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那两名似乎有着城内战锤军身份的男人,就在夜色下沿着街道一直走到巷口,出了茉莉街后,七拐八拐先是来到一条无人的窄街,进了窄街尽头的一间老屋里,不久再出来,便已经换过一身行头,裹着漆黑的斗篷配着剑,开始朝城南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城里的夜晚真的非常安静,除了偶尔的狗吠,偶尔有酣醉之人走过街头,抓着酒瓶跌跌撞撞,哼着小曲,偶尔有角马车快速驶过的声音,除此之外,几乎就听不见任何的响动,多数街道都显得异常冷清。
我一路沿着楼顶,飞跃在寂静的夜色中,跟着那两人转眼到了城南,经过一条又一条老旧的街巷,在这个过程里,时常能听见他们悄声说出的一些闲话。
“三个人在城里躲了一年了...哈!真是胆大包天...但居然谁也没能察觉。说真的,这点有够佩服,不过我猜一定是得到了某位贵族的帮助...”
“他们藏在了以为谁都发现不了的地方,就是城郊外一处正在建设的农庄,那的确是个很难被找到的窝点,一直到前些天的时候,城郊外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亚雷提恩城要分土地了,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嗯。”
“城郊外那些农庄农田,不是有一部分已经重新搭弄起来了,剩下的估计也要不了太久...我看今年年底差不多...本应是直接交给到城主大人手里,在那些大庄园建成以后啊,也只有城主才有权力规划农田,制度耕作...但你知道,城主死在两年前那场异端战争里了,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新的城主人选一直没能落实...据说上面因此争闹的很凶,但事情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我们这些人很难听到风声...不过据我所知,新来的币行那些人啊,在里面牵扯的很深...”
“...他们不可能给穷人分到半亩土地。那些以前从外面逃难过来,指望在亚雷提恩城扎根落户的流民就更别提了...我告诉你啊,在这里没有活路可走,连一点家底都没能剩下的人,以后就只配成为农奴。”
“就像规划城外郊野的狩猎场时那样,必须只有付了钱,得到贵族的许可,普通的平民才能进场猎肉,且猎来的肉还得将绝大部分、尤其是肉质上佳的部分,都回缴给拥有猎场的那名贵族,只留给自己一丁点塞牙缝的...”
“即使如此你能怎样?一介平民而已,屁都不是!连丝毫怨言都不敢有,更不能私自进行狩猎,否则将以偷猎罪被施以剜眼刑...”
“你知道吗?在这些事情上,我们这些战锤军都算是那令人不齿的爪牙帮手,名声早就在很多人的眼里臭了!只因为我们的头能敛到让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这么做的结果显然易见,平民们吃不起肉了,往后连面包的价格也没什么希望再降下去,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所以那些流民想活命,要么就带着包裹家眷离开这座城,十天半个月后,全部饿死病死在荒郊的野路上,连个给收尸的也没有...要么,你就只能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的奴隶,选择留在这座城里,埋头卖命只为那一口吃的,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悲惨生活...”
“至于我们?我们就是那些上流阶层养的恶犬,鬣狗!饿不死吃不饱,脖子拴着铁链看家护院,干的好了偶尔还能有口酒喝,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活着...”
“哦该死,这其实没什么不好,问题是他们吃下了那么多金币,却没有人愿意吐出半枚,来犒劳我们这些卖命的人...真是一群龌龊的、贪婪至极的家伙...我听说这些都不是原城主家族的主意,但你知道,他们没几个能顶事的男丁了...”
“但很多人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个,维斯特洛...他们都和你那单纯的妻子一样,眼巴巴指着看能分到多少农田呢,只有少数的人已经看懂一些事情了...”
“该死,你没事提我的妻子做什么?难道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讲话啰嗦得像布莱尔的外婆?”
“你听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清楚...我这人就是这样...我刚才说到哪了?”
“...少数的人,对。只有少数的人,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他们开始坐不住了,便在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贵族的支持和怂恿下,与币行、与我们战锤军的人,在这个月里接连发生了好几次的冲突...”
