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我今天也要拯救人类 第429章

作者:一簇西语

是不是在那些事情之后,她对我...她可能不再信任我了...

她不把我当姐姐了吗?

也怪我...

这些天都一直没再来看过她...

再后来安慰自己。

可能是走的太匆忙了,没时间找我说吧...

心里想着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教堂大门的,撑着伞独自一人站在街边,望着缕缕行行的人群,发了会儿呆,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城外的密林,却也不怎么想回去,正犹豫着该往哪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喊话声。

“希...小姐!等等!请您先等一等——!”

我回过头,看到刚才与我说话的那名修士追了出来。

他神色匆忙、气喘吁吁,从教堂飞奔出来,在我疑惑的眼神中跑到面前,弯腰拄膝缓了两秒,抬头说话,语速很急:“请您先别走,教宗大人要面见您,说有要事告知。”

............

乡野外,湖畔旁。

银发蓝眼、一袭青裙的女子洗过脸,鬓角发梢拢至耳后,站起身,凝望前方泛着波澜的湖面,望着远方被迷雾笼罩、宛若仙境的亚哈吗山,她似乎看见有鸟飞过那山峦,飞过山峦间苍翠欲滴的绿树,飞过漫山遍野、如姹紫的潮水般盛开的银叶爱沙木。

她望着这些,眼神迷离闪烁,久久不发一语,好似痴了一般。

片晌,有名布衣佝偻的老人悄然走至她身后,在距离两米之外位置的站定,低下头,将原本就驼的腰,压得更低了。

“艾尔娜小姐。”老人低声提醒女子,语气小心翼翼,“时候不早了,天黑之前我们还要抵达下一个落脚点,您请上车吧...”

但女子并没有理会他。

她依旧望着那山在看,好一会儿后,伸出白皙如玉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小块裹布,解开来,里面是一本封皮略旧的《福音录》,以及半个巴掌大的灿金十字架吊坠。

女子将十字架的坠链绕手掌一圈串缠住,掌心抚过旧书封皮,摸着上面的烫金大字,然后翻开第一页,见页下用娟秀的字体,书写着一个名字。

[特蕾莎·安东尼尔]

女子看着那人名,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恸。

“塞巴斯汀。”

她冷声叫道,身后的老人连忙应允:“在。”

“你可知,特蕾莎姐姐生平最喜欢看这山色?”

“这...”

老人听了有些为难,踌躇片刻,还是照实话说了:“奴仆这些年一直跟着您呆在东洲,对远在西洲的特蕾莎女士并无了解,不清楚她的为人喜好。”

“那你可知,她在西洲这些年,都为我们、为这个世界做到了什么?”

“奴仆知道。”

这一次,老人的回答很果断。

“嗯。”女子点点头,面色冷峻,目视前方,“既然明白,那就记住她。”

女子将手中的《福音录》合上了。

“我们无法做到将真正的牺牲和奉献公之于众,也做不到让世人理解。我们的力量很渺小,渺小到甚至需要依附人心之恶念,才能苟延残喘至今。而我们许诺要成之事,在不久之前,还连半点希望都看不到。”

“而今,终于有人为我们、为这世间搏来了希望。”

她将坠链解下来,抬起手,亲吻握于手掌,那金光闪闪的十字架。

“可我们的英雄,这个世界的英雄,却为此献出了她的生命、灵魂,以及荣耀。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也从未遗忘自己的使命,却在死后被安置于肮脏的教堂中,被愚昧又不自省的世民供奉,这是对她的亵渎,所以我把她带出来了,可她也不能就这样跟我回去,自此被东洲那些同样愚昧的暴民唾骂百年,这一点,你可明白?”

“明白。”

“她应该呆在喜爱的地方,享清山绿水,云淡风轻,这是目前能为唯一能她做的了。”

女子说着,将十字架吊坠重新放回裹布中,与那本《福音录》一起包好,扎成死结,上前两步,朝湖面轻轻一抛。

裹布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噗通”一声,落入湖水。

迅速下沉。

女子盯着湖面荡起的波澜,少顷再开口:“如此,你便安心睡吧。待我揭开这黑暗的帷幕,将世道重新变回你我期望的样子,等那时再回来,你便是那新天地的开道者,你喜欢的这山、这湖,将会真正成为被世人朝拜的圣地。”

“走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走向不远处的角马车。

“我们去找巨龙之乡。”

“是。”

老人慢了半步,紧跟她的身后。

“塞巴斯汀。”

“奴仆在。”

“与她战斗到最后的那名教宗骑士,她叫什么名字。”

“...希尔维嘉。”

“嗯。”

第五十六章 湍流(下)

西洲东南沿海。

无数打着教会旗帜的船只燃烧、解体,逐渐沉入大海。

惊人的火光沿着莫斯里海岸线窜升起来,席卷绿茵、营帐、村落,将房屋烧成木架,将大树化作焦木,熊熊烈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黑滚滚的浓烟几欲遮蔽天空。

原本安静祥和的村落已然不复存在,此时到处都充斥着杀戮,奋力厮杀的骑士,倒在血泊里的人,烧焦的人,以及疯狂嘶喊、大笑的异教徒。

天光惨淡,红日昏沉。

喊声与惨叫自这片血火交织的土地扩散开去。

远处的丘陵上,尼克·威廉姆斯双目通红,周围是无数溃败下阵的残兵,他没戴头盔,发丝蓬乱,盔甲上还染着血,听着远方火势里隐隐传来的厮杀与笑声,咬紧了牙齿。

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差,嘴唇有些干裂,胳膊还受了伤,有名穿着教袍的医务人员正在为他清理伤口,血沿着大臂鼓动的肌肉淌下来,但他似乎未曾察觉。

“团长!团长!”

