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他们固然都是些作恶多端的疯子,但或许...我应该要了解他们所知道的,一些事情...
我应该要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了解事情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了解异端的目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听信教会的一面之词。
我将头抬起来,视线向前方越聚越多的人影扫去。
这些人...
是这个镇子里的居民。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倒都像是老老实实生活在沙漠城镇的普通人,然而仔细观察,女人和孩子除外,那些站得近一些的男人,他们的身体壮硕、站姿稳健,显然都有着不俗的炼体之力。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镇民,绝对不是。
但假如我想就此离开,他们恐怕也没人能拦得住我——前提是,我恢复了自身的力量。
一点点也好。
只要我能恢复,想走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目前来看,这些人对我虽有戒备,但恶意恐怕是没有多少的。
或许这其中有着更深层的原因,但至少,在那个叫艾尔娜的异端首领回来之前,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如果我想跑,他们的态度或许就会立马转变。
我现在不能赌这个。
...但可以先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线。
“镇,长。”
“在,大小姐大人。”
“我的,粘刀呢。”
嗯,格雷船长不知道还在不在了...那个女人有没有带过来还不好说,姑且先问问看吧...如果他们愿意把格雷船长给我,那我就会对这些人多一分的信任。
没抱多大希望,主要想看看态度。
“...粘糕?”
然而罗伯特老人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什么粘糕?”
“是,镰、刀。”我重申了一遍,逐字逐句,“我的,武器。”
可老镇长却显得越发茫然了。
“...镰刀?哦,是镰刀啊...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镰刀啊...”
他搓了搓手,失措的模样看上去倒不像是装的。
“对、对不起,这个...您需要一把新的刀吗?那东西镇里倒是有...偶尔那些饿极的沙匪会打到这里来,想抢女人,抢东西吃,镇里因此是备着刀的...我让人给您拿一把来?”
他说着,已经挥手招呼后面的人去取了。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罗伯特老人回过头,才轻声说道:“算,了...”
格雷船长要么是被贪心的镇民藏了起来,要么就是已经丢了——我更倾向于后者。
于是心中感到失落。
我又把你弄丢了啊...
一下子,就再也没什么心情和人说话,我轻吐出一口气,问了镇长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真理几门,吧。”
“真理之门?”罗伯特老人愣了愣,连忙摇头否认,“不,我们不是。我们只是...这里的镇民。”
“嗯。”
既然不承认,那就先这样了。
刨根到底不是我现在要做的事。
我挺着脸,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朝老镇长摆摆手:“就、按你说,我,寨,这,等她。”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转身朝后面的土房走去,待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补充一句:“拉,吃的,给我。”
而后步入房间。
我听到身后有不止一人松了口气。
“没、没问题...”
砰!
木门关上了。
我走到土房的中央,并没有急着进入地窖,转而环视一圈周围的布置...屋里非常简陋,就像许许多多穷乡僻壤的居住环境,一张床,一个木柜,一张木桌,三把座椅,泥糊的灶台,锈迹斑斑、许久没用过铁锅,角落里破了洞的篮筐,柜台上肮脏的碟子。
墙上的泥土很多都已经裂开、剥落,泥皮落土凌乱地掉在土地上,看起来很久都被没人清理过了。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家吗?
我猜可能是的。
至少,算是她的家乡吧...
我不禁又想起那张冰冷的,一顾倾人的容颜。
那个女人,她应该是在爆炸过后从裂缝里出来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过了教会的耳目,带着我逃离了西尔加亚,乘船远渡东洲,来到这偏僻的小镇,将陷入沉睡的我,藏在了地窖里。
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或许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许...她也想利用我的身体,利用我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一些目的。
女人想做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暂时也猜不到。
可不论如何...
这一次,算是她救了我吧。
否则的话,等我这时醒来,或许就真的是躺在诊所之中了...
也不对。
教会是不可能让我察觉到诊所的存在的。
我也许会突然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醒来,一如三年前那般,再也记不得一些事情,记不得有谁对我做过什么,记不得发生在巨龙之乡里的一切,就连安吉尔那副背叛的嘴脸,也都想不起来了...
我会忘记一切糟糕的记忆...
然后,像个无忧无虑的蠢货,继续着以前那样的生活。
我会继续对安吉尔、对教会报以信任,继续当受万人敬仰的教宗骑士,民众们将我奉为英雄,而我将继续肩负虚假的使命,为民而战,为了那些爱我的人,拼尽全力,成为安吉尔达成某个目标的重要作战工具,又或者实验体。
假如那个女人没带着我逃走...
那么事情,很可能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第八章 地窖 情绪
我...
应该庆幸,然后感谢她吗?
可那个女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徒啊。
她做出那样的事,害死那么多人...
却偏偏,救了我一个...
为什么...
我站在原地,慢慢的,慢慢的,捏紧了拳头。
“谁,要你...”
谁要你救我...
这样的话,最终却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因为如果没有她救我,那后果...我只是稍稍一想,就已经全身绷紧,觉得情绪在胸腔翻涌,恶心的有些想吐了。
我的确很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落到安吉尔、落到教会的手中,没有丢失重要的记忆,再次沦为教会的工具,这样的情绪就算不愿承认,也是真真切切,从我心里流露到指尖,流露到每一根发丝的。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些事情,把复杂纠结的心情暂时从身体里甩出去。
那么,我到底睡了多久呢...
不知道。
刚才没敢开口问那些镇民,我不清楚自己究竟离开西洲有多久了,什么时候到的这里...我应该问一下他们的。
父亲,母亲,哥哥们,还有维姬...
他们一定不知道,我已经在东洲了...
而且有关西尔加亚那场战争的终结,有关出现在伍德沃德之森的神躯,关于那场战斗、关于我的事,教会到最后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呢...
是隐匿消息,还是大肆宣扬...
大家会不会都以为,我已经死在那场战斗里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越想心里越觉得沉,魂不守舍、眼睛直愣愣的,慢慢走到木桌前,拿起不清楚放置了多久的提灯,举在眼前看了看,发现灯芯已经黑透了,蜡倒是还剩下一些。
于是我又在土屋中一阵翻找,最后在柜子上找到了火镰和干草,费了好半天的时间,将提灯点燃了,举在手中,掀开木盖板,踏上通往地窖的石阶。
石阶很陡,几乎呈45°一直向下延申,整条通道都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土壁表面凹凸不平,而且非常的窄,连我都得猫着腰才能走下去。
假如普通人天天这么走,很可能哪天会一不小心踩空,“哐当”就滚了下去,然后摔个半死吧...这通道最少有二十米长呢。
为了不让自己再陷入一些毫无意义的纠结里,我便在心里想象那个女人从这里滚下去,摔得头破血流的画面。
待下到石阶的最底部,前方就是那扇腐朽的木门了,木门上还挂着生锈的锁链,但链条上的锁已经被打开了,我举着灯,推门走了进去。
吱呀——
沉闷的空气扑鼻而来,头顶簌簌落下灰尘,我蹙了蹙眉,抬手将肩膀的落灰拍掉,走进地窖之后,蓦然像是想起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脑门,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
头顶没有角...
背后的翅膀也没有,我现在穿着的是一件布料很粗糙的长衫,长衫有些像西洲的长袍,但却有细微的区别,下面的衣摆是岔开的,几乎裹到了膝盖,衣杉上绣着五颜六色的花纹,看起来很绚,但有股浓浓的廉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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