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111章

作者:偷来浮生

身后几个女生惊呼了两声,似乎也看见了陆执言的人影,苏希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她们,霍地在马路上看到那个拄着拐棍的丑恶男人,对方喝了酒红着脸,似乎也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凶恶丑陋,一瘸一拐的步子更快,如同附骨之蛆般要追赶上她,再次把她拉进深渊里。

寒气从地面直着窜上来,她下意识想要逃,不是怕那几顿要不了命的毒打,而是她绝不要被少年看见她阴暗悲惨的生活,脸上的痘印斑点可以用化妆品抹掉,可她不堪入目的过去却是血淋淋的现实,她宁可用最难看的样子面对少年,也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里。

苏希松开了揉搓裙摆的手掌,她奔跑起来,一把撞开了那几个女生口中声名远扬的陆执言,越过他们,冲到了少年的面前,来不及调整急促的呼吸,甚至没看清对方惊慌迷惑的神情,苦涩爱恋的种子催生出开出了几朵不起眼的普通小花。

“你叫执言是么,我喜欢你。”

苏希扔下了这句话,对方挽留的话语还未传及耳边,她就逃离了很远,迎着风,泪水淌了下来,模糊了视野。

蓝色纹点的白色裙面随着逃开的奔跑鼓满了风飘然扬起,缀着蕾丝花边的裙摆摇曳着舞动,衬出她曼妙有致的曲线,就像她无数次在镜子前幻想过的那样,她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娇艳明媚地站在少年的面前。

她是奔着深渊去的,彻底背离了光,心里那个奇怪的生物似乎是只能靠着光亮存活,忽然在胸腔里没了动静,像是死了。

第十六章 生日

“我那时候真是难看的要死,对你说一句遥不可及的喜欢简直快要了我的命。”

苏希讲述这个故事的口吻冷冰冰的,像是在剖析一段电影的情节,把内容切割成一段段,不追加任何个人情感。

“我也偷偷去过小区附近找一个叫陆执言的男生,可惜守门的老大爷和我说,那个陆执言的男生出国去了,现在想想那几个女生可能把我当成情敌了吧,可我连那个叫陆执言的男生长什么样子也没注意到。”

“后…后来呢?你…你没事儿吧?你的父亲他没有…”

苏语看着苏希忽然收住了声,有些迫切地追问。

“后来…”

苏希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掌握的更紧了些,她顿了几秒,想起那条染着血色的蓝色纹点连衣裙大概是和着垃圾一起被扔进了垃圾桶里,为她那段短暂而苦涩的暗恋彻底画上了句点。

她暗暗发了誓,永远都不会在男孩面前暴露出那副狼狈丑陋的模样。

“挨了顿打而已,不过没死,不然也见不着执言了。”苏希笑了笑,并不太在意这段凄惨的过去,“他比我死得要早,我也没什么好记恨的了。”

苏希拿着生了锈的钥匙递到了他的手里,尘封着这段记忆的箱子被钥匙开了锁,苏语转而明白了一切,他们的相遇从来都不是初见,反倒成了重逢,跨越了十数年的再见,揉成一团拉扯不开的乱麻忽然清晰明了,一切都有了应有的解释。

“那方艳阿姨和我爸原来早就已经…”

苏语对于方艳的印象还是太浅了,对方可能记得他,可他或许只是在回家的楼道里与对方擦肩而过了几次,没有留下一点印象。

“我很满足了,不在乎这些了。”

苏希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她举起与苏语十指相交的手掌,在对方的手背上吻了下去,唇瓣夹起一点软肉,落下湿润的甜美吻痕。

“执言…你说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苏希一时心头火热,她弯着眼眉满眼幸福欢欣的情绪,“该多好呀。”

“你想和我这样一个四肢都没法用上力气的人在一起么?”

“我…”

苏语望着女孩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不似他们刚刚认识时对方朝他露出的甜美笑容那样惺惺作态,他藏在被褥下的手掌已经隐隐能握成拳头,他有些艰难地低下头,在女孩与他相扣的手背上也落了吻。

“我…我只是想…”苏希感受着手背上的柔软,湿漉漉的水痕蜿蜒着刺痛得她眼睛酸涩,她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干瘪了下来,她的语气里揉着哭腔,仿佛成了做错事的孩子。"

“我只是想留住执言,很快的…要不了太久的,我不会一直这样对执言的,你马上就自由了。”

“可直接喝药实在是太苦了,我喝不下去。”

“那我们就和以前那样换成胶囊的,对不起呀,我之前就是太生气了。”苏希带着浓深的歉意看着苏语,不知不觉拉近了与男孩的距离,眼眸幽幽发亮,灼热的吐息擦着耳廓掠过,“执言,还会骗我吗?”

