪封路谁都回不来,全得死,而不能推迟到明年,因为奴隶,粮食,牲畜都消耗了不少,必须征服有苏,甚至顺手还得把夷方和雍地的地盘也打下来一部分,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土地和粮食度过明年。
提前半月,商军就向四方传信备战,新收的黍米被椿烂加水,再烘干成一个个的黄米坨坨,加上一些不知道是松子还是别的什么的坚果,这就是贵族和君王吃的高级干粮。
挂在宗庙里面的腊肉,经过祭祀之后,郑重的取下,切分,携带,这不仅是紧急补充体力的军粮,也代表某种祖先和神灵的祝福。
养精蓄锐的子受带着三剑,巡视沫都四边,将所有人力召集起来,维护修理战车等装备,制造箭矢,将弓弦从漆器盒子里面取出,挂上弓角。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点燃烽火,四方诸侯三日内聚集沫都,随后誓师,出征!
东边,“这可怎么办!?”有苏和商的边境可以看见商境内点燃的烽火,商王召四方诸侯集结,如果不是什么奇怪的蛮夷打到了沫都,那就是商王准备车人了。
有苏氏左右看了一圈,居然愣是没找到比自己更适合作为商王今年车的对象。
雍地去年送了干肉朝贡以示恭顺,商王回赐毛皮,就说明短时间内,雍地是不用担心商的大军入侵——当然,接着田猎的机会或者平时小规模的摩擦和争端是不可避免的。
西岐成周穷得一批,他们至少还得种几年的地,有点家底子的时候,才轮得到他们,虽然现在养猪业不发达到几乎没有,但是牲畜要养肥再宰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夷方过于强大,10月出征就太迟了,短时间内无法及时结束战斗,很可能被夷方拖住回不去,如果商王九月中出兵的话,是去打夷方的概率就很高了。
更南边的蛮夷就不用说了,他们不仅更加的穷,而且还离得远,商军不一定车的过去,如果要车的话,必须是商军在此规模上扩大,或者说掠夺了足够多的奴隶,可以不用担心耽误生产的情况下,才会车楚地蛮夷。
北边的蛮夷则更加不用担心,因为现在北边一年比一年冷,那些蛮子天天想着南下,都给商军车回去了,商军再去北边车的话,那估计得挑夏季去,还得冒着耽误农业生产的风险,最关键的是,九成九回不了本。
所以,左右看了一圈,自己的有苏氏是唯一且最佳的对象,本来征服有苏得帝辛九年,彻底理清楚情况,也储备了足够多的物资,拥有足够威信的情况下,才以有苏不臣为理由开征。
但是,自从子受穿越过来之后,这个进度大大的提前了,首先是间作和轮作虽然在短时间内加速地力消耗,但是也意味着短时间内攫取了足够多的粮食,可以支撑他的远征。
其次,子受不打算给西岐发展的时间,将西岐被车的时间提前了,就意味着商军需要连续大规模作战,那么就必须选一个弱的对手练兵,同时掠夺到足够展开西岐攻略的物资。
再次,子受的威信比历史上的帝辛要高得多,毕竟历史上的帝辛这会儿还没把事情摆平,而子受却已经坐稳了位子,并且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看上了有苏氏。
“君上,想个办法啊!”商军还有最多3~4天就碾过来了啊,征服有苏不是什么太大的战役,规模还没有田猎的时候大,但问题是,他们的装备和准备也比田猎的时候充分啊。
不仅携带了两月的粮食,箭矢,战车零件,替换的马匹都准备妥当,甚至备用的武器也都打磨锋利,随时可以砍人。
“下令,点烽火,集结,与商军决战!”
“君上!”你他妈的疯了吧,上次和商军决战的都被大乙给碾成渣了,那次成周配合商军打了几次仗,信心有点爆棚,结果就被碾死了,国君都给抓去做了,他妈有苏还没成周能打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是要当奴隶,还是当国人?”苏护眼里闪耀着狡猾的光。
“完全不反抗,我们会被拴上绳子牵着回沫都,成为奴隶;但是,如果我们和商军一战,再给自己套上绳子,光着上身向商王请罪,我们只会失去奴隶和财富,但是至少是一个国人!”