“一开始双方都还是很克制的,但因为矛盾迟迟得不到缓和,慢慢两边都被磨没了耐心,前些天的傍晚,郊外庄园那边又出现有一群闹事的,领头的人是个火暴脾气,两句话没说好,就和守庄的战锤军打起来了...没想到意外就此发生。”
“我当然那时没有在场,但据说争执期间,似乎有一名恰好在场的贵族小姐,她想上前阻拦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但却一不小心,被人给误伤了...”
“那之后,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三名男子,动作很快,毫无征兆,只是情绪异常愤怒,不由分说,将那个伤了贵族小姐的人打得满身是血,在场那么多人,竟是没一个能拦得住,甚至都不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完了人,护着小姐逃走了...”
“等等...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三个人?”
“没错。”
“你是怎么能确认这点的?因为听上去,那或许更像是小姐的私人护卫。”
“哈,私人护卫?私人护卫会穿的像个乞丐一样?若真是护卫的话,非得等到小姐受了伤才一个个跳出来,都不怕掉脑袋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好巧不巧,那个被打伤的,恰好和我的朋友认识。”
“...是我们今晚要见的人?”
“不,不,那只是个无赖,而且他已经死了...浑身的骨头被打断了好几根,连一晚都没能撑过去,第二天不到天亮就咽气了...”
“但我那老友在见到他的时候,人还留着一口气呢。说打他的人,不是贵族的私兵,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用的却是骑士的招数,那人以前在费城,见到过教会骑士的训练营,他能认出那些东西。”
“而我那老友因为加入了‘知行会’的关系,手里有第三骑士团在逃人员的名单,他正巧负责一些事情,听到这话后,便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就在事发地点蹲守了几夜,本来没抱多少希望,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哦,你瞧!他们就在那里...”
临近城门的巷道里,两人一路交谈,快步前行,那前方黑暗的不远处,是等待着他们的另外两个身影。
第二十四章 状况突发
“来了...”
昏暗狭窄的巷子里,双方悄然碰面,没有过多的话语,简单快速地介绍了一番,便趁着夜色,朝距离最近的一处侧城门匆匆走去,沿着街巷转过好几个弯,才来到那高墙之下,城门之前。
以城中较为冷清的氛围来看,按理说这个时间,城内应该是有禁宵令下来过的,夜晚出城大抵更是不会被允许的行为,然而守城的护卫看上去却和他们很是熟悉,毕竟也都是那什么战锤军的人,在上前攀谈过几句之后,其中一人给护卫手里塞了一袋东西,那人毫不客气的收下,谈笑间将厚重的城门打开一道缝隙,挥手放他们出去了。
我躲在楼屋之上,远远的看着。
等他们出了城门,四下瞅一眼没有谁在,眼眸中湛蓝之光一闪而过,冰雾自脚下快速盘升,踩着冰台,挟裹乱流,眨眼间飞跃上数百米的高空,从耸立的城墙上空一掠而过,以这个距离,那些坚守在城墙上的护卫们,大抵没人有那样的眼力能发现我。
直到远离城墙才稍稍降低高度,游目下方,很快又重新找到那四人的行踪,看到他们沿着城郊泥泞的小路,正朝着远方农庄的方向快步行走,便在后面远远吊着,时而踩着冰台站在夜空,等待他们再走远一些,便又继续滑行跟上,如此走走停停,差不多有大半个小时之后,那些人在一处土坡上彻底停下来了。
到地方了么...
我自空中悄然降落。
放眼望去,这边是距离城外大约有五六公里的一片荒地,被雨水浇灌的泥泞土地上,偶有零星的草丛和灌木,和零星的高大松树。
我慢慢靠近他们,随后躲在了一颗松树背后,而松树的前方,差不多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那四人蹲伏在土坡之上,望向更远方还只是搭起框架的几间农庄,悉悉索索的交谈,随着冷风吹进我的耳朵。
“就是这里了吗...”
