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若非如此,合唱团的孩子甚至可能都不会知道,还有另几个人,在袭击当晚是和他们同时行动的,而自己这边,从一开始就只是抛出的诱饵。.
教会也压根不在乎什么秘密文书,无论是大主教还是那个大总务,使唤她们去隆道尔街那间宅邸的目的,全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这些事,艾丽在看那场公审的过程里,就已经都想明白了。
庭审上民众对于教会,对于币行的态度,她也看明白了。~
——根本就不是圣殿教堂说的那个样子。
根本就不是。"
“结果到头来,我其实还是...什么也不懂...”
聊完所有该聊的后,艾丽坐在二楼灯火通明的侧厅,望向窗外,看着夜里连绵不断的寒雨,听着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身影单薄又瘦弱。.
火光透过金属的窗框反射在她脸上,光影忽明忽暗,摇摆不定,仿佛像是她此刻的心情。
我坐在她的附近,沉默了很久,很久。.
“什么也不懂,是因为你还远远没有做好相应的觉悟和准备,那并非人人都可承受的事情。”
我问她道:“所以,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你想清楚了吗?”.
突然开口说话的同时,艾丽的视线也向我慢慢投了过来。
“我...”
我看女孩眼中的迷茫和无措。
就像是站在狭窄的道路中间,看不清前方更远的路,不知该往何处去走,待彷徨中回过头,发现身后竟也连一盏灯火都没有。
“佩伊洛姐姐,还记得吗,我们都还在寒冬之城的时候。”
听她如此说着,我点点头:“嗯。”
我当然是记得的。
记得那时候的艾丽,人小小的,脑袋瓜毛茸茸,揉起来很舒服,脸上总是带着很简单,很纯粹的笑容。
我一直很喜欢她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刚认识姐姐不久...有一次姐姐迷了路,我就为姐姐指路,路上和姐姐说了很多的事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我这几天总是有想,可是发现好多都已经忘记啦。”
少女说着,眯起眼睛又笑起来了。
“姐姐那时候好像问过我,为什么要成为修女...我记得这个,可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想啊想,却怎么也都想不起来。”
那笑容夹杂着些微的伤感,失落,心事重重,少女看着我,轻声说道,带着些许自嘲的语气:“看来年纪小,还真是不记事呢。”
我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
............
冷月高悬的深夜,我独自一人,来到艾丽所说的那个镇子。
这当然也是那位被抓大主教潜伏的镇子,很多事情艾丽虽然想不到,我却从她的话里立刻就能听明白,圣诗班目前多半也是要完了,克里斯基本排除是从圣城以外的地方,比如圣墙或者哪里赶过来,那么他被深渊侵蚀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在圣城发生的。
而且算算时间,极有可能是封城的前一刻。
他和罗曼尼因为什么而起了很大的分歧,甚至也许背叛了圣诗班也说不定,跑来王城为偷古老的神言是为了救自己。
他知道艾丽她们被派遣到了这里,那本是一群不起眼的孩子,在如今的大局面前可有可无,但充当个诱饵炮灰,让他活命的概率更大一些,还是可以的。
对于克里斯来说,霍格特斯大主教的价值,大概也相差不多。
反之亦然。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小镇里还是能看到零散王城卫兵的身影,这是一座靠山吃水的农庄小镇,虽近王城但却远离主道,属于那种很偏僻的地方,平日里自然没这么热闹,如今也是因为大主教那件事情的影响。
不过我来到这里,却是和这些事没什么关系。
找到艾丽她们潜伏的那间房屋,借着月色,在篱笆院里挖出艾丽偷偷埋的铁盒子,这就是少女口中,罗曼尼医生留给我的东西。
我将铁盒打开,里面是一个老旧的八音盒。
有些脏、木制的雕塑盒,雕工非常精细,是个女孩坐在钢琴前弹奏的身影,黑发飘飘顺在脑后,屁股下面坐着的不是琴凳,而是轮椅。
八音盒的底部有个发条装置,拧动后琴前的女孩身姿摆动,盒子里响起《G弦上的咏叹调》,曲目婉转悠扬,随着音盒那颗粒感十足的清脆乐奏,动人的旋律飘散在这片深邃无比的夜空。
我听着听着,慢慢闭上眼睛。
仿佛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一片片缓慢涌上心头。
纷纷扬扬的雪自山崖间悠悠飘下,暮色里陨落的白蝶一般,崖壁边坐着轮椅的少女轻抚琴键,蓦然回头,那穿着黑袍,礼帽遮住半张脸,名为罗曼尼的娴雅女性,就在身后笔挺的看着她,露出恬静柔煦的笑容。
原来,还有过这么一段时日。
原来——
我曾经真的毫无保留,对她如此的信任过。
而那些原来,都早已随着雪,随着风,随着苍白的病床,无数个针筒的折磨,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与失望,消耗殆尽了。
“你现在还给我这个,是想让我重拾当年刻骨的恨意吗...”
“罗曼尼医生。”
黑夜之下,随着音盒旋律的收尾,少女的双瞳,慢慢变得如血一般猩红。
............
