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那种‘咯嘣咯嘣’的声音总有那么一种刺耳的感觉。
而一时之间，她的那种进食方式也让霍德无话可说。
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将那种劝告说出来。
“布伦希尔德小姐，这面包不是这么吃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人替他说话了。
黛德丽。
此刻，那哥特的公主殿下直言不讳的点明了这一点。
“这面包很硬，一般来讲都是泡在热汤里，或者切片夹着烤肉吃。”
“是这样么？”
在将那硬邦邦的面包咀嚼、吞咽之后，海拉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这并不是什么责怪，也并不是厌恶，仅仅是一抹最为纯粹的疑惑。
甚至，她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在回忆什么。
翻找着属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还是回忆她那久远的过往，最终，她缓缓睁开了那略显茫然的眼睛。
“啊，好像的确是这样。”
虽然她好像已经记起来了。
但在这个时候，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海拉直接啃了两口面包，任由那种粗糙、坚硬的感觉在口中蔓延。
接着又啜饮了那带着油水的蔬菜汤。
在那种温热的口感逐渐充斥起了整个口腔后，她才将这些东西全部咽了下去。
“说实话，我都已经忘了应该怎么进食了。”
因为赫尔海姆可没有这种‘奢侈’的东西，亡魂、死者根本不需要进食，而作为幽冥的统治者，女王更掌管着‘死亡’。
“毕竟我不需要这些。”
“你不需要，但布伦希尔德却需要，所以说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从餐饮到兴趣爱好，你至少应该将布伦希尔德精通的那些东西全部捡起来。”
“啧……”
明明霍德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也的确是当下她必须关注的东西。
但在此刻，海拉的心头却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不快。
“别用那种长辈的口吻对我说话，这些事情我知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
因为是实话实说，所以海拉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没有办法去反驳。
所以，她不由感觉到有些郁闷。
“怎么？看我不爽吗？看我不爽说就是了，别憋着。”
最终，霍德的话还是直接戳到了她的痛处，直接引爆了她心底那小小的不满。
“你这人怎么回事？”
但很快，她自己便意识到这有些不对劲。
“真是的……”
她在这发怒，就意味着主动承认了她对他的确有那么一点偏见，甚至是心底发散着的这种不快与不满也是。
而这种不满其实从希恩达尔高峰的宫殿那会儿就开始积压了。
至于为什么，说白了还是她自己在那边别扭。
他曾经说过要自我牺牲，而她甚至为那种自我牺牲还有决断而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而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怎么想怎么羞耻。
更别说，她之后还好几次与那个叫做黛德丽的女人强调：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他那种过分的语气。
也许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曾在意那方面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没有提到希恩达尔高峰上发生的事，但海拉就是对此感觉到不爽。
最后，越想越气的海拉最终决定不再考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啧，所以说，你了解了吗？”
狠狠咬了一口外脆里嫩的烤肉后，她开口问道。
“嗯……大概知道一点吧，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矮人据说习惯将死者的灵魂制作成物品、永远保留下来。”
对这方面，霍德说的很含糊。
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对矮人文化的了解，即便他的确了解这方面。
“而精灵的话……”
“逝去的精灵会融入永恒的光辉之中，永远保护着精灵国度。”
就在霍德开口说话之前，黛德丽开口将他的话补全了。
而且并不是那种什么‘据说’一类的不确定的口吻，而是无比肯定。
“我虽然没有去过精灵国度，但是，我曾经的手下却是一个半精灵。”
圣剑勇士威提格……
虽然黛德丽并没有提到那个家伙是谁，但霍德还是瞬间就反映到了这一点。
虽说他是一个半精灵，而且还是在中庭世界中长大的，但从自己父亲那里听说一些精灵的习俗，自然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因为我没去过埃尔夫海姆，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不管怎么样，几乎所有的种族都有着处理的方式不是么？就连最为弱小、脆弱的人类也是，由尤弥尔身上诞生的种族都自行‘处理’了灵魂，没有让它们完成回归的循环。”
