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只是沉默片刻,她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佩佩,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像这样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上一次?
我于是想了想:“三年前的时候吧...我要去王立学院,出发的前一晚...妈妈,送了我冬月之心的项链...”
然而那条项链后来被我收在了黑皮箱里,和教宗骑士徽章、帕西法尔送我的手镯,克莱尔奶奶的手抄本,那条与维姬在王城地摊买的,同款的鹅卵石腕饰...和很多重要的东西一起,被我放在安吉尔那里了。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拿回来。
正要对母亲坦白这件事,却听她忽然开口说道:“对了,你的那个箱子,我已经替你拿回来啦。”
...咦?
我眨眨眼睛。
“两年前去了趟圣城,参加...呵,参加你的葬礼。那之后,教宗大人把它作为你的遗物,皮箱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交与我了...”
哦...
这样啊。
“你看看,这是什么?”
母亲语气俏皮,左手伸向自己雪白的脖颈。我这时才注意到,即便四下已经彻底黑尽,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依稀还是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正被她戴在脖子上...
她将那东西反手取下来了,在我脸前晃了晃,是条冰蓝色的水晶项链,坠着一颗月亮形状的宝石。
冬月之心!
“这是,我的?”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项链上,还残留着母亲身体的余热,有些暖暖的。
“可不是么。”
母亲笑了笑,对我说道:“从圣城回来啊,我就一直戴着它了...来,现在把它还给你吧。”
她仔细为我将项链戴上,许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链扣便弄了很久:“没经过你的允许,我看了那皮箱里的东西...呵,尽都是些小女孩子的玩意儿。你呀,长再大都是个爱臭美的丫头...”
链扣终于扣上之后,母亲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我只拿了这条项链出来,其他的,都和箱子一起,埋在...寒冬之城的雪山顶了。”
她说着,眼睛看着我,有哀伤在那双瞳眸里一闪而过。
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程度,母亲将那丝情绪隐藏的很好,加上光线不足的原因,就连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你不会怪妈妈,擅自动你的东西吧?”少顷,她喃喃说道。
“怎么会...”
“那场葬礼仪式,办的可盛大了...西洲的王公贵族,但凡有点身份的,几乎全都来了。仪式由教宗大人亲自主持,圣女玛格丽特,几个前辈级的教宗骑士,我们抬着你的棺木走向圣殿教堂,那一路上啊,黑压压的全是人...”
“他们高呼着你的名字,称你‘英雄大人’,那种场面,就连妈妈,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
“如今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我从未想过我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取得那样惊人的成就...史上最年轻的教宗骑士,呵...”
母亲像是在笑。
这番话说的,听起来,仿佛是在为我骄傲。
“佩佩你说,他们到底怎么能做到...那样问心无愧的虚伪呢...”
“妈妈...”
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和我讲讲你在东洲的事情,好吗。”母亲忽然说道。
而此时此刻,我心里还在回想着母亲刚才的那一番话,想到她和维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那场所谓的葬礼仪式上,我想象着她们那时候的表情,想象她们会在私下里相互倾诉的话语...
蓦然间,就听到她问起东洲的事情,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上来:“东洲的事,不是都已经和妈妈说了么...”
啊。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她到底想问什么。
“你和那个真理之门...”
“和那些异教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你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那份力量究竟是什么,而你,到底又是以何种方式获得的...”
母亲用手捧着我的脸,迷离的眼神定定看着我。
“这些事,全部都说给妈妈听,好吗。”
“呃...”
我同样望着她的眼睛。
妈妈...
心里,忽然觉得有少许的不知所厝。
“怎么了。”
等了几秒,见我沉默了,母亲又搂紧了我的身体,将我的脸埋在她的胸口:“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也,不是吧...”