“……”坐在下手,带着有苏氏祭祀象征的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们一族自从夏后氏的王朝崩塌之后,就不得不逃到西边,结果遇到那些蛮子,又给赶回东边,没安生多久,就遇到了夷方和楚地的蛮夷,来来去去,最终只能和有苏氏合并在一起。
因为掌握了夏后氏的不少文书和知识,从而变成了有苏氏的祭祀族群,也只有作为祭祀,才有可能与商王联姻,单纯的有苏这样不被承认血统的野生部族首领的女儿可是没这种好事的。
只有作为祭祀,作为这个时代掌握知识、文化和文明的群体的,才可以不拘束于具体的部落和氏族约束,在其他地方也享有一定的特权和地位,尤其是少女自身的血脉也足够的尊贵——夏后氏嫡系血脉,流淌着白狐之血的神人!
忠诚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宝贵的品德,有奶就是娘,这个时代的第一生存法则,抛弃已经没救了的有苏氏,并入如日中天的殷商氏那还用选的吗?
只是原本帝乙根本不太想接受这些夏后氏的遗族,毕竟夏的遗老遗少不少诶,这很容易让对方借鸡生蛋复国。
但是,帝辛就给了她和她的族人们一点希望,因为不管是沫都的社狐(生活在人类城市里面的狐狸,一部分甚至受祭祀),还是来做生意的商人(各种意义上的商人)都说帝辛这个人脑袋肯定给天帝打过,时不时发个癫,这个事情才有点可操作性。
尤其是商王神力惊人,远超帝乙之后,这个希望就更大了,历代商王不愿意接受夏后遗族的原因也和这个有关,深怕神力被夺又或者被夏后氏更精粹的神血覆盖,从而后代无法使用神剑。
而现在,这本来应该让并入有苏的她们绝望的消息,反而带来了最大的希望,姜后虽然是烈山氏神人后裔,但是她自身毕竟不是神人,其后代,其本身难以承受如此强大的神力交合。
所以,哪怕是出于让商王后代拥有远超父祖的神力,商的祭祀和一部分的忠心贵族也要撮合此事成立,至少她本人是这样想的。
有什么比两代最纯正的神血后裔结合更好的事情呢?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这个蛮荒而禽兽众多的时代。
至于说矜持,那是什么鬼东西?楚地的蛮夷少女们袒身在外抓英俊少年回去都是当地一大特色景观了,也就中原人好歹还讲点礼法,还有一大堆的规矩束缚,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能开放一点。
第十五章 克苏于邢
商,一直至周,再到春秋初期,其战争的模式都是“君子之战”,直白说,就是从战车到甲士,从甲士到普通步卒有一个算一个身份最起码是国人,而作为战争的主力的战车和甲士,身份起码是士族。
这就带来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双方都是血统尊贵的人,并且说不准也都沾亲带故,因此,交战的时候,就和春秋之后的打法完全不同。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都是贵人,装备很好,很难一下就打死;一方面则是,抓住他们之后,活的可以换取赎金;再一方面是更客观的原因,这年头可没有民族主义,国家的含义也很狭隘,这些可都是懂一些文化知识或者武艺的人才。
今天是阶下囚和奴隶,指不定明天就身配一国相印(如百里奚),不讲规矩下死手就很容易结成死仇,而且对别人不下死手,对自己也是好事,大家都是尊贵的神灵苗裔,和那些低贱的野人甚至国人炮灰是不同的。
最后,则是因为武器装备的关系,战车这玩意儿虽然冲击威力巨大,但是对于地形,阵型和用法的要求也很高,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双方的战车力量,战场的挑选和作战的过程,双方就必须维持一定的默契,耍小聪明的普遍下场反而是被对面碾死。
