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我今天也要拯救人类 第930章

作者:一簇西语

不久,神赐塔近在眼前。`

高耸的象牙色白塔,看起来至少有两三百米之高,从下方往上看,巍峨的塔顶近乎耸入天际,与上空滚滚的死烟黑云,仅仅就只有一线之隔。

黑灰飘落,比之先前来说,这里的焦灼气味更加浓重,有些临近火药的味道,又或者战火的味道,那味道甚至遮掩了尸臭,尽管目之所急,仍然有很多腐烂的尸体,凄惨地倒在四处。/

巨大的陨石坑里,灰烬积地很厚,焦黑的,陨石一样的球体被半掩在灰烬堆中,有些是完整的,但也有一些,被人生生斩成两半,甚至是三半、四半,散落在被摧毁撕碎的房屋街道间,似乎在静静对我们诉说着,先前那场“最强”之争,究竟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卡洛斯望着这一切,许久都没说话,表情肃穆。

“高塔附近,死了很多的人。”我站在不远处,指着那边说道,“看来玛吉潘妮一早就知道莱恩先生会在这边,她带着群星会杀了过来,这些陨石,很明显是冲着高塔或者天桥去的,但是被挡住了。”

那挡下陨石的是谁,不用说心里都清楚。

“老师...”

卡洛斯呢喃着,率先向高塔走去,脚步越来越快,随即化作雷电窜出,我和剑鬼立刻跟上。

倒在高塔附近的那些尸体中,最多的是穿着教会长袍的人,主教级的亦有,其余的则穿着各式各样的盔甲,便服,有些人披着教宗骑士斗篷,有些则没有,没有披斗篷的,大抵多是玛吉潘妮带来的群星会。

“真是惨烈。”

我轻声说道,本还想四处稍作查看,但见卡洛斯毫不留步的进了高塔,于是耸耸肩,只好紧跟而上。

塔门是敞开的,高塔内光线昏暗,但空间却不小,这里也有几具尸体,一进门,我便看到卡洛斯的背影杵在那些尸体之间,低着头,看着其中的一具,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于是过去拍他,“怎么了?”

沉默片刻,男人伸手一指,“这是伊莲娜枢机。”

伊莲娜枢机?

我望向他指着的尸体。

那具尸体靠坐在墙壁的角落,上身歪着,头发花白,脑袋低垂,有飞蝇在身边“嗡嗡嗡嗡”,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从她身上的华丽但已满是污秽的紫色长袍上判断,这是一名枢机主教不会错,且是位老妪,身形很瘦。

在她的胸口处,有很明显的一处贯穿伤,基本上可以认定,那是用剑捅出来的,但致命伤却是后颈处被割裂的豁口,那豁口大到让她的脑袋几乎折叠式下垂,也许再用点力,就能直接砍下她的头颅。

“玛吉潘妮干的。”卡洛斯迅速给出判断。

“你确定?”我问他。

“伊莲娜枢机虽说年寿已高,却也非一般教宗骑士能匹敌的,想杀她,而且是这么干净利落的两剑,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玛吉潘妮和老师,我想不到还有谁,老师不可能动手杀她,所以就只有玛吉潘妮。”

他说着,走过去查看伤口,“胸口的这处剑伤,看得出刺她的剑是把很细的剑,与普通的剑伤完全不同,和玛吉潘妮的幕夜礼恰好吻合,那是把月刀。”

“......”

又是月刀。

以后如果还有月刀,一定不能让父亲再随便交到其他人手里了。

“所以,玛吉潘妮是疯了么?”我眉头紧蹙,“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杀进来,这是打算将教会一举歼灭,还是决心要放出被封印的母神?”

“都不是。”

卡洛斯摇头,“她大概,只是想和老师一战吧,这些人挡她的道了。”

在这种时候?

赔上这么多人的命?

我不是很能理解。

但那货八成已经死了,不是被剑圣斩落,就是被深渊吞噬,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我只好摇摇头,轻骂了一句:“疯狗...”

