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因为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流泪，并不可耻。请你至少先解开这个结界。”
一直维持张开结界的白心上人，就算奈落已经死去，结界依旧。
又一个巫女来到这里，请求他……解开。
白心上人松开了结印的双手：“好了，我的结界已经解开了。已死的巫女，你说过要令我的灵魂平静，解开白灵山的结界吧？但是啊，被活着埋入土中，沾满怨恨和憎恶的我的灵魂，不可能会得救。”
他看着已经虚弱到站不稳的她，希望如此无力的她，不要做出徒劳的事情。
桔梗轻轻摇头，上前一步：“本来我就不认为我这样的人能拯救您的灵魂。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悲伤什么？”
她抓住白心上人的手，比起干枯恐怖的肉身菩萨，桔梗的手有着亡者不该有的温暖。
“这样接触你的灵魂，从你那里也没有传来怨恨和憎恶，请问你在悲伤什么？”
“我……”
白心上人并未回答，而是回想，那个理解他的奈落，告诉他——憎恨也是可以的。
憎恨那些，他奉献了一辈子，却依旧无比焦急，无比期待想让他死，越快越好的人心。
“你并不是在憎恨人类和世界。”桔梗清亮的双眼，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心，将白心上人的迷茫揭破，直指更加让他痛苦的那一部分。
当头棒喝一般，声音却无比平静。
“你是在，悲伤自己的软弱。”
白心上人，沉默了许久。
许久。
“是啊，我本想作为圣人，顺利的圆寂，但是没有实现。我不想死。自己的软弱……我为发现自己心中的软弱而哭泣……”
他的语气，十分悲伤。
“很痛苦吧？”
“一直很痛苦。”
“你已经拯救了足够多的世人，已经……已经可以获得自由了……”
“可以吗？”
“已经可以了。”
平静的对话中，白灵山，从此失去了神圣结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夜打穿
蓬莱岛的天空不显黯淡，皎洁的月光洒落，全然没有海面之上大雾弥漫的无风带之景。
四斗神就沉睡在岛上深处。
曾经和巫女奏姬的战斗，他们利用村民消耗着本就五十年虚弱期的奏姬的力量，一举就要取得胜利。
巫女也是你们敢威胁的？
奏姬最后一击，直接将四斗神的力量核心封印，一跃跳入了岛上世代相传的古老神器，鸣动之釜中。
从此，四斗神只能等死。
妖力不断流逝，直到维持不住大妖怪的力量和生命，如果不是四斗神找到了献祭岛上半妖，给被封印的身体补充妖力的方式。
他们早死了。
就算如此，平日也必须沉睡减少妖力消耗，只在每隔五十年的时之结界衰弱期，外出掠夺半妖献祭和寻找解开奏姬封印的方法。
在这五十年里，他们轮流分出一个斗神，相对浅睡眠的守卫其他人。
此时，刚罗游曳在蓬莱岛的内陆湖中，察觉到了异常的气机，从沉睡中惊醒，前往岛上某个方向而去。
此时，楚河正站在月下的破败村庄大桥上。
此间已无多少幸存者，没有用处的人类和妖怪是第一时间被四斗神杀掉的，剩下的几个半妖小鬼都是活祭品，每隔五十年献祭一个给鸣动之釜，维持他们的力量。
“真是妖气冲天。”
楚河站在大桥下，单手持刀，有绯色樱龙盘绕，令他看上去不像个人。
刚罗第一时间判断——又有和他们当初一样，来抢蓬莱岛上宝物的妖怪了。
“死吧！我要吸干你的血！”
从桥下连通内陆湖的河水中，仿佛一座要塞的妖怪浮出，隐约是岛龟的形状，或者说玄武？明明是如此巨大的体型，在水中却没有丝毫动静，潜伏过来，一双细长的红舌如青蛙捕猎一样弹出，纠缠向一动不动的楚河。
就在这一瞬，从他手中忽然抹开一道红芒。
偷袭！
反偷袭！
楚河没有丝毫刚罗认为的茫然无措，神色果断，抬手便是一刀砍碎了他的舌头。
“啊，可恶！”