因而此时的战争十分的彬彬有礼且遵守礼法规矩,当然,随着宗周衰退,诸侯崛起,诸国争霸的大环境一来,面对生死存亡的问题,这种利益和规则就荡然无存了。
后人曰:春秋无义战,一是指开战理由,互相攻伐往往缺乏大义,也不怎么师出有名(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我蛮夷也~.jpg)。
其次,就是指战争的方式开始逐步变得残酷且不讲规矩,宋国试图讲规矩的下场就被对手碾死了,由此前例,其余诸侯自然是不怎么讲规矩,而这种不讲规矩到战国后期,上党之战的时候达到巅峰,也造就了赵括纸上谈兵之名,同时,也使得古代的兵法整体往前大大的发展。
那么既然是讲规矩的战斗,那么就由不得商王子受乱来了,他很想在对面没排好阵列的时候,趁着对面混乱直接擂鼓进军,几万商军就是没有任何组织度,踩都能给对面踩死了,但是不行,诸侯们不会听从这种命令,商军军将也会很疑惑。
也很想对面还在渡河的时候,直接放箭,给对面表演一下什么叫半渡而击,使其前后军脱节,再以车队拦腰交错一波打死,然而也不行。
最后,非得等双方都休息好了,在开阔的平原上排列开阵势,互相誓师,宣读对方的罪状,唇枪舌战一番,双方使者回营,再擂鼓冲击。若是一方擂鼓进军,另外一方不做回应,则也不能直接攻击对面的阵型,只能吓唬一下,退回去,再擂鼓。
一轮冲锋之后,双方需要收拢队伍,重新整队,然后再冲一轮,宛如一个回合制的游戏,某种意义上来讲,最早的回合一词搞不好就是这么来的。
因此,才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真要是不讲规矩,根本不给曹刿面子,以重战车为先锋,直接碾,以当时的步兵阵,在缺乏超长枪之类的反冲击装备下,就不是再而衰,而是一鼓作气直接扬了。
开玩笑,不讲规矩的话,一边是飚到最大速的战车,一边还在原地站着没动,根本顶不住的,战车这玩意儿冲阵的威力比后来的重骑兵都恐怖,只是因为对于战场环境很挑剔,所以被更加灵活的骑兵淘汰。
【然后戚继光就把火炮搬上去了,给人表演了一个大人时代变了但是没完全变】
当然,完全不应战的话,虽然在战术上可以消耗对方的体力和锐气,但是在战略上自己也很容易被嘲笑,甚至己方的诸侯贵族也不一定那么听话。
好不容易,冗长的前()戏完成之后,子受以为可以直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结果还不行,因为双方得派出步卒和苦力把战场上的石头给弄走,不然不公平——子受觉得,还是双方贵族害怕摔死,被俘虏的话,只是赎金问题,摔死可就事情大了。
一直到日中,双方才开始正式进入准备交战的状态,不得不说,真他妈的公平,日头正中,不会晃到任何一方的眼睛,然后就开始干架。
子受和对面的首领都没在最前面,而是在正中间,一方面他的路鼓是全军指挥信号,在前面的话,鼓声容易和对面的鼓声混在一起,难以分辨是谁家的命令。
另外一方面,不是每一个商王都叫子受,也不是每一个子受都他妈可以放不科学也不魔法的光剑,冲最前面一不留神人被俘了,那可就直接乐死了。
路鼓敲响,持缰绳的恶来挥舞马鞭,六匹骏马加速飞驰起来,劲风扑面,于王车架前则是犬中二车,为王前驱,如打猎时的猎犬一样带着手下数乘战车形成阵列锋尖。
站立于驭者身后的贵族开弓放箭,此时贵族的必修课就是射箭,一直到宋代都是君子所必学的科目,武士近卫持戈与盾,在战车交错的时候,将对手勾下车来或者是扯到自己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