苏语并不逃避,清润的眼眸里盛着女孩的样子,他分明没多少力气,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会了。”

苏希弯了弯眼睛,对方的表态似乎让她没有再起疑心,

“那好,我们准备庆祝生日吧。”

“嗯,是应该要好好庆祝一下。”

……

他们一直熬到了晚上,等着清朗的蔚蓝天色晕开了几点浓墨,化成一滩浓郁的墨色在天幕缓缓蔓延,四周彻底落入了黑暗,他们才拉了窗帘,营造出生日的氛围。

用来庆祝生日的蛋糕是苏希提前准备好的,有点出乎苏语意料的是,苏希这样对于漂亮好看的事物情有独钟的女孩,为自己准备的生日蛋糕不过是蛋糕店里再普通不过、甚至顶多只能算是日常零食的纸杯蛋糕。

她似乎特意叮嘱过店员多打了一圈奶泡,小巧的纸杯蛋糕中间还点了一颗鲜艳水嫩的草莓,还有一根极细的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摆在在偌大的餐桌显得有些寒酸。

“纸杯蛋糕?没关系吗?”

“够了,再多就浪费了。”

苏希笑着摇了摇头,她点燃了蜡烛,微弱的烛光荡开一点儿黑暗,暖黄色的火苗微微摇曳着,淡淡的阴影衬出女孩随着时间流逝愈发甜美动人的模样,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借着化妆品掩饰缺陷,在爱慕的少年面前落荒而逃的丑小鸭了。

她又长大了一岁,这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

女孩捧起廉价的纸杯蛋糕哼唱着语调奇怪的生日歌,失了欢乐…莫名的让人觉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她的脸隐没在了明明灭灭的烛火里看不清神情,朦胧的光晕荡漾,纤细浓密的睫羽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却落不进幽深晦暗的眼瞳,黑暗泯灭了在眼底摇曳的烛火。

“呼…”

苏希轻轻呼气,渺小的烛光经不起半点摧残,挣扎了片刻,散落微弱的火星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苏语望着眼底的烛光毫无征兆地散去,坐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愣了神。

他正欲开口,柔软娇嫩的肉体便压靠在了他的身上。

“执言…”

湿润热烫的气息涌进耳道,似是掌控了他的身体,剥夺了他本就不多的力气,麻木地陷入对方的支配。

女孩纤长的睫毛抵在了苏语的额头,微微泛着痒意,她整具身体蜷缩在了苏语的怀里,唇瓣抵住额头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落下湿漉漉的水痕,对方喉咙里压抑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勾动着他蠢蠢欲动的妄想,烧的胸口胀得慌。

女孩仿佛对他身体每一处的反应都了无指掌,陡然失去了视觉,对触觉的敏感度便几何倍数的提升,对方一下子就感知到了他愈发滚烫的渴望。

没有抗拒,甚至迎合。

苏语封闭着的唇线一点点张开,他甩不开女孩的牵制,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勾动引诱着她的小动作,那些动作褪去了青涩,变得娴熟而具有目的性。

他被深深地吸引,险些沦为欲望的奴隶,却又屈于道德的约束,陷入了无端的挣扎之中徘徊。

“小希…第一次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苏语企图分散女孩的注意力,于是尝试着发问,只是略微带着喘息的清润嗓音愈发证明了他此刻的困境。

女孩手上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没有给他答案。

苏语以为女孩没听清,想要再次开口,却被一片柔软咬住了嘴唇,声音彻底堵塞在了女孩铸成的要塞里。

甜腻的奶香融入空气中,牵扯着嗅觉,宛如实质般笼罩住他,仿佛是把桌上的奶油纸杯蛋糕愣生生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黑暗里响起细碎的滋滋水声,体温突破了暧昧的界限,盎然春意缓缓蔓延开来。

第十七章 蝴蝶

夜深了,枕边的男孩睡得酣熟,没拉严的窗帘外透进模糊的光,映亮了男孩深邃立体的五官,她也从阴影里露出了半张脸,她伸出消瘦的手掌轻抚少年柔和俊美的眉眼,惨淡的月光下,她苍白的手背上突出的一道道血管清晰可见。

有什么东西突然腐烂变质,空气中弥漫开来味道让苏希有些喘不上气。

她咬了咬舌尖,忍住想要把灯打开的欲望。

她最后深深地望了眼少年,缓缓坐起,抽身从被褥里出来。

春风拂柳,河溪解冻,窄细的水流还未干涸,水痕蜿蜒着途径卧室流淌到了客厅的餐桌桌角,空气中隐约还残留着旖旎暧昧的春意,佐证了他们不久前经临过的疯狂。

苏希点着了那根插在蛋糕上燃了一小半的蜡烛,微弱的火光驱散了点点黑暗,脆弱地摇曳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泯灭在黑暗里。