“嗯。偏南的那一间庄园...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就藏在里面。”
“我先前在这里蹲守了几夜,看到有人在夜晚的时候偷偷潜出来过...还有一次,那个打扮漂亮的女贵族给他们送过吃的...就是那天受伤的那个女孩,我认得出来...也是在晚上偷偷送过去的...”
“有查过她的身份吗...”
“还没来得及查,但应该是原城主家的女眷...姓奈普斯特的吧。负责施工那几间庄园的人,似乎就是奈普斯特家族雇来的...”
“呵,都已经没落成那个样子了,还敢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包庇教会的通缉要犯,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不会在那天之后就挪窝了吧?你怎么能确认人还在这里...”
“不然呢?不在这里还能躲到哪去...”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等着?”
“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筒镜呢?把筒镜给我...”
“喂...”
“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们看那边...”
“怎么回事...”
“起火了?”
“好像是起火了...”
“是谁在生火...不对!那边有人...”
“有人在动手!”
“该死,我们被抢先了——”
“走!”
原本看似隐秘的行动,随着短暂的对话声,情况仿佛突然急转直下,只见霎那之间,那四人发现了不对劲,便全都从土坡上站了起来,其中的两名战锤军果断从腰间抽出利剑,开始朝坡道前方的庄园疾奔而去,另外两人则显得有些犹豫,但也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跑出去了。
怎么了...
难道今晚还有另一波人在行动吗?
我心中不禁猜想着,待他们下了土坡,便径直从树后走出,几个月步闪至四人先前所站立的位置,低头朝土坡下望去,见他们此时都已经跑远,夜幕之下,月光稀薄,整片荒地都是黑沉沉的,然而举目望去,不远处那几间还只能算是半成的农庄园里,在最南侧纵横交错的脚手架之间,隐隐有一团火光在烈烈燃烧着。
尽管看不太清楚情况,但我能听到从那边隐约传来的人声和动静。
似乎...
是有人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
出意外了...
“跟上!快TM跟上——”
“他们的人头是我们的,谁都不能抢走!”
一路跟踪的四人在泥泞的山坡下狂奔着,喊声随着脚步远去了,我望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看到他们进了农庄,不久就要接近到那火焰燃烧的地方,兀自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扯一扯扣在脑袋上的兜帽,打开腰间的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是我在港城闲逛觅食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然后买下来的。
当时才刚刚收拾过那个第六骑士团的团长,但在那个月黑风高之夜,我其实并不能笃定那家伙究竟有没有看到我的长相,毕竟兜帽虽然也很安全,但倘若发生战斗,动作大了以后,难免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相貌,于是便买了这个狐狸的面具,想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假如他们刚才所说的事情全都属实...
那么我猜,我有可能马上就要见到巴里了。
或者至少,会见到与他相关的一些人吧...
去看看情况。
嘭!
月步踏起,溅飞脚底的大片淤泥。
狂风在耳畔再次呼啸起来,只是眨眼的时间,我再次跃上数百米的高空之中,将身体绷直,双手垂在两侧,掌心向后,感觉到坠落的同时,身躯猛地一扭,冰雾便在后方喷开了,像一支离弦之箭,朝着农庄的方向悄然掠行。
视野的下方,那四人之中的两名战锤军成员,此刻似乎已经跑到了火簇燃烧之处——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下变成了一个个蠕动的黑点,但喊话的声音却依旧能隐约被我听见。
“战锤军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你们是谁——”
“狗屁的战锤军!他妈的,我们遇上同行了...”
“是撤是留...”
“撤个鸡毛!是咱们先来的!这两人不讲规矩——”
“怎么,想动手不成!?”
“和他们干了...”
微弱的火光里,似乎有其他的人从脚手架间窜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人影们手中提着利器,呐喊着朝两名战锤军冲了过去,利刃交接的嗡响声传出,后方正在赶来的两人霎时间顿住脚步。
“来帮我们——”
“敢先动手!妈的,斩了这帮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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