一声惨叫，刚罗变偷袭为强攻，庞大的体型彻底浮出水面，而不是一个龟脑壳加上蛇一样的触手舌头偷袭。
而在那小岛一样的龟壳上，遍布炮口一样的窟窿，一道道妖气从中酝酿——经典妖气弹。
小妖盖爱用，杂鱼也爱用，有些体型巨大的大妖怪也爱用，把妖力搓成团子轰他娘的就是了。
楚河神情平静，看着就要爆发的炮火：
“我等了十三分钟四十五秒，你还有两分十五秒的时间，想好怎么死了吗？”
“死吧！”
刚罗完全没有了久违的品尝一下鲜血味道的打算，大炮之下，众生平等。
宛如无限龙兽，爆发无限大炮！
破坏，破坏，破坏！
大桥破坏，村庄破坏，锁定楚河身影，周遭全覆盖轰炸，统统破坏！
烟尘弥漫，妖气弹爆炸，一声又一声的轰鸣撕裂的月夜的寂静，仿佛重回那些血和死亡的日子。
“看你死不死！”
刚罗阴狠的咆哮在爆炸中显得异常悲惨，舌头被一刀两断的他，失去了重要的捕猎器官，再也没办法品尝血的味道。
妖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他死死地盯着烟尘弥漫的地方，心头大恨之余也有些后悔：
“应该留点肉……什么？！”
烟尘散去了，刚罗隐匿水中的大眼睛瞪圆，毫发无伤，为什么，在自己的攻击毫发无伤，龙罗都做不到，只能躲闪。
换做兽罗，他能一炮轰死！
可是这个妖怪……
“你是什么人？”
又到了经典的来将通名环节。
楚河懒得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的狼藉：“攻击力很强，防御力也很出色，加上擅长水战，生命力也顽强，确实棘手。”
“但是，攻击力没我强，防御力没我强，水战我也会。”
“你可以死了。”
楚河平举剑锋，足成弓步，身子带着惯性顺着脚步的拧动腰腹用力，横切一刀。
“死来！”
绯色剑压如切豆腐般，将水中巨大妖物的脑袋自左嘴切到右眼，若不是他全力缩回，那位于丑陋龟脑袋中心的人脸就要被横切开来。
杀人须就咽喉上着刀，吾人为学，当从心髓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
一刀竟功。
只一刀，骇破了刚罗的胆量，让他死命的朝着水中深潜，往日庇护自己的水此刻竟然丝毫没有为他抵挡那要命的妖刀一下。
“想跑！”
楚河突然伸手，取出了一枚耳环，丢入了这条河中：
“破水之法！”
落下的刹那，刚罗目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般的错愕。
这是什么妖怪！
他无助的扑腾着，操纵妖气试图改变庞大体型周边的水流运动，让自己脱离更远……草率了，面对这种入侵者应该拉开距离，轰死他。
但是，水，消失了。
河水宛如接到了什么命令，自动分开两半，让刚罗跌入了河底，淤泥中的水份都分开，无比干燥，让他砸出了一个沼泽般的深坑。
一瞬的停滞，就分生死。
还未等刚罗从呆愣中回过神，一柄泛光绯色长剑自上而下，流光一闪，缩入壳中也没用，那么大一个破绽，妖异的人脸被扎透，钉穿，可以感觉到，可怖的剑压从那之中游龙般奔走，在他的身体中。
这不是剑术，这是箭术。
或者也可以说是飞剑术。
“你、你是谁。”
刚罗艰难开口，顽强的生命力，让他还能艰难说出遗言。
“我？”
楚河看了他一眼，丑陋的，没有水流遮掩的巨大头颅上，有如同渔网结点一般纷纷亮起的绯色，绽放出堪称刺眼的光芒。
挥手招回斩鬼神，竟是不屑回答。
刚罗目眦欲裂。
一股一股的血再也止不住的从嘴里涌出来，伴随着光，整个巨大的头颅开始了压制不住内部剑压的炸裂。
将一整个苍龙破的力量集中起来，约束一点要害释放，该是多么可怕的杀伤？
答案是，在光芒绽放的刹那，一切都像是遭遇了破魔之箭一样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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