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89章

作者:偷来浮生

苏语走到淋浴间,发现灯是熄的,为了避嫌他还是向着淋浴间里喊了一声,没有淅沥的水声,也听不见女孩的回应,

他只好开了灯,可透过门窗紧闭的淋浴间里根本看不见人影,他拉开了磨砂的玻璃门,鼻尖耸动,闻见了一股好闻的奶香味,还没有散去的一点儿雾气在暖色的浴灯下慢悠悠的飘着。

苏语看着几瓶沐浴用品歪歪斜斜地搁在台面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跟着苏希走进屋子的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鲜明的乱字,各种外套、袜子,还有拖鞋四处乱扔,没有半点儿收捡。

他走进淋浴室,把台面上的沐浴用品摆好,无意间又瞥见了墙角专门用来放衣服的篓子里扔了几件湿润的贴身白色内衣,吊带子随意地挂在篮子边沿,它们的主人似乎完全不在乎房间里还住着一个成年男性,女孩的神经简直粗犷的有些可怕。

……

苏语出了淋浴间走到客厅,这件屋子一共只有两间房,分成主客卧,他看了眼将近凌晨的时间,想着苏希会不会已经睡了,大致辨别了一下房间,主卧的门关的很严,倒是客卧的门还开了很大的口子。"

他没多想,关了客厅的灯,径直走进了客卧,房间里也没开灯,在门边摸索了一会儿,摁下了开关,望着不大的床上躺了一只足足塞满了半张床的玩具熊,他被吓了一跳。

苏语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可客卧本就不大,退也没地方退,他一时没注意,被地面上的衣服绊到了,是女孩今天穿的那条毛衣裙,纯白色的,被他踩了以后沾了点灰。

最后还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挂在墙上的书架,才堪堪止住了步子,没有跌倒,几本书不小心落了下来,砸在脚背上,微微泛起了红,好在发出的声响不大。

苏语愣愣地望着玩具熊被一只白皙小巧的脚掌使劲踢下了床,露出了后面女孩娇软的身子,她似乎是穿着一条睡裙,睡相不太好,有些闹被子,露出了奶白滑腻的肩膀,裙子衣领低,精致小巧的锁骨若隐若现。

或许是被刚刚的动静惊扰了,女孩翻了翻身子,蹙着眉的睡脸正对着苏语,半截小腿探出了被褥,雪白的脚丫晃悠着暴露在了空气里。

屋里没开空调,穿着衣服都有些冷嗖嗖的,可女孩睡得很香甜,她睡着的样子安静了许多,显出几分娇弱,她砸吧了两下小嘴,嘴唇水润,唇瓣翕合,模糊不清地小声嘟囔着什么,苏语下意识凑近去听,女孩呜咽着,像是小奶猫趴在妈妈怀里叫唤,她嘤咛着出声。

“哥哥呀…“

这声哥哥没了喊他时做作的声调,像是真心的…她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个哥哥,她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听着才能像现在这样自然。

苏语替女孩盖好了被子,女孩似乎也觉着温暖,勾着嘴角,在梦里傻乎乎地笑。

他安置好女孩,转身把落在地上的那几本书捡了起来,他抬头看着书架里那些名字尽是些专业术语的医学书,还有几本是英文原装,他看都看不懂。

苏语也没太在意,以为这些都是女孩休学在家用来自学的资料,他把手里的书一本本塞了回去,最后一本书很薄,以至于苏语留意了两眼,是个笔记本,白色的皮质封面,上面摁了一个指纹,一圈圈纹路在封皮上荡开。

用的印泥似乎是血红色的,但没有那种特有的质感,不禁让人怀疑…这就是血。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掀开封面呢?

他鬼使神差地掀开封面,白底黑条纹的纸面,还是用着和封面一样的红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字:

临终心愿。

苏语猛然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飞快,一股惊慌的感觉争先恐后地席卷了所有血管。

他又翻了一面,文字换成了黑色,娟秀好看的字迹出现在了眼前:

1.每天好好吃饭。

2.一定认真吃药。

3.使用药物自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梦境

阳光滚烫刺眼,像是细密的针尖刺入瞳孔,水润的眼眸仿佛要被光亮燃烧殆尽,焚化成干枯的眼洞,她是一条搁浅的鱼,睁不开眼。

海浪涨起汹涌的潮水,冲刷着她奄奄一息的身子,将她拖入了没有边际的深海,她的鱼尾化作了曼妙修长的双腿,却无法呼吸,咸涩的海水顺着口耳灌入灌进,她几近窒息,巨大的水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求救的声音低吼嘶哑,伸向海面的手掌无力地开始下落。

温暖…她的手被握住了。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像是古希腊雕塑家呕心沥血雕刻的完美作品,白皙、修长、竹枝似的骨节尚不明显,在腕骨处现出一点儿凸起,一双熟悉的手,她想不起来了。