克里斯特王立学院,学院教堂。
胡子拉茬的剑士与满脸不爽的带球女,半跪在很多天前沙拉、黛西与小小少女一起跪过的地方,为名人伯莎的老人献上花簇,闭眼祈祷。
他们的身后,那位坐在门廊前休憩的老修女,眼眸微微眯着,带着浑浊慵懒的目光,将那剑士的背影瞧了又瞧。
“终于来了吗。”
她随即小声呢喃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两人走去了。
“卡洛斯先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劫车
城南。
十二月末的清晨,天空中弯月轮廓还未退去,东面朝霞红红的,太阳自地平线的远方慢慢升起,由南向北的宽街上,两辆华丽镶金的宫廷角马车,正在一队御卫的护送下飞驰过去。
陡然间,一道黑影从半空中直扑而下!
那黑影速度极快,身手矫捷,似是从街道边三层小楼的露台跃下来,准准扑在正高速行驶的第二辆角马车车厢顶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御卫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驭兽奔在后方奔腾的御卫队长,惊愕中甚至还与那黑影对视了一瞬,随后眼睁睁看着对方猛一个翻身,双手扒住门框边缘,“嗖”地就钻进了车厢里面。
他愣了半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但紧接着,又变为一丝嘲弄和不屑,男人拉下铁盔面甲,大声疾呼道:“有人劫车!保护陛下——”
“驾!”
他拔出腰间利剑,加快奔向角马车的霎那间,心中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不知教会的哪位狗急跳墙——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王城。
王城不是已经被搅地乱七八糟的翡翠之都,那间车厢里坐着的,也不是共和国软弱无能的国王,而是伊森贝尔手腕强横,深具睿智,把整个罗斯休斯家族都踩在脚下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
谁敢在王城,劫持女王陛下的角马车?~
别说单枪匹马,来多少人都绝不可能。
且不说城里3万常备军,个个尽忠职守,骑兵步兵皆都武装到牙齿,陛下出行“影子”随身,车厢里还坐着那位坎里之剑的队长,雷克特先生。.
就算没有他,女王陛下本身的剑术更是了得,秩序之力天赋异禀,哪怕很厉害的教宗骑士,真打起来都得好好掂量胜算。
劫车?~
这不是找死不找死的问题了,脑子怕是有大毛病!
念头万转之下,飞踏的兽蹄眨眼便奔到了车厢侧面,此时其他御卫也都纷纷惊觉,奔腾中快速绕至角马车前,有人对着驾车的女管事喊:“停车!停下来——”"
然而角马车速度不减,说时迟那时快,紧闭的车帘霎时间又被掀了起来,有人影从车厢倏然跌出,闷哼中径直撞上御卫队长,“嘭”地一声,两人在巨兽的扬蹄嘶鸣间跌落兽背,滚到路边。
御卫队长顾不得疼痛,马上起身,转头望去的同时,看到角马车继续加速,绕过拦在前方的两名御卫,拐过街角消失在视野中,御卫们紧随其后,男人心中一急,就要再追上去。.
这时才看见那与他撞在一起的人,也在前方不远处幽幽起身,随后回头,顶着一张脏兮兮的,相当不爽的脸,向他望来。
“雷、雷克特先生...”.
“......”
原谅头的男人白眼一翻,表情憋屈,像是有苦难言,好半天才对他挤出一句:“没事没事,女王陛下很安全,去让你的人撤回来吧,其他的交给坎里之剑。”.
............
咯吱吱,咯吱吱——
车轮碾过湿滑的土地,被“劫持”的角马车在城中一路畅行,那些御卫根本就没追出多远,随后就被人拦住,下令退了回去。
等驶到城门的时候,驾车的女管家也没多话,取出令徽让卫兵看过之后,他们连查都不查了,直接挥手放行。
沿着出城的大道,角马车很快就将王城甩远,看起来很精明的驾车女管家,到这时才显得面露难色,脑袋微微偏了偏,朝后问道:“女王陛下,那个...殿下,我们已经出城了,请问...现在要往哪里走啊。”
管家问得小心翼翼,过不多时,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沿着路走,我们往亚哈玛山的方向吧,到山下的清湖去。”
那声音婉转动听,隐约是芳华少女的音色。
女管家等了等,没等来另一人的声音,于是耸耸肩膀:“哦。”
应声的同时,颇为无奈的驭兽加快车速。
车厢内。
醒神的熏香香气馥郁,然而空气中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头戴冠冕,锦衣华服的伊丽莎白女王倚靠在车厢靠椅,一手拄在侧脸,闭目养神,气质宛如神仙玉骨。
而她的对面,一身朴素便于活动的宽松衣裳,精致如人偶的黑发少女,此时正饶有兴致,掀开车帘的一角,望向路边的衰草和旷野,望着远方延绵起伏的山脉,手里捏着棒棒糖一样的甜食,一边舔一边说道:“嗳,你看,路边都有草芽长出来了,明明之前才下过一场大雪...”
“感觉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春天了,伊森贝尔的气候,还真是奇特呀。”
少女此时早已摘下蒙面的黑巾,“劫车”时穿的黑衣也丢在脚边,满头秀发随着吹进车厢的风,发梢在脑后悠悠荡着,穿着小红鞋的脚丫子也跟着荡啊荡。
“帝国与王国,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
少顷,便听女王陛下蓦然说道,眼睛并未睁开,语气颇显冷漠:“你贸然做出这种荒唐事,万一真闹出误会,损失是小,两国关系就此降到冰点,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真发生了,我也没法阻止。”
“我面都没露,你不对他们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嘛~”少女哼哼着鼻子,侧目偷瞄女王陛下一眼,口吻撒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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