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新的言报寄了过来。
打开言报的第一页,是一副栩栩如生的黑白手绘画。
这是我第一次在言报上看到画。
画中的少女五官精致,黑发扬舞。她手中紧握着一柄漆黑巨镰,背后的教宗骑士披风猎猎飘荡,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鸢尾兰纹。而在她的脚下,有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可怕怪物,怪物通体漆黑,长相奇形怪状。少女单脚踩在它的头上,手中的镰刀高高扬起,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削去怪物的头颅。
在这副画的下方,有一行醒目的文字。
[不惧深渊侵蚀的十六岁少女,划破王城黑夜的闪耀之星——教宗骑士希尔维嘉小姐。]
言报的左页,是一整面的文字介绍,篇幅密密麻麻,比报道王城灾难长了三倍有余。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粗略扫过一眼,发现整篇文章的笔墨着重于英雄形象和战斗残酷的渲染,以及少女不屈不挠的精神。
具体的内容,我不想仔细去看。
而在言报的左下角,一块不起眼的小小框栏里,则是对尼禄枢机的死做了简短交代。
[尼禄·布朗·泰勒夫特,原本备受敬仰的枢机主教,虔诚的神之信徒,于昨日清晨回归神明的怀抱。他的一生...]
整篇文章很短,写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却对尼禄的死因,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只字未提,就连死亡的时间都是骗人的。
匆匆扫过几眼,我就将言报丢到了一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说话,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许久之后,只有一个无聊的念头从心里冒了出来。
这下...我大概是真的出名了。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
这些天,好像没任何事是值得高兴的。
其实情绪一直很低落。
偶尔在深夜里,我仍会梦到那个银发赤瞳的小女孩。有时她会和我说话,有时拉着我唱歌,有时缠着我,要我给她讲大城堡的趣事。这些梦总是很短,做不到一半就会惊醒,然后就忍不住走到镜子前,望着额前的那缕白发,发好一会儿呆。
接着就是整夜的失眠。
失眠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安吉尔告诉我的那些事,一直想到天亮再闭眼。
思绪总算是理了个大概。
我是被真理之门的“研究组织”抓到他们的“诊所”,作为实验的“病患”,用来研究“血”的力量。
我和依琉什大概是比较能适应实验的人。在验证过这点后,他们把我们转移到西尔加亚,在那里做更进一步的实验,最终因为某种契机,化作深渊苏醒。
那实验成功了吗?
我想是失败的。
因为我并不受真理之门的控制,并且还杀死了他们的议员。而依琉什...她看上去也不受控制。不仅如此,她连体内的混沌之力都无法控制自如,被“深渊的意志”占据,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力量乱流中,就好像小说里的“爆体而亡”。
她可能是比我更失败的实验体。
那...成功的案例是什么样子呢?
我猜,或许是像特蕾莎那样。
又或许,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过。
我还是想不通真理之门究竟想做什么。疑点实在太多,有很多的事情都让我困惑不解,很多连安吉尔也弄不明白的事,都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但目前,似乎所有事实都告诉我,我总算是摸到了通往真相的大门。接下来,我只需要沿着这个方向找下去,一切终究会水落石出。总有一天,那个罗曼尼医生,还有那些穿着黑斗篷的家伙,全都会被我挖出来。
血色的药丸是什么,真理之门的“诊所”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想搞出什么样的力量,这些实验与神明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会变成深渊...
这些事,我都会一一弄清楚的。
可是...
偶尔在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我会想...
这真的就是事实吗?
第一章 三种力量
夕阳渐落。
昏黄的日光,将王城的天空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
城南以外十多公里处,坐落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那片苍翠幽静的树林,在暮光的辉映下,大片大片的青树翠蔓被洒上绛色霞彩,泛起金色的鳞光。厚重的云层盘踞天空,潺潺溪水自林间流过,微风轻抚过树叶,哗哗作响。
嘣——
暮然间,林中传来一声闷响。
伴随着闷响的震荡,无数飞鸟从树林里腾空而起,“呼啦啦”地掠上高空。密林间,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在一串密集的噼啪声中轰然倒塌,砸在地面再次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高高扬了起来。
明眸皓齿的少女站在拦腰折断的大树前,鬓角的秀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一袭黑裙在风中径自摇摆。尘烟自大树倒塌的位置爆起,袭至少女面前的一瞬间,她捂住口鼻,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一闪,卷着狂风退到十几米开外。
站定之后,少女低头望着自己娟秀的小拳头,眉头轻蹙起来。
力量...
明显又增加了。
打断这么粗的一棵树,我只用了三拳...这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了吧?简直就像怪物一样的炼体之力...
