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6r2一
“那处厂房本就偏僻,你又确实将周围封死了。如果我们没有来救你,你很有可能就这样被封在厂房里烧死,风险太大了。”
“鱼同学,你就没觉得消防车来的太及时吗?”
丁玲保持着甜美笑容,态度也相当诚恳:
“我提前报了假火警,让一辆消防车去往离那座工厂不远的居民区,他们到了之后发现没有火情,在返回的路上正好接到了警方的求助、协助扑灭绑架案现场的大火——还挺合理的。”
原来如此。
于域点了点头。
若不是丁玲坦白,他还真要忘了之前电话中听到的消防警笛声。
那是他们找到绑架地点的关键,没成想,它同样也是真凶留给自己的保命机会。
现在想想,工厂内本就相对空旷,火势主要集中在工厂外围,哪怕那时于域和晃晃没有冲进去救人,至少也能支持到消防车来的时间。
甚至和警方有没有找到真正的绑架地点都无关,按照丁玲的估计,收队的消防车在返回时一定会发现工厂的火情,她和林厄自然安然无恙。
“……想不到你连这点都算到了。”
于域摇摇头,看向丁玲的眼神有些复杂: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先前我和林厄说过,父亲喝醉酒后就会乱摔盘子,但那并不是全部。”
眸子低垂,丁玲轻声说道:
“虽然在看到他掏出酒瓶时我就会躲起来,或藏在柜子里,或躲在床下,但家里就那么大,他只要一弯腰就能抓到我,然后……”
“……”
不仅是于域,林厄在听到这话时也陷入了沉默。
丁玲并没有把被抓住的后果说出来,但任谁都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一直忍耐,一直忍耐,本来告诉自己只要独立出去就好……”
丁玲垂下头,于域只能从她颤抖的手上看出她其实并不平静:
“但是没办法,当听到他说哪怕我独立出去也会找到我的时候,我感觉脑袋里有一根弦断掉了。”
“我真的好绝望,一直以来,我都是靠那一丝丝幻想出来的希望忍受下来的,当那一丝希望也被破灭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有未来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所以,我想出了这个计划,想不到还是被人看穿了。”
再次抬起头来时,丁玲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在这一刻,她又变回了林厄熟悉的那个、活泼又善良的女孩子:
“对不起,林厄,为了我的计划,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
林厄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完全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甚至不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
该怨恨吗?该责怪吗?该同情吗?
……不知道。
心中唯一明确的感情是后悔,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看出丁玲的情况,如果那时向她伸出手的话,现在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林厄。”
见林厄低头不语,丁玲轻呼一声他的名字,语气又变得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之前在聊天软件上,我一直听你说自己不幸的故事,现在想来,我那些回应并不只是安慰你,也在安慰我自己,从【不幸】这一点上,你我或许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或许人自诞生那一刻起就是不幸的,我们不可能改变,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对不起,同为不幸的伙伴,我却先忍不住了,主动断送了自己的人生,接下来的路,可能要你一个人走了。”
“我喜欢的人。”
最后,丁玲注视着林厄的双眼,嘴角露出温和的笑:
“希望你至少能记住我,记住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认认真真的喜欢过你。”
“再见。”
“……”
既然丁玲已经交代了全部作案细节,这场再会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陈刚带着于域和林厄走出审讯室,却没有立即让他们离开,而是一起去到警局的楼顶,倚着栏杆向下望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一切都歌舞升平,行色匆匆的人们不会想到,曾有个满面笑容的女孩子在晚上忍耐着痛苦,也根本不会意识到,她最终选择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默默攥紧了拳头,林厄看向陈刚:
“陈警官,虽然我这么说不合适,但您可不可以将丁玲父亲对她家暴的事情写在笔录中?如果这样的话,法官在量刑时或许会轻判一些……”