鼻间熟悉的香味沁人心脾,我轻吸一口气,片晌,终于算是回过了神:“就...就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而已...反正,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鲜血啊,死人啊什么的,怕说的细了,害怕会吓着妈妈,所以——”
“我不会被吓到的。”
解释的话断断续续,大概很明显会被听出来有故意隐瞒的嫌疑,于是还不等说完,就被给母亲打断了。
她张口打了一个哈欠,朦朦胧胧的睡意里,那话语声忽然变得有些强硬:“我是你妈妈,有些事,你不告诉我,又要说给谁听呢?别总是憋在自己心里,说说看吧,好不好。”
她像是铁了心,打算要听我讲“故事”了。
第二十六章 夜话
“嗯?”
母亲眼帘半合着,自窗外月光轻柔的辉映之下,那双与我一般,漆黑而朦胧,略显惺忪的双眼,近在咫尺,低头看着我。
我有些不愿意直视那双眼眸。
“那是...”
“总之是很复杂的原因...”
眼神兀自游离着,不知道该要看向哪里了,想翻身避开她的审视,母亲却将我抱的紧紧的,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三言两语的,反正也说不清楚,其实连我都有点稀里糊涂...”
“浑浑噩噩的睡着,浑浑噩噩的醒来,睁开眼,教会军就都已经到了...他们对我动手,很多的人,我只好还击...卡洛斯当时也在的,是他帮了我...他伤的有些重,学院的宿管婆婆死了...我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答非所问,只是真的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说。
而且就算真的说了,大概也没有什么用。
身体变得不再属于人类,又或者...我其实早已是深渊的怪物了,失踪的那年被教会抓住,当成实验体...这样那样可怕的,令人糟心的事情,我若是对母亲实话实说了,真的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心里,恐怕很难承受得住吧...
那样的话,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向着更糟糕的发展靠拢。.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节骨眼,北境刚刚大获全胜,父亲的加冕大典却尚未举行,南境凯恩斯的势力虽然垮了,虎视眈眈的领主们却还多着,他们不会轻易臣服北境的“冬之月”,所以麻烦事肯定会一堆接着一堆,接下来他和母亲都有够忙的了,太多太多的问题都需要花大心思去解决...
我的事,只能算作徒添抑塞,含糊其辞就这么敷衍过去,或许对谁都是好的。~
“等等,卡洛斯也在那边?”
可母亲显然不是这样的想法,她不清楚若我说出来会导致的结果,于是我越是这样闪闪躲躲,追问来的便越发起劲:“他去那里做什么,你之前可没和我说过有他在的...受了很重的伤?没大碍吧?”"
“应该没——”
“应该?”.
“战斗结束之后,他同伴带着他离开了...”
“宿管婆婆又是谁?是你在学院的管理员?睡着又醒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当时昏过去了吗...还有真理之门的教徒,我记得那个戴着金面具的丑家伙,你是不是和那类人,在东洲有过...很深的接触?”.
呃。
所以我到底要回答哪个啊,妈你问的也太快了吧。.
唉...
“妈妈,那些事都过去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有些困乏,为此还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怎么就过去了?”
却不料,母亲的声线陡然拔高一截:“你现在...这样,妈妈心里不踏实!我们和神职者已经彻底翻脸,那些教会骑士敢肆无忌惮的对北境军出击,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我和你父亲就——”
她说着忽然停住,想了想,语气又陡然放缓。
“等你父亲加冕为王的那一天,整个帝国就会与他们彻底敌对,宣战的时刻或许不久就会来临,而总有一天,教宗会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等到那时,你还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情吗?”
我张了张嘴。
然而不等我回答,母亲继续说了下去:“可我们都很想帮你。我,以及你的父亲,还有你两位哥哥,还有...维多利亚,我们都想帮你。”
“我们是一家人,佩佩,是生死与共的亲人,你我之间,应该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度过往后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我们才能够...能够让那些会令人追悔莫及的事情...不再发生...”
“妈妈...”
“可是你,却连在伍德沃德之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教会的人为什么会背叛你,那其中的理由,你都不愿意说给我听...”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你,是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已是孤身一人了吗...”
那语气,听得我胸中堵塞,有股气出不出的感觉。
“哈——”
于是我深呼吸。
该怎么办呢...
“妈...”
“该不会,佩佩你是因为和那些异教徒有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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