几缕光芒垂下,在深色的眼底愈发明亮。

她死死地抓紧了那双手,那是神明对世间的垂怜,救赎她残破不堪的灵魂。

海洋霎时蒸发殆尽,化作蒸腾着升起的水雾,氤氲开虚幻的梦境,她睁开了眼,梦醒了。

天气阴沉,大朵大朵墨黑的乌云堆积在天幕,挡住了灼灼夏日里的所有阳光,街道上来往的人群中涌动着焦躁,路边粗壮茂盛的树冠撑天而起,垂下密集的枝条。

苏希站在路边,她看着自己手,似乎有些小,她揉了揉眼睛,对着路边商店透明的玻璃端详自己的脸。

第一眼她差点儿没认出来那是她自己,害怕地想要转身就逃,可脑海里浮现出的痛苦回忆在虹膜上写着血淋淋的字迹,告诉苏希,这就是她,是她小时候的身体。

她小时候真是难看极了怪不得不受人待见,脸颊枯瘦,大眼睛,五官挤在一起还没长开,看起来有些吓人。

从没经过护理的头发枯糙硬直,还带着恶心的发油,头发被剪坏了,很长的刘海就那样参差不齐地垂下来,耷拉在眼前,不撩开头发,连路也看不着。

苏希低下头打量她的身体,衣服打着补丁,不过即使是新的,款式也早已经过了时,而且不太合身,小女孩未发育的身体瘦弱得像河里的芦苇杆,仿佛风一吹就要折断,唯一亮眼点儿的,就剩下那一身很白的皮肤,但也显出一种扭曲的病态来,极其不和谐。

真丑…像个丑八怪,活该没人来找她玩,活该被自己的母亲从家里带出来后就扔在了街边不管了,活该没人喜欢,苏希坦荡荡地做出评价。

还在梦里,她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个事实。

苏希忽然想起自己常常会做这个梦境,她对于眼前的一切熟悉的不得了,即使闭着眼睛,她也不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她把手抄在破旧的口袋里,抬脚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沿途的街道很老,都是八九十年代那种破旧的低矮楼房,她扬起了脑袋,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马上就要下雨了,梦境的内容从似乎来都没有变过。

脚下那条不长的老街还没有逛完,雨就开始点点滴滴地往下落,苏希面无表情地继续走了,她找了个屋檐很宽的店铺,在屋檐下站着,屋檐外雨势浩大,密密麻麻的雨点倾盆而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接着汽化成水雾往上涌,散开了雾花。

这里的雨水是滚烫的。

街道上密集热闹的人群雨点一掉就全都消失了,只有她这个闯入了梦境的入侵者还停滞在这里。

雨越来越大,淅淅沥沥地砸在地面上汽化成水雾,温度越来越高,她的毛孔收缩,皮肤开始泛红,汗液刚刚从额角渗出,还未滴落便跟着汽化成水雾,气温高的骇人,仿佛要把她身体里的水分全部蒸发。

苏希并没有太多慌张,她望向了一个方向,那里也是一片茫茫雾色,街对面的景色模糊了起来,只有这些水雾织成的绸缎从天上的乌云一直铺到了脚下。

“一…二…三。”

她默默数了三秒,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破开了雨幕,在朦胧的雾气间显了身形,他撑着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有些艰难地往她这里跑。

苏希怔怔地凝视那个愈发清晰的身影,其实对方也不是很高,撑着那把打伞有些吃力,但依旧往她这里奋力地跑了过来。

可苏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了,那些水汽撞在她的身上,把她细嫩的皮肤烫破了皮,然后不断地冲击她的伤口,渗血…血又汽化成红色的雾,陷入了恶性循环。

每次在梦里苏希都会死一次,这些疼痛她早就习惯了,男孩撑着黑伞奔到她面前来的时候,苏希已经无力地躺在了地面上,身上笼罩着一层血雾,奄奄一息地呼着薄弱的呼吸。

男孩终于撑着伞走到了她的面前,黑色的大伞像是透下了一层无形的结界,升起的水汽都被弹开了,她暂时不用忍受那样的痛苦了。

苏希不顾血肉模糊的身体,拼命地扬起脖颈,想要看清男孩的脸,她每次都会这么做,可她从没有看清过男孩的脸,那些滚烫的水雾被弹开后就会沉积在男孩的四周,厚重的水汽毫不留情地阻隔住了她的视线,连同男孩留在她耳边的声音一同变得模糊不清。

若是曾经的梦境,她往往都会在这里失力倒下,可这次她似乎觉着这次男孩被水雾遮掩住的轮廓清晰了些许,若隐若现的距离给了她希望,苏希用手指扣进地面,向着男孩的脚边爬去,血液在地面上晕开了一大片鲜红。

血液继续源源不断地涌出,身体里的器官发出负荷地哀鸣,汹涌滚烫的黑暗侵蚀着她的意识,她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

她再度扬起头,男孩的轮廓似乎更清晰了些,逐渐开始和那个人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还差咫尺之遥。

苏希咬着牙,嘶吼声争抢着挤出了牙缝,烫伤留下的伤口崩开,血液哗哗地涌了出来,她几乎成了血人。

“小希…”

