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簇西语
只是忍不住就会去想:佩伊洛为什么还没来...是不是...在那晚和怪物的战斗里受了伤...甚至...受了重伤...
莎拉越想越害怕。她不愿意再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余光望见扎好头发的索菲亚站起身,忽然用力吸吸鼻子,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莎拉,你快把肉饼扔了吧,已经开始发臭了啊!太恶心了...”
“...哦。”
肉饼的确有点臭了。
莎拉轻捏着被油浸透的牛皮纸袋,提着肉饼转身将它丢进墙角的垃圾篓里。
有些可惜...她想。
“别扔这里,扔出去啊...”索菲亚立刻捂脸。
“那我已经扔了嘛...”
“天呐!”
许久不说话的黛西陡然一声惊呼。
莎拉闻声转过头,看见她正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掩着小嘴瞪大眼睛,目光紧盯着手中的言报,抖动的瞳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怎么了!”
莎拉急切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将脑袋伸过去。
“这个...”
黛西伸手在言报上一指。
莎拉便顺着看过去,入眼便是醒目的标题。
[神明从未抛弃秩序王城,伟大的神迹将与英雄们同在]
下面是篇幅冗长的报道内容。
莎拉读着读着,不自觉地就念了出来:“...可怕的深渊怪物趁着夜色袭击王城,摧毁守护王城数百年之久的神之遗物‘博斯韦尔’,残忍屠杀无数我们的同胞子民。这个夜晚无比黑暗,令人悲痛万分。可纵使再漆黑的夜,也无法将光辉彻底掩埋,神明会永远爱戴我们,它赐予我们守护的英雄。”
“英雄们在夜里浴血奋战。伊森贝尔备受敬爱的女王陛下、教宗骑士伊丽莎白女士,史上最年轻的教宗骑士希尔维嘉小姐...”
念到这里,莎拉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希尔维嘉小姐...
她忽然想起,在入学的头一天晚上,1504的四名女孩初次见面,那股热切高亢的新鲜感让人夜不能眠,因此一直聊到很晚。
那时有聊到关于希尔维嘉的英雄,在遥远的西尔加亚独战深渊的事。
...最年轻,女孩,强大的冰霜秩序。
莎拉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在那晚见到的娇小人影,就是希尔维嘉不会错。
除她以外再没有别人。
莎拉当然还记得,希尔维嘉是个年纪比她,比黛西、索菲亚都小的女孩...她和佩伊洛同岁。
“怎么了,继续念啊!”
整理着床铺的索菲亚见莎拉停下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莎拉白了她一眼:“你不会自己来看啊。”
可她还是念下去了:“以及我们深受爱戴的特蕾莎修女...三位人类的英雄,在伟大神明的示意下,将强大的深渊斩于城外,将可怕的灾厄彻底终结于萌芽阶段。她们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挽救无数同胞的性命。神圣教会将永远铭记她们,我们都应永远铭记她们,为她们的事迹献上优美的颂歌。”
她清清嗓子,将目光移向下一行字。
“这一晚,我们永远失去了特蕾莎修女...”
莎拉愣住了。
“什么...”
她使劲揉揉眼睛,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口中下意识地念叨起后面的话:“属于我们敬爱的特蕾莎修女,在此次鏖战中力竭而...我们必须接受这令人哀痛的事实...为她祈福,愿敬爱的修女终将回归神明的怀...抱...”
至此再也念不下去。
她的眼睛开始泛起水雾。
“开玩笑啊...”
索菲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旁。
“给我!”
她一把抢过言报,满目震惊的在上面飞速扫视着,脸色逐渐发白。
“特蕾莎老师...不可能...我前不久还和她说话...这怎么可能...”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啊...”
肩膀垮了下来,俏脸失魂落魄。
“特蕾莎...老师...呜呜...”黛西已然泣不成声,“怎么会...”
呯呯呯——
急促的拍门声传来,管理员奶奶的声音自门后响起:“都起来了吗?”