沙沙沙。
左侧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细响,一只老鹿窜入视线,正一蹦一跳,仓惶向远处逃走。我心思一动,几缕死烟自左臂飘散而出,倏地掠了过去,飞绕过几颗小树,将老鹿的躯体彻底包裹,随即响起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两秒过后,青白色的光烟升空,与散开死烟交织混杂,一同返回我的胸口。
“呜...”
我忍不住一声呻吟。面颊微微泛红,眼睛雾蒙蒙的,身体颤抖少顷,仰头长舒一口气。
...舒服了。
这已经是我接连第三天来到这片树林。目的除去填饱肚子以外,我还要熟悉熟悉身体的新变化,以及体内更加强大的力量。
以目前我的力量来说,无论是冰霜、业火,还是深渊的混沌之力,若想在城内肆无忌惮的练习,恐怕没有任何一处合适、且足够大的场地。一但全力施为,周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我摧毁殆尽。
于是只好跑到外面来。
这里曾经是我吞噬掉特蕾莎怪兽的地方。
记得那时候,我们战斗的余波已经把树林毁的不像样子。后来玛格丽特出现,用神迹将草树复苏,抹去死烟侵蚀留下的痕迹,让死地重新恢复生机。现在这里变得更加繁茂,且人迹罕至,只要躲进树林深处便足够隐秘,即使再老练的猎户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
力量的控制,依然要小心谨慎才是。
毕竟...
我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眼中蓝芒一闪,薄薄冰雾自脚下升腾而起,迅速扩散开来,将周围近十米的草地裹上一层白霜。
咯啦,咯啦。
随着清脆的碎冰声,无数冰块自前方倏然出现、相互挤压在一起,形成规整的形状,颜色由透明迅速转化为湛蓝。不出一秒的时间,由极冰凝聚而成的冰蓝色阶梯出现在眼前。
阶梯造型古朴魄丽,两边还塑起半人高的扶手,上面刻有复杂的纹路,整个造型隐隐和圣扎耶里教堂的楼梯有些相似...当然,我就是仿照着那个造的。
轻轻松松...
脚下踏前一步,踩上阶梯。
咯嘣,咯嘣...
冰块压缩的爆响不绝于耳,整个阶梯呈45度,持续不断地向高空延伸。周身的霜雾逐渐转浓,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下降。我踩着阶梯,一步一步走到半空中,感觉差不多已经超过了大多树木的高度,连忙轻挥手臂,让阶梯的延伸停下,在尽头凝聚出半米平台,随后走上平台,站定,俯瞰四方的树林。
清风拂面,黑发扬起。
我闭起眼睛,慢慢张开双臂。
集中精神,凝聚...
呼——
周围的寒风暮然冷冽,在一瞬之间形成小股龙卷。张狂的气流夹杂着无数冰晶,环绕着我的身体在耳畔呼啸,顷刻将周围成片的树梢冰冻。
下一刻,无数巨大巍然的湛蓝色冰凌,在前方的密林里陡然炸开。
咔咔咔咔——嘣!!!
随着声势万钧的巨响,一座覆盖方圆数十米的冰山在前方拔地而起,将粗壮的树干掀飞十数米高,无数断碎的枝叶漫天飞舞,浓郁的白雾自山体蓬勃涌出,四方响起无数兽鸣,有鸟儿未待起飞变被冻住,在气流里碎裂成沫,彻骨的狂寒迎面刮来。
我于漫天飘扬的冰霜里,慢慢睁开眼。
...非常流畅。
而且没有半分疲惫的感觉。好像力量用之不尽,这样的攻击还能再展开一百次...
那接下来...
“呼——”
我站在寒风里,轻轻呼出一口白气。
下一刻,炽亮复杂、宛若血管的猩红纹路,自右侧的脸颊迅速蔓延至右臂、又攀至整个半身,如呼吸般明明灭灭,将黑裙映地通红。
狂风在这一刻仍未停滞,吹散自我口中涌出的缕缕黑烟。
力量...
被再一次加强。
我扎起弓步,对准前方高耸的冰山,蓦地的挥出一记直拳。
刹那间,耀眼的红光自拳头涌现,将暮色逐渐褪去的天色映地通明。
轰——!!!
滔天的业火,如同海底深处的巨大漩涡,自拳头涌出、呈扇形扩散,顷刻轰在冰山之上。霎时间,两股极端的温度在眼前轰然相撞,寒风热浪卷着清晰可见的波动,形成可怕的冲击波,自撞击的中心倏然扩散,铲飞方圆百米内的一切草木树丛,沙石泥土高高扬起,蒸汽有如惊涛骇浪一般,伴随着刺耳的“嗤嗤”声涌上高空,形成一朵庞大的蘑菇云。
“哎呀!”
凶猛的气流奔袭身前,几乎就要将我吹下高台。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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