刚刚离别时丁玲那凄美的笑容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无法再为她多做些什么,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这个和他同处不幸的女孩子。
“——笔录我肯定会照实写的,我们有规定。”
深深看了一眼林厄,陈刚说道:
“至于轻判重判,这是检察院和法官该考虑的事情,我们警察把人移交过去工作就结束了。”
林厄似乎还想说什么:“那——”
“林厄啊。”
突然打断了林厄的话,陈刚对他笑了笑:
“你能不能去一楼门口帮我买杯热咖啡来,最近熬夜有点多,犯困。放心,你那瓶和鱼的,我也一并请。”
“哦、哦……”
愣愣的接过陈刚的钱包,尽管有些发懵,林厄还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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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厄离开后,陈刚摸出一根烟,点燃,双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沉默的吸了一口。
“其实那是骗人的。”
过了半晌,他突然说。
看着他的背影,于域垂下眸子:
“……陈警官是说家暴的事情吧。”
“嗯,最初我们就怀疑过丁玲,为了找到作案动机,也有侦查员去她家附近了解情况。根据周围人的描述,丁武其实是个很爱女儿的父亲,妻子走后,他一个人撑起一个家,除了在拳馆担任教练外,还去搬家公司兼了份职,给丁玲的吃穿都是最好的,五大三粗的人和女儿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当然,她家邻居也从来没听见过什么‘盘子摔碎’的声音。”
说完这些,陈刚有些好奇的回头瞥了眼于域:
“你好像不太惊讶?”
“虽然不了解这些,但我也有些推测。”
于域也走到天台边缘,和陈刚不同的是,他背靠栏杆,朝向与警官相反:
“陈警官,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丁武遗体上只发现了一处伤口么?”
无论是击昏还是杀害,丁玲要先让丁武失去行动能力,才能把他摆在自己预定的位置。
然而,警方在调查中只发现了一处位于头部的伤口,这一度引导着警方的调查方向走偏。
此时听于域提起这个,陈刚的精神也提了起来:
“你知道了?”
“嗯,想来,丁玲应该是利用了林厄的【厄运】吧。”
在陈刚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的注视下,于域说道:
“一切都是凑巧,火灾现场倒下的杂物刚好砸到了丁玲之前弄出伤口,无论面积还是深度都远远超出,再加上遗体被烧毁本来就让法医解剖的难度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才形成‘死者头上只有一个伤口’的假象。”
“……你认真的?”
陈刚表情怪异:“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这件事对林厄来说会是【厄运】?”
“因为这样一来,丁玲的罪行就会被洗脱,她就能继续和林厄交往了啊。”
于域一脸自然:
“杀人魔是你女朋友,这还不够倒霉么?”
“……确实啊。”
默默叼回烟,陈刚惆怅的吸了一口:
“现在丁玲已经认罪了,你说的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邪了门了,林厄那小子真这么倒霉?”
“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倒霉。”
回想起自己这位舍友的种种往事,于域叹了口气: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惊讶么,因为我早就觉得,丁玲接近林厄的目的并不单纯。”
或许,丁玲正是因为看中了林厄的厄运体质,才在网络上与他亲近,并顺势提出交往的。
安曾经也说过‘感觉丁玲同学并不单纯’,看来女人的直觉真的管用。
不过,若真是如此——
又回想起了刚刚告别时丁玲脸上凄美的微笑与祝愿,于域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说丁玲一开始接近林厄的目的就是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犯罪手法,那刚刚的又是怎么回事?
是行刑前的良心发现,亦或者……
联系起刚刚林厄主动替丁玲向警方求情的景象,于域愈发觉得那凄美的笑容令他毛骨悚然。
如恶魔一般。
“——行了,也别想那么多。”
大概从于域的表情中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陈刚弹了弹烟灰:
“也没准丁玲说的是实情。丁武是个表面温柔的衣冠禽兽,只是将暴力的那一面在其他人面前隐藏的很好而已……真是,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和无关人员透露调查结果可是违反规定的。”
“陈警官不是因为担心林厄,才专门把他支走和我说这些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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