抬起头,视线望向塔内沿墙壁盘旋的楼梯,楼梯有上的,但果然还有通往塔下,一直延申到黑暗里的那一层。

“卡洛斯。”

我看着通往下层的楼梯,说道:“这下面,没搞错的话,应该就是教会存放神之遗物的地方。”

这则消息,当然是维姬替我打探到的,消息的来源,大概与那张地图一样,但她没有把位置标在地图上,而是直接告诉了我,大概在说之前,心中也是犹豫过很久的吧。

“帮我个忙。”

我拍拍卡洛斯的肩膀,随后又看一眼默不作声,蹲在不远处捣鼓尸体的剑鬼,“陪我下去一趟,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上来。”

“你要干什么?”卡洛斯问。

“趁火打劫?”

我说着,歪了歪脑袋,先行朝着楼梯走去,片刻,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沿着向下的楼梯没走多久,四周就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了,于是卡洛斯取下墙壁上的火把点燃,拿在手中照明。

这里的气味很刺鼻,有血腥有腐臭,自然也少不了惨死的尸首,只不过相比外面来说,数量少了很多——正这么想时,前方的视野蓦然开阔,楼梯的最下方是一间大的地窖——用地窖来形容或许并不贴切,密室的感觉倒更符合。

这里的灯火居然是亮着的,土金色的石墙壁上,两排灯盏摇摇曳曳,照亮了硕大而空旷的空间,与尽头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雕刻着繁琐图案的石门。

石门上有清晰的血迹,四周围都有肉眼可见的血迹,这里的尸体很明显又一下子多了起来,空气中气味恶臭难闻,我和卡洛斯都蹙起眉头,唯独剑鬼对味道并不过敏。

她悠悠走到石门附近,在那里有具尸体,是被剑定死在了墙上的,剑鬼过去看了片刻,指着那把剑回头,对我说道:“这是塔·拉夏的副剑。”

“嗯?”

我一愣,随后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那把剑。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剑,似乎是中央工坊打造,剑柄磨损的太厉害,印纹有些看不太清,我不太能认得塔·拉夏的剑,因为从来没怎么留意过,但剑鬼和他在圣城外时联络频繁,而她也是那种,第一时间会观察对方用什么武器的人,她说是,十有八九就是了。

“塔·拉夏到了这里?”我问,“他把副剑丢在这儿...他和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副剑没丢吧?”

“嗯。”

剑鬼肯定点头,“那时候,还没丢。”

也就是说,塔·拉夏是在与她和沙尔曼、圣·乔治等人分开后,来到这里,把剑丢在这儿的——但是这里没有他的尸体,我旋即马上把死人都仔细看过一遍,尸体虽全部已经腐烂,很难再辨认其面容,但以塔·拉夏那个头超过两米的魁梧身材,这里显然没有符合的,外面那些,似乎也没有。

在这个过程中,我意外发现死在这里的,除了有一两个可能是流星会的人,其他的,大多都穿着长袍,有的袍子上印有家徽,有的胸口直接佩戴着家徽胸针,那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徽纹。

“这些人,是圣·乔治的后辈。”

我旋即对卡洛斯道,“我想,应该就是老先生信中所说,那些即便是选择死,也要将仇恨贯彻到底的人了。”

他们来到这里,是也想窃取神之遗物?然后与塔·拉夏,与流星会的人发生了冲突?还是说,塔·拉夏以一己之力,干掉了这里包括流星会在内的所有人?

那么他人呢?

是被深渊吞噬了,还是——

“塔·拉夏,有可能活着吗?”

我说着,将视线重新投向那扇厚石门。

石门看起来非常的坚固,而且目光所及,好像也没什么能够打开它的机关,我也懒得去找什么机关了,就一拳把它轰开,应该也没多难...