一边说一边吃，海拉很快就将自己的烤肉完全消灭完毕了。
她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就进食方式上来讲不免透出一丝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豪爽。
“尤弥尔并没有被彻底杀死，但他的力量正被源源不断的抽离，生命化作现在的三个弱小的种族，这便是整个‘九界’了，事实上诸神与巨人一直维持着均衡的态势，让‘尤克特拉希尔’维持着身体层面的活跃的同时又封闭着它的意识。”
“嗯。”
“如果各个种族的灵魂完全聚合起来、回归所谓的天地的话，那么那沉眠的巨人恐怕就离苏醒不远了。”
“嗯……”
此刻，霍德低下了头。
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些许光彩，理论上没有人知道那沉默的贤者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海拉估摸着自己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建议你不要动那些危险的念头，无论是现在的巨人还是神明、甚至是我都不希望那种危险的状况发生。”
她注视着霍德，那种眼神意味深长。
虽说她的性情跳脱，但至少现在，她是认真的。
“那是你们凡人永远无法想象的灾祸，他的残暴就连那些巨人王都无法认同，所以在混沌的远古时代，神明与巨人才被迫联手。”
明明是霜巨人始祖，但尤弥尔却混到连手下的巨人……甚至是他的孩子们都要攻打他。
“他天生拥有一切，能创造生命、能使用强大的力量，也因为天生就拥有一切，所以没有正常的感情……”
说到最后，海拉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意识到言语的渲染实在是太无力了，仅仅是言语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描绘那古老的灾厄。
说实话，即便是她对那古老的灾厄都不曾有任何的实感。
硬要说的话，不过是霜巨人的血统那烙印在每一个巨人心底的恐惧正诉说着那原初生命的恐怖。
“还是说一个让你放弃的理由吧，如果想要唤醒你脚下的这片‘土地’的话，那恐怕你得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仅仅是屠杀一个种族什么的是完全不够的，也许一不小心，你就会将你所重视的凡间……你所重视的尼德兰王国一起赔进去。”
“你想太多了，我可还没有残忍到能面无表情的屠杀一个种族。”
然后，海拉看到了，男人那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挥之不去的猩红与狠毒。
那是连幽冥女王都无法理解的毒辣。
“杀戮可是很残忍的事情。”
第十一章:民间风向
没有人知道那夜晚的丛林营地之中到底谈论了什么，当事三人都对此秉持了沉默的态度。
甚至在那之后，没有人会提起那一晚的交谈。
因为比起所谓的情报分享与交换来讲，他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学习走路、学习一个正常人……甚至是女武神应该具备的习惯与认知。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事情其他人都帮不了，只能靠海拉自己。
因为她并不是学习如何当一个正常人，而是学习如何当‘布伦希尔德’，至少在她找机会‘逃离’威胁着她的安全的贤者霍德的身边之前，她必须将脑海里的那些属于布伦希尔德的记忆完全消化。
为了避免被看穿，她不能仅仅是用她那浮夸、拙劣的演技扮演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毕竟她的演技太菜了，菜到当时在希恩达尔高峰，不得不让霍德帮忙遮掩。
如果不是他当时正好塞了个英格维头盔给她，让她扮演一个将死去的英格维视作全部的精神寄托的绝望女人的话，她的演技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突破点。
所以，她必须尽力将自己打磨成布伦希尔德，并不是单纯的扮演，而是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而这种标准显然相当高。
至少一个从未学过表演、只会通过浮夸演技来展现自身情绪的人很难抓住重点与精髓。
不过幸运的是，海拉至少不是从零开始。
只要她愿意的话，她随时能翻阅布伦希尔德留给她的那些记忆。
从兴趣爱好到个人作为，再到曾经的过往与经历，继承了这份记忆、又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海拉想要彻底成为第二个布伦希尔德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霍德他们就现在来讲，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他们与诸神之间维持着的那种表面的微妙平衡还能维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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