耳边响起了她的名字,她失神了那么一刹,意识瞬间一黑…昏了过去。

苏希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趴在路边的水泥地面上,眼前还是那个老旧的街道,她又失败了…没能看清男孩的脸。

她面无表情,缓缓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街道上又恢复了密集的人群,刚刚的那一场滚烫的大雨似乎只是她的幻觉,苏希熟练地看向人群,一个撑着黑伞的背影混在人群中逐渐远去。

指甲狠狠地刺入皮肉,换来猛烈的疼痛,但她依旧没能从梦里醒来,她发了疯似的抓住了一个路过的行人,目眦欲裂地瞪着对方,指向人群中那个撑着黑伞的背影,吼着发问,“那个人是谁?”

“街上的人都认识他啊,他叫…”路人被吓的不轻,他伸着手也看向那个背影,哆嗦着回答。

“苏…执言”

(因为不是平铺直叙的原因,现在看着可能有疑惑,不过应该很快就懂了,这个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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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枫叶

“执言!”

苏希猛地睁开眼,被黑暗笼罩的视野逐渐清晰,意识缓缓回笼。

她伸着指尖拂过奶白水嫩的肌肤,触感温凉滑腻,她晃了晃脑袋,刻在虹膜里血肉模糊的画面缓缓消散,这次她是真的醒了。

苏希往身边摸了摸,那只很大的玩具熊不见了,她抬眼看着玩具熊被放在了柜子边乖乖地放着,而不是和往常一样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忽然意识到,是他,身上被褥盖的格外严实,不像往常醒来时总是冷冰冰的手脚,现在被窝里还聚着暖意。

苏希捂着微微鼓起,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了梦境的尾声,路人告诉了她,那个撑着黑伞在蒸腾的大雨中救了她的男生的名字…

路人说了一个“苏”字,却又急忙改口,和往常一样告诉她,男生的名字叫执言。

一直以来千篇一律的梦境,却偏偏在昨夜被人攥改,她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无时不刻不想看透这个如同附骨之蛆般日夜纠缠着她的梦境,那个撑着黑伞的人,居高临下地向她伸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愿意救赎她那快要被黑暗侵蚀殆尽的人生。

可当梦里的轮廓逐渐清晰,模糊的五官开始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她在那个瞬间产生的情绪居然是害怕,她其实早就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却又彷徨不前,她担心,如果不是,她是否还要留在这个世界继续这些毫无意义的找寻。

“啊…”

她忽然捂住了胸口,骤然涌上来的沉闷感像是一柄重锤砸进了她的胸腔里,压塌了她的气管,呼吸凝滞,仿佛下一瞬她就要因为窒息而亡。

苏希使劲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却只能失力的趴在床上,手臂却拼命地想要伸向床头的桌子,她已经尽可能的让桌子靠近床榻了,可此刻这狭窄的距离依旧能够要了她的命。

她意识到昨夜似乎是她患病以来,第一次没有在深夜里失眠。

昨夜她看着男孩用垃圾袋装着他们吃完的残羹剩菜走出了家门,他们一同站在玄关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替男孩开了门,男孩微笑着安慰她,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

这句轻飘飘毫无重量的承诺却让她的心底像是翻涌起了甜蜜的糖汁,粘腻的汁液把她的心脏层层包裹住,在缓慢的跳动下,幸福感填满了身体的每一处空隙。

她回到客厅擦干净了桌子,尽管还是讨厌那些油腻,但她笑得甜蜜,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情成了真,她想过他们会同居一个屋檐,她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每日都会在门口等待心爱的丈夫归家。

柴米油盐,人间烟火,原来她也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她特意留了客卧的门,想等着男孩回来,可她昨天挨着枕头便困意来袭,睡意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她抵抗不了,只能沉沉地睡去,可睡的太早,甚至忘记吃药。

昨晚…她没有吃药。

苏希终于把手伸到了桌子上,她摸过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被扫落一地,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那瓶药,她的呼吸急促而痛苦,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世界在下坠。

她无法求救,声音被扼止在喉咙里出不去,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泪腺似乎成了她往外呼喊的唯一出口,她满面水光,从床上跌了下去,裹挟着被褥一起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正面着地,在白皙的皮肤上染了大片的青紫。

眼泪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温热的水渍,她呜咽着在地上挣扎,像是溺水的鱼儿在干燥的沙滩上绝望地拍打尾鳍。

泪腺干涸了,血管里的血液也跟着被抽空,苏希瘫软着倒在地面上,刚刚睡醒的神经萎靡地耷拉着,她无力地喘息,像是一块永远拧不干的湿抹布,心脏潮湿生锈,沉甸甸地压在胸腔里。

灿烂的阳光从外面投了进来,落在她扭曲难看的侧脸,温着丝丝暖意,模糊了视线的水光逐渐散去,她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看见了装着药的白色药瓶,却没有动弹了,她真是受够了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

她一定要找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