“啊。”

陡然间,余光里看到卡洛斯伸出手,动了动不远处墙上的灯盏,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得一阵轰鸣骤然响起,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

男人被动静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手摸向腰间的剑,另一边剑鬼与他做出同样的动作,在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后,对方旋即向我望来,耸耸肩膀眨眨眼。

“...这么多的灯盏,你怎么发现机关的?”

我问他,卡洛斯一摊手,“我没发现,我只离这盏灯最近,想随便看看。”

“......”

行吧,怎样都好,门开了就行。

石门里一片漆黑,卡洛斯便又举起火把,另一手搭在剑柄,率先入内,我和剑鬼紧随其后。

里面同样倒着尸体。

这里的空间似乎比外面还大,死去的人之中除了威廉姆斯家族的,还开始陆续出现神职者的尸体,而情况则一目了然,威廉姆斯家的人进到这里,与密室内的守护者们展开了厮杀,而且看样子,又是两败俱伤,玉石皆碎的结局。

我们进来的时候,密室里早已死寂无声,腐臭的味道比外面还要浓重,血污内脏遍布脚下,却挡不住四周华丽至极的场景。

这是一间陈列室,那些被火光一照,金闪闪直刺人眼的精致雕刻展柜上,摆放着的,全部都是打眼一看,就知道非常贵重,了不得的东西。

盔甲,武器,权杖,宝石,不知名动物的巨大牙齿——我猜大概是龙——甚至月刀也有,不止一把。

那其中有些东西保存还算完好,也有不少被战斗波及,摧毁的柜体,摔碎的物品,密室分了好几个房间,分别陈列着这些东西,直到我们走去最后一间,在这里终于看到了神之遗物。

扳指,媒介球,冠冕,还有甲胄,以及还未被雕琢加工,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碎骨,还有些黑色的碎骨,等等,数十样的遗物,静悄悄躺在柜体中,又或者散落在地,沾染上星点的血迹。

这里也有尸体。

两具。

他们死在密室的角落,临死之前,还保持着以命搏命的姿态——其中一人用匕首狠狠刺进另一人的胸膛,那匕首也是神之遗物,那一刺直接在对方后背造成巨大的,像是炸开的伤口,仿佛让匕首中蕴含的神力,在对方身体里直接爆开一样,内脏碎屑喷了满墙,而手持匕首的那个人,半个身子都已经没有了。

他们就那样抱在一起,双双死去。

“大主教普修斯...”

卡洛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位死者,尽管两具尸体的脸狰狞可怖,早就没法辨认面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整个神圣教会里,只有他的衣袍是镶紫边的,手上戴紫宝石戒指,也因此一直被很多人诟病,但普修斯认为,他迟早都会擢升成为枢机...这家伙早前不是在伊森贝尔招纳教会骑士,以应对圣墙那边的危急情况,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这个问题,恐怕已经没人能解答了——又或许,答案显而易见,就摆在我们的面前——这些神之遗物,和密室里一切的东西,便是他的目的吧。

“...嗯?”

蓦然间,我看到了俩具尸体旁,掉落着一张白色的方巾,那方巾让我觉得隐隐熟悉,于是走过去,将其捡起来,摊开一看,方巾上已经沾满血污,但隐隐还是能看到绣在角落的名字:佩伊洛·古妮薇尔·冬之月。

“这是我的东西...”我呢喃道,一瞬间有些恍惚。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这里?

我什么时候丢掉的?

啊...

我想起来了。

好像是在学院的时候...

我想起来沙尔曼先前告诉我的事,玛吉潘妮在圣·乔治孙子的协助下,通过传送节点,进入圣城。

贝亚德。

竟然是贝亚德...

“怎么?”

卡洛斯见我神色不对,连忙问:“另一个,是你认识的?”

“...他是圣·乔治的孙子。”

这一刻,我心情很是复杂,脑袋里闪过连续的画面,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那么一段时间,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总喜欢缠着我,自愿充当我的“护花使者”,虽然啰里啰唆,但却会翻墙到外面去,变着花样给我买我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