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236章

作者:偷来浮生

苏希说也对,何必纠结这些呢,哪怕下了很大的雨,外面也都是撑着伞,跨过泥泞、水坑把日子过好的人。

可这话只能让别人安心,却安慰不了她自己,她这个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所谓的。

所有为了让事情向好的一面发展所做出的退让,都只是因为她长大了。

可曾经的她并不是这样洒脱而理智的人,小时候的她没经历过苦难与困苦,所以对什么都憧憬,不会太轻易地放手她珍爱的东西,尤其是关于他的。

浴室里挑着暖黄色的灯,浴缸里的水是他替她放好的,晶莹剔透的水珠跳动着细致漂亮的曲线跃入水中,白花花的水雾氤氲着色彩,透着温度的心安。

失去他音信的那段日子很不好受,日复一日看不见希望的等待让她疯执,行为过激,做事不择手段。

哪怕现实告诉她一切都好了,可往事依旧时常如附骨之蛆般缠绕上来,那些黑与白的老旧电影般的色块,儿时狭窄的小屋,歇斯底里的争吵与吼叫…

太多太多次,看见希望后的失望,让她敏感,脆弱,不自信。

她一直渴望得到一次肯定,郑重告诉她,属于她的那缕光,失而复得。

……

苏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进了书房,吊带内衣,肩骨单薄,微微起了沟壑诱人。

上了大学以后她的穿衣品味时髦了不少,舍友笑话她白白浪费一张漂亮脸蛋,穿衣都是过时了十来年的品味。虽然听出对方是好心,但那会儿心里面还是涩了下。

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自卑的,不争不抢,其实是不敢,这是从小到大的经历使然。

“还不睡呀?”,苏希看着伏案敲打键盘的苏语,随口问了句。

“等会就睡,有项目,最近工作忙…”

“夏千歌呢?”

话说出口的时候,手已经搭上了身后的门把,准备走了,关系还没磨合到那个地步,她不想让他难做。

“睡了。”

她的手又落了下去,走到桌前,替他揉了揉肩。

“你又偷偷起来弄这些啊,不怕她知道了生闷气?”

“那你别和她说不就好了。”,苏语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快毕业了,总不能还住学校,现在这房子…小了点。”

“你知道我快毕业了?”,她忽然心跳快了一拍。

“当然记得啊…”,苏语停下动作,把书桌上的杂物推开,想了想,“下周?记不清了。”

苏希点点头,坐在他腿上,“嗯,是下周…”

“头发都没擦干净。”

他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柔软的布料轻轻地在她发间摩擦,暗香浮动鼻腔,“听安栀说,会有个毕业舞会,她还抱怨要出差去不了。”

“这样啊…”

苏希咬着唇,他的呼吸从头顶洒落,温热的撩过她的后颈,锁骨刀削般深长,肩头圆润有力,她吞了吞喉咙,突然说:“苏语,你陪我参加舞会吧,没人愿意找我做舞伴。”

他在后面,清晰地看见她颈侧随着心跳加快而微微绷紧的青白筋线,一口答应了,“好啊,我还记得一点点来着。”

苏希愣了神,没想到会这么果断,摇了摇头,笑着说,“骗你的啦,你工作忙嘛,我让慕青和千歌陪我去就好。”

“苏希。”

她心一紧,脊背绷直,像是被教官训罚的学生,“怎…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

苏语放下毛巾,低下眼,抱着她,“对不起。”

“啊?为…为什么要道歉?”,布料贴在身上轻轻摩擦,在耳边窸窣作响。

“磨合需要一个过程,要因为适应彼此而改变,可是…那个要退让的人,不一定非得是你…”

“所以…就当我补偿你,行吗?”

苏希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失去过,所以深知这样的幸福来之不易,比起这些,她可以变得成熟,可偶尔有关爱意的表达,依旧让她心头酸麻。

她伸出小他一号的手,抬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

“希希,今天的晚会你要参加的吧,找好舞伴了吗?我这边…好几个人找我问你话呢。”

“谁知道呢…”,苏希惦着步子,故作思考想了会,灿烂的笑容出卖了心思,“反正…都替我回绝了。”

毕业答辩的最后一场今天结束,舞会在晚上开始,他们出了大楼,同班的人围在一起打闹,意气风发,言语间不舍。

苏希走下长梯,身后是栋栋联排的教学楼,她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眼,想着要说再见,这里从终点再次成为了未来的起点。

天沉沉的发暗,人群汹涌,说话声在耳边虚虚实实,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回消息,明明说要来接她的,盯着屏幕良久,有了点小郁闷。

他…会不会不来了。

苏希乱着心思跟着几个女同学往校门口走,身后有几个男生追上来,说同班同学想约着聚餐,舍友有些人来疯,立马拉着她连声答应。

为首的男人挺帅,很阳光,摸着脖子,在她面前支吾了几句,问她晚会舞伴的事。

“我有舞伴了,聚餐…我今天有事。”

她摇摇头,拒绝了。

“你傻呀,这…”,舍友瞪着眼,以为她在玩笑。

苏希偏过视线,望向人群,她总能第一眼看见他。于是耳边的吵闹淡了,人群不再拥挤,她注视着他,两人长久对视。

他和一群人站在那儿,朝她挥了挥右手。他一身黑衣黑裤,人却显眼,身姿高挑,气质正经。恍若蓦然回首的阑珊灯火,扫光了她的郁闷。

差着好几级楼梯,她突然拔腿奔向他,甩下了身后错愕的人,就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抱紧了他的腰,仿佛要被他的体温融化,却也甘愿。