稀散混乱的军潮里,有人大声在喊他,语气悲恸:“村子里还有许多老人和小孩没出来!他们没出来啊!我们足足两千多骑士也被困在里面了啊!求你下命令吧!”

“团长!我愿意去!我愿意带人去解围啊——”

“你下命令吧!”

那喊话之人走上前来,看上去是个年近四十的壮汉,身披银铠,是个将领,同样满身鲜血,半边脸还缠着纱布,他单膝跪地,愤然向尼克请命,情绪激动。

但尼克不予理睬,只是脸色越发阴沉。

过了一会儿,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仍自跪地的将领下达命令:“去吹号角吧,然后扎旗,重整队列。半小时之内,不管还剩下多少人...”

他顿了顿。

“我们都要撤退了。”

将领闻言抬起头,睁大难以置信的眼睛:“为什么...团长...异教徒只有不到两千...我们还有近一万人...只是一次突袭而已...为什么...”

“执行命令。”

“团长!你不能这样!骑士们都还能一战啊!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气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输了啊——”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尼克怒目圆睁,双眼血红,他倏然挥臂,将身旁还在为伤口做着包扎的医务人员甩开,年轻的修士踉跄后退,纱布脱手丢在地上,望着尼克又开始飙血的伤口,不知所措,满脸惊慌。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尼克没有理会修士,也不顾大臂汨汨冒血的伤口,他只是下低头,目光紧盯跪地的将领,仿佛发泄般怒喝道:“你起来,跟我走!我们一起去问问,这场准备充足的会战,到底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这一吼,让他脸上的旧伤,随着不再压抑的表情,变得陡然狰狞起来。

尼克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失态、愤慨过了。

即使是一年前的深渊之战,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骑士相继死去、被吞噬灵魂,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真正失去过冷静。

他猛然转身,带着那名将领和十多名近卫下了丘陵,踏过泥沙混合的土地,从无数颓唐的教会骑士中穿过,不多时,来到左侧的一处营地。

这边是第三骑士团所属,理查德副军团长的驻扎之地,营地中有人见他过来,神色戒备,似乎想阻拦却不敢,尼克也不曾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正打算撤离的中央营帐。

营长之前,有两人并肩而立,一名身着精美的盔甲,另一名,则看上去像是商人打扮。两人静静站在那里,看样子明显是在等着他来。

尼克带着将领近卫们走上前去的时候,那名穿着盔甲的副团长还想对他行礼,手刚刚抬起来,尼克便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团呃——”

这一脚是发了狠的。

副团长口中刚蹦出一个音,便被踢地双脚离地,闷哼着倒飞出去,砸进身后堆放箭矢的木箱中,“哗啦”一声,箭矢从破碎的木箱洒落出来,掉了满地。

周围立刻剑拔弩张,尼克带来的人与营地中似乎是副团长近卫的数十名骑士对峙起来,然而望着团长阴沉的脸色,在那股威压之下,却无一人敢真正动手。

“理查德。你和你麾下两千八百余骑士临阵脱逃,放任异教徒突破海岸防线,两个军团枉死多少英勇的骑士...”尼克望着在地上捂胸痛哼、许久都未能起身的副团长,片刻之后拧身走回,“锵”地一声,从近卫腰间拔出剑来,“你的行为令威廉姆斯家族蒙羞,你是家族的耻辱,我今天要杀你。现在,请做最后的祷告吧。”

“等...哥...”

躺在地上的副团长面色涨红,神色痛苦惊慌。他想说话,却半天顺不下那口气,眼看着尼克手握利剑,就要走到他跟前了,这时那名商人忙上前阻拦:“团长大人,请您等一下!”

“你闭嘴!”

“团长大人,您听我——”

“赫伯特!我还没问你的责,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吗!”

这名叫做赫伯特的商人,便是西尔加亚所属,圣乔治币行,翡翠之城总行的副行长,也是威廉姆斯商会,坐落于伯塔利亚城的分会会长,在此次与异教徒的会战中,一直负责着大半支军队的后勤工作。其主要的职责,便是动用币行庞大的资源和能量,组织召集商人向莫斯里海岸运输给养。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给养因为共和国南部一场突如其来的匪祸而中断了,押运着数百吨粮草的队伍不知所踪,至今也没能抵达,骑士们每天的口粮也因此日渐缩减,后来甚至开始下海捕鱼,但此处条件简陋,又失了干草燃料,捕来的鱼大部分都无法熟吃,越来越多的骑士因此腹泻、染疾,战斗力大打折扣。

这些事,尼克当然都清楚。

但无论无何,都不能将其当作战败、甚至临阵脱逃的借口。

“运输路线是你安排的,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不想着如何保命,还敢拦我执行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