指针早已转过了零点,她已经十八岁,成年了。

她摊开手掌,几粒男孩背着她偷偷藏在被褥里的胶囊滚落而下,对方又骗了她,就像是一头被她驯服的小马驹,在她的面前故作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男孩天真地以为与她一夜温存过后,眼里含了几分柔情就能瞒过她的眼睛,少年始终还是生活在阳光下的,论及阴暗狡诈…根本不及她半分,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她呢。

男孩说到底不过是受了她肉体的诱惑,想来也可笑,曾经这具让她极其自卑厌恶的皮囊,如今却成了她得到男孩心中几分地位的唯一筹码。

无论她多么的努力,也不过是换来了对方的虚与委蛇,在情感上她始终是空白的,不过是徒劳无力的挣扎。

可他终究还是那个矜持温润的少年,哪怕她从头到尾带给男孩的只有伤害,对方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报复。

甚至欲望滚烫肿胀到忍耐的极限,他依然掐灭了宣泄而出的念头,在忍耐的痛苦中挣扎着让她走开,可她偏不,她怎么会嫌弃男孩的东西,只要是对方给的,她全部都甘之如饴地接受。

脚边还躺着一盒用来避孕的药,包装还是全新的,这不过是她用来欺骗男孩的道具,当着对方吃下的,不过是装着白砂糖的胶囊。

脆弱的烛光在她幽暗的眼底明明灭灭,她呆了一会儿,有些不舍,这束微弱的光分明还没有揣热,就快要从她的生命里离开了。

苏希在桌上铺开了纸笔,笔尖轻轻点在纸面上,心头万千情绪到头来却汇不成用来书写的短短字句,她顿了几秒,不小心在白皙的纸面上拉开一道划痕,如同她这趟充满瑕疵的黯淡人生,她最后还是落笔了。

有些东西是不该连着骨灰一同被埋入坟墓的,比如…藏在谎言背后的血淋淋的真相。

……

父亲是个很无能的人。

好赌、嗜酒,家暴…几乎沾了这世上最让人深恶痛绝的所有事情。

一个曾经让母亲爱的骨子里的男人,丢弃了能够改变她人生的学业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他,然而他们亲手组建的家庭,最却是毁到了男人手里。

年幼的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商,她算数很好,同龄的小孩子需要掰着手指计算很久的数字,她很快就能口算出答案,然而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领,反而让幼小的她提前得知了一个残忍的现实。

皮带扣被坚韧的皮带带动着加速抽下后,往往会携带巨大的动能,坚硬的铁质锁扣砸在皮肤上,会刮下大片大片的血肉,不止是恨不得让人满地打滚的钻心疼痛,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也会陪伴着受伤者历经一段耻辱的岁月。

她习惯逆来顺受的日子了,于是便开始计算这样的日子还需要忍耐多久,良好的计算能力让她在草稿纸上把时间精确到了每一个分秒,可是得出来的结果是残酷的。

她年纪还小,不大的脑容量里装不下太多好的方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开始希冀于母亲提起决心向父亲提出离婚,然后带着她彻底远离这样的日子。"

然而在那个年代离婚是个很丢人的事情,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是会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笑话的,即使女人整日鼻青脸肿地走在街上,大多数人也只是劝她忍忍,许着没人会相信的美好愿景,说好日子总会来的,可偏偏母亲性子软,听了那些帮凶的话。

她才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用她稚嫩的双手,把她计算得出的时间缩短一些,最好…能够缩短成一秒钟。

这样的计划被她深深地埋在心里,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勇气,去活生生地剥夺一条生命,否定一个人的过去,掐灭一个人的未来。

可这个家早已经烂透了,根本没有未来的,有的也只是一段烂俗恶心的过去。

替她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的人恰恰是父亲。

告白那天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她对男孩讲述的那样结束的那么快,她逃开后在一条巷子里被抓住了,盛怒的男人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随后便开始发泄老婆背着他在外偷情的愤怒,她忍着疼,只想爬到再远一点,不愿意让刚刚才听到过她告白的少年偶然出现在这条巷子,看见她的这副丑态。

蓝色纹点的白色连衣裙裙子很容易弄脏的,漫天的灰尘迷了眼睛,昏黄的泥土玷污了裙面,温热的血液打湿了裙摆…

她后来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下来,否则那天她或许就会死在那条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

鲜血混着泥土深深地浸入了群面,衣料破了许多孔洞,这条当做生日礼物的新裙子她只穿了一次,就被扔进了楼下堆积着生活垃圾的垃圾堆里,连同她生涩懵懂的初恋一起泯灭在焚烧垃圾的熊熊火焰里,只余下满地灰黑色的残烬在空气中飘散不见。

父亲毫不留情地掐灭了她的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