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去年在东洲,嗯,有捣毁过两个讷德林帮的窝点,救过一些...被他们逼迫做事的女人。大多都是流落在街头然后被抓住的,年纪从小到大都有,也有在那里呆了好些年的,大概一百来个吧...”
“可能窝点也不只有那两个,但在那之后,讷德林帮的生意总是很难再做下去了,我认为可以当作线索,去那边找找你的女儿吧,兴许她还活着...”
男人依旧没能看到她遮挡在兜帽之下的面容,不知道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年纪有多大了,有关于她的信息其实一概不晓——唯独那清澈如甘泉的嗓音,他始终都会铭记于心。
有些后悔的是,在女孩走过去递给他纸条的时候,帆缆长下意识地朝后退过一步。
当时女孩对他的举动并未在意,兜帽之下,似乎只是好看地笑了笑,说完了那些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跃上破损的屋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可帆缆长却对此耿耿于怀了。
从高塔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后悔着。
可惜啊...
那个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航海士,在场的所有船商,没一个人能自然地将那句谢谢说出口来。
假如还有机会再见,的确是应该对她说声谢谢的...
男人出神的想着,视线游走在远方火光朦胧的港城,望着港城之上深邃的夜空,他怔了许久,在心中兀自猜测着,那个女孩的身份,以及她的旅程。
她...
究竟是什么人...又将只身去往哪里呢?
有一点帆缆长其实很清楚。
那样的女孩,今后倘若真的有听到对方的消息,恐怕也只能是在他的某一次航行当中,又或者酒馆里,他与人喝着酒的时候,从哪个胡言乱语的醉汉口中,听到近期又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情,从那些事情里,或许才能找出她的一抹踪影。
这大概是他与女孩之间,唯一再能产生交集的途径了。
............
四月中旬,气候转暖了。
在西尔加亚有句古老的俗语,说人间最美是四月,四月的风,四月的云,四月的阳光,四月的情怀。在这片富饶的土地,四月正是大地回春,鲜花初绽的好时节。
远方的大山之间,林野郁郁葱葱,风一吹过便会发出清脆的婆娑声,河边的青松生了新的芽鳞,小嫩苞似的,芦苇丛自冬日的素净之中苏醒,随尘土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在合声唱歌。
佩文西峡谷的绝壁上,紫花银花开了个遍,花海放眼望不到尽头,和煦的阳光自天空照射下来,映出山谷伟岸的轮廓,若是由上自下俯瞰而去,便能在最高的那一处崖顶,看见有个小小的、裹着斗篷的人影,仰躺在那花丛之中,独自一人,闭着眼,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但不久,她就睁开了眼睛。
少女眨了眨眼帘,眼神从迷茫转到懵懂,花了至少10秒钟的时间,而后才慢慢坐起身来,挠了挠稍显蓬乱的头发,眼珠滴溜溜转着,四处张望,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朝着旁边摸摸索索,不经意间,似乎摸到什么毛茸茸的家伙。
她有些呆愣,下意识地把那东西抓了起来,感觉到它在挣扎,便低头看去。
...那是一只蜘蛛。
是蜘蛛!
它的八条腿还在手里乱动!!!
“鸭...”
惊叫、起身,睁大眼睛,将蜘蛛猛地甩了出去,那几乎刻在人类内心深处的本能反应,但少女显然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够,她将蜘蛛丢出去后,竟直接踏起月步,闪身后退,花瓣自眼前飞舞的同时,手指尖小小的火弹已然呼啸掠去!
一气呵成。
砰!
不轻不重的闷响声,自峡谷之上回荡开去,接而有黑烟飘了起来。
女孩愣愣地望着不远处被烧焦的一片地方,望着升腾的烟雾,好像这时候才终于得以清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要挠头,但随即想起那只手才抓过蜘蛛,顿时觉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满了胳膊。
“可恶的蜘蛛...”
吓我一大跳来着。
最讨厌腿多的虫子...
然而两秒钟后,我马上又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咦?
我刚才是被蜘蛛吓到了吗?
我怎么还会被蜘蛛吓到?
不对...
我怎么又有“被吓到”的感觉了?
我刚才是被吓到了吧...
“......”
兀自想了许久,我忽然有点不能确定。
那可能只是下意识地身体反应吧...
重新想一想蜘蛛,好像也没觉得有多么毛骨悚然...不像以前..对蜘蛛、蜈蚣啊什么的,会有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算了。
反正是无聊的事情。
我决定将它抛诸脑后,站在绝壁皱着眉头,朝远方眺望片刻,转身去收拾放在地上的包裹。
昨天黄昏的时候,在天上飞着,看见这边的花海特别漂亮...没多想就下来了,本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的,结果...好像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
这个时候...