几人相视片刻,最终还是索菲亚出声应道:“起了。”
“收拾东西,去教堂集合。”
“干什么啊...”
莎拉的嗓子有些沙哑。
她其实大体已经猜到要干什么了。
“特蕾莎老师...回归神明的怀抱了,学院全体师生一起过去...”
奶奶的话顿了顿。
“为她祈福。”
语气说不出的古怪。
第四章 葬礼仪式
咚咚咚。
有人敲响房门。
“希尔维嘉小姐,您还没准备好吗?再过不久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
年轻的女声在门外催促着。
我忙转头喊道:“就好了!”
伸手拽了拽背后有些过长的披风,再转回头,打量着倒映在面前镜子里的人影。
黑发散如绸幕,瞳眸亮若明星,容颜是一如既往的惹人怜惜,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在里面。
此刻的我,已然褪去往日那些繁花似锦的少女衣裙,换上一身非常正统的米兰盔甲。
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穿上盔甲,不论前世还是记忆里的今生都是。
盔甲通体银白,线条优美,前胸后背都印有错彩镂金的太阳花暗纹,打眼一看便明白这造诣是极高的...除去自家的中央工坊,这个世界再无其他匠铺具备如此顶尖的兵器工业水平。
印在胸口最中央的太阳花盾标已经证明了这点。
这套盔甲是教会为我准备的。而我之所以在这时穿上它,是因为接下来要参加葬礼仪式,我想为在此次灾难中丧生的人们...那些坎里之剑的战士、那些平民、还有孩子们,我想为他们送行。
身为骑士,在这样的严肃的葬礼仪式中,就必须全副武装以示对死者的尊重,这是伊森贝尔几百年以来的习俗。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样重要的仪式。说来也凑巧,我恰好是在仪式开始前的两个小时醒来的,而举行仪式的地点就在圣扎耶里大教堂的一楼,也就是楼下的大厅。
我解决完生理问题,再将身子洗干净,换上教会为我准备的修女服,之后玛格丽特便过来告知我此事,问我愿不愿意以教宗骑士的身份出席,我马上就答应了。
于是没过多久,玛格丽特就让人给我送来这套盔甲,要求我换上,并叮嘱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一记下。
盔甲还是很漂亮的,对我来说也完全算不上重,此时已穿戴整齐,我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带叼在嘴里,双手伸向后脑,将长发盘成别扭难看的一团,再取下发带扎起来...
“希尔维嘉小姐——”
“来了来了!”
门外再次响起催促的声音。我抱起头盔一面往脑袋上套,一面踏步朝门口走去。
铿锵...铿锵...
有点不大习惯。
虽说不会觉得吃力,那种沉甸甸的笨重感却让我无法忽略,总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刚才站在那里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迈步就发现——盔甲不合身,有点大了。
可玛格丽特已经叮嘱了要拿最小尺码的...算了。影响不大,就这样吧。
将头盔的搭扣扣好,我推开房门走出去。
吱呀——
门口的两名年轻修女早已等候多时。
“小姐,请随我们下楼。”
“哦。”
该死,我只能看到她们的大胸脯。
由于头盔是全包式的,扣好搭扣后整张脸就被完全遮住了,只在面颈甲较为上面的位置开出一条狭窄的槽以便让视线通过。这样一来,近距离的东西根本就无法一窥全貌...怪不得卡洛斯从来不戴这玩意儿。
我想不通那些重甲骑士们都是怎么打的架啊,这人都看不全...
铿锵...铿锵...
一路跟在修女身后,穿过精美的长廊,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来到教堂一层。
袅袅不绝的颂歌在耳边逐渐明晰。
壁画满布的大堂前厅,人们或身着铠甲、或一袭黑衣礼帽,坐在排椅上低头祷告,两旁是高举蜡烛的修士,他们在齐声唱咏着听不清楚词的歌曲。厅堂的正前方,胡子花白的长袍老者正容亢色的立在十数口漆黑棺柩与成排的烛火前,合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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