苏语咧着嘴,胸口闷疼,想出声又被她欢喜而幽怨的眼神触得无言。就拍了拍她的脊背,反手拥紧了她。

“这是谁?你男朋友吗?都没说过欸。”

舍友追了上来,替愕然的众人问了。

苏希搂过他的身子,踮起脚尖吻在脖颈上。

“不是我男朋友。”,她扬了扬下颌,笑魇如花。

“他是孩子他爸。”

……

他是孩子他爸。

这话后来成了苏希介绍苏语时的口头禅,她骄傲而幸福地阐述所有。

工作稳定后,她也认认真真担起了身为孩子母亲应该承担的责任,不想这一条由两人血脉交融的生命重蹈了她的覆辙,她想给这个孩子该有的一切。

可念念后来长大了,进入了叛逆期,班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入学时提交的体检报告,里面有关于她母亲的那一栏,明明白白地写着曾有过精神病史,被班里的同学笑话了,回来关在屋里生了闷气。

苏希心细,看出来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和同学闹矛盾了,让她有事儿就和她说,不要憋着。

念念还小,第一次经历这些,有种叛逆与从众心理,就把责任怪在了苏希身上,闯出门,冲着苏希大喊。

“你个神经病,懂什么啊?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他们都笑话我,有个疯子妈妈。”

一时怒气的话,却像把刀子扎到她心窝里,划出条大口子,鲜血淋漓。

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向自持冷静的性子,就傻傻地愣在那儿,红着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仰起头不想在孩子面前落泪。视线却逐渐模糊,被这句口不择言的气话几乎打的头昏眼花。

这事儿苏语第二天是在苏希那本育儿笔记里看见的,只记得那天苏希情绪不太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没吃饭,灯亮了彻夜。

笔记里湿答答的纸页,字也泪水浸过,模模糊糊地写:念念今天和我吵架了,那孩子一直挺乖的,她骂我神经病。我知道她被欺负了,可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妈妈了,她爸爸都没有这样骂过我。

苏语合上了笔记,吸了口气,骂了句小王八蛋,罚了念念一天没吃饭,他也请假一天陪着没吃。

“人是没办法预料到会出生在怎样的家庭的,那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妈怎么会是疯子呢?”

他把来劝架的苏希拦在门外,在屋里和那不大服气的小姑娘说,“她一点儿也不傻,她懂得什么是爱,所以不想让你和她一样,因为她爱你。”

“你妈比谁都要聪明,善良,她只是…命没那么好罢了。”

这些话苏希在门外全听见了,又哭了一次…很久,

小姑娘花了所有的零花钱给苏希买了个不大的蛋糕,和苏希道歉,零花钱不多,雕花也是小姑娘手打的,卖相不太好,但她还是眼角湿着,笑着,全吃完了。

苏希哽咽着说,“你是我的孩子,我永远爱你,妈妈不怪你。”

终于…她不再会轻易地陷入那些附骨之蛆般的过往,所有的黑暗都如过眼云烟散了。

她在爱里得到很多,不仅仅是眼下的幸福,更没有如果。

无论怎样,他都是她穷尽一生都难寻的人。

上天啊…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番外四、夏千歌 上

傍晚,阳乌西垂,余晖薄薄的一层盖落城市。

落地窗前,云美曼端着咖啡眺望这所现代化城市,人挤着人,车流如织。咖啡腾着热气,身后的办公桌上资料一沓堆着一沓。天边的云散拢,绷紧的神经微微松了。

助理轻轻敲门,手里拿了些资料,廖廖几张纸,神情却有些困惑,似是不解。

“进来。”

“云总,有一份辞职报告。”

云美曼放下咖啡,微微蹙眉,“辞职就走程序好了,找我干嘛?”

“是千歌姐的,她要辞职。”,助理低着眉说。

“又要辞职?”,她垂低眼,同样困惑,也知道夏千歌是个什么性子,拦不住的,索性摆摆手,“把东西放下吧,给她拦辆车,我等会去看看她。”

助理离开办公室,云美曼翻开那份辞呈,看了大半,眼睛发涩,揉着眉心视线望回身后,天烧得烫红。

看了会儿,她突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踩着高跟鞋不怕崴了脚,走得风风火火,外面的人看着,以为又是谁不走运触了美曼姐的霉头。

云美曼想要个答案,直奔另一间办公室,门半开着,她在门外停下,注视着女人俯低的脸,专注于眼下工作的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四周都被衬得简陋。皮相动人,仪态漂亮。

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轻易地对另一个死心塌地,几乎不顾理智般,如同飞蛾扑火。

本来云美曼是见不着夏千歌的,一年前她偶然惦记起自己还收了个便宜学生,想着也是她难得心血来潮一次,那女孩像极了曾经的她,有狠劲儿,透着疯,骨子里却隐忍,第一眼就让她有了兴趣。

本想就当好好传个衣钵下去,也是年轻闯劲儿正好的时候,结果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跟着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男人二话不说就跑了,挺奇怪,至少她想不大明白。

后来发现她在一家中小型公司做法律这块,起初还以为是失望了,死了心,又不好意思回来找她,她就主动把人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