太阳已经高高悬在头顶了。
穿着斗篷,有那么一丢丢的热。
将包裹在腰上系好之后,我在脚下凝出些许冰雾,让冷气挥发至全身,为自己稍做降温,而后抬头望一眼天空,想了想,觉得有点饿了,便又从包裹里掏出一块面包,大口咬下,咀嚼着,朝悬崖边上走过去了。
吃的东西...
已经剩下不多了。
这才从港城离开几天啊?
我有些记不清了。
反正那晚从下了船,乱七八糟的琐事之后,我就直接前往了港城——当然不是走大门进去的,这个世界的城邑大多都没有真正的防空措施,用飞的混进去其实非常容易——进去之后随便找了间小旅舍入住,小到不会问询身份的那种,然后住了几天来着。
白天的时候,去城里到处找哪边有美味的食物,尝了一些当地的特色,但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那几天持续有在观察码头和商会的动静,还有第六骑士团的人...那晚的骑士头领,确实就是第六骑士团的团长没错,我后来才打听到,他在过后的第二天一早,就已经匆匆带人离开港城了。
去了哪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他没有再为难“卡利维尔”号商船。
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至于更多的、更复杂的,那些没办法直接用暴力手段解决的问题,我没有选择插手,也明白自己最好不要插手——倘若只是贸然的介入,不仅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更容易使矛盾加深,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就目前而言,我只能先顾好自己的事情。
而那个骑士团长...
在他离开之后,会不会把那晚发生的事、把见到我的消息告诉别人,或者通知教会,有关于这点我也想过,结论是多半不会发生。
至少他不会随便就上报教会这边的事情,因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难不成告诉安吉尔,我晚上被一个莫名其妙、脸都没看见的刺客袭击,险些就死掉了吗?
假如真是那样,就只会让安吉尔觉得他是个蠢货。
那个团长很聪明,而且是个尤其顾及颜面的人。
最多最多,他会私下里先让人探查我的身份,但我想那大抵不会有什么结果,假如只凭借冰霜秩序这一条线索,他是不可能查到我是谁的,会冰霜秩序的女孩可不止有姓冬之月的,而团长的怀疑也至多只能到这里了,倘若他想要通过行踪方面的线索来找到我——哈哈,我会飞来着。
会飞,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可以彻底销声匿迹,完全不留下任何行踪。
所以我并不担心这个。
其实也打从心底觉得...
就算查到了我,那又如何?
没有意义。
只会让他再死几个心腹——说不定连他自己也会陷入极大的麻烦之中,那是个狡猾的狐狸,他懂得这个道理,只要我没有真的影响到某些利益的核心,就没必要为自己竖一个强大的死敌。
所以几天过去,关于第六骑士团的事,就被我置之脑后了。买了感觉足够多的水和食物,又买了一份简略的羊皮纸地图,随后便趁着夜晚,悄悄离开了港城,踏上了前往北境的路程。
接下来的计划——呃,说成是计划可能有些不妥,但反正我是这么打算的——北上的途中,我将要去往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佩文西峡谷以北的亚雷提恩城,在那边打听打听消息,补充到足够的物资,紧接着下一个地点,就是沉默之堡...我还想再去那边看看的,只是看看就好,祭拜过阿兰斯特夫人的墓碑就走,之后要前往的,就是伍德沃德之森,那边的小村子了。
我得看看奶奶,看看她是否还安好着。
也未必非要见面。
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确认无碍就离开吧,最好不要再和她接触,托人带话的必要都没有,让她以为我死了,就是对整个村子最好的保护。
再之后...
我就径直去往边境,进入瓦伦帝国的领土。
届时是先去寒冬之城,还是到别的什么地方,具体的,要看看那边现在的情况,看看父亲母亲他们到底在哪才行——我其实有想过的,到那时候究竟是先去维多利亚那边,还是先去父亲母亲那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帝国。
先找到父亲和母亲,我的两位哥哥。
至于找到之后要怎么办...
是见面还是不见,我没有想好。
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在港城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我有点在意这个。
我并不打算先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比如复仇什么的,这时候对安吉尔的恨意也早已淡化,想起他的背叛,不再会有先前那种愤恨委屈的情绪,自然就没有了报复的心思。
毕竟再怎么说,教会的存在都是必要的,否则没有了秩序的约束,乱世将至,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直接以天降之威杀掉教宗之类的事情,我从来就没有想过。
而我的归来,是否能真的改变什么...
我也没有想过。
至少现在没有。
假如可以,就让所有的人都当作我已经死了,只要她们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只要我的死,可以让这个世界的暗面,不会再打扰到她们的生活。
就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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