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棠无香
随着医生护士尽全力地沟通交流，并找出了那么几个故意带动情绪的人之后，其实大部分人也都渐渐恢复了理智。
曾经已经不惧死亡的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希望变绝望是正常的。但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再回头去看待以前的不理智，也确实有些可笑。
当然，让这些患者平静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知道了闹事没用。
在科普过这个治疗技术推进的流程和困难后，他们清楚了自己力量的微小。
相反，那几个不知道真假的志愿者计划，反倒成了现在所有人眼中的香馍馍。
可有激动的，也就有感到疲累的。
因为折腾了太久，本就吃不消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更是加重了病情，平白多了很多罪受。
再说了，这么多人，怎么就一定能轮到自己去当那个志愿者呢？
而且很多人心里甚至已经将这件事脑补成了砸钱抢资格的黑幕事件，他们能做的除了躺在床上在脑海中骂几句上天不公，也确实没办法做出更多的反抗来。
“18床的病人，你该回去了。”
14~16床的病房门口，一个面带微笑的护士敲了敲房门，提示着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擅自串门的行为。
“啊……好的护士，我这就走了。”
在这种时候，哪怕心里不爽，表现出对医护人员的尊重也是基本的。
毕竟说不定自己表现的好一点，和医生护士打好关系了，自己就能被推选过去呢？
所以18床的这个中年男人也是一样，虽然前一秒还在和14床的人聊个热火朝天，但下一秒就非常配合地离开了。
“抽个血。”
护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了一套针管就走了过来。
“又抽血？不是昨天才抽过吗……”
男人微微抱怨了几句，虽然说艾滋病病人并不像有些电影里描述的那样见血就不止，但毕竟到了这种要死的时候了，每天折腾来折腾去确实挺令人头疼的。
“哦？你确定？”
护士听到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可是知道的，现在这些病人之间到底在传什么话题。
而且她也知道，那些原本只是谣言的东西，现在还真的要成真了。
毕竟今天上午在科室领导他们开完大会后，自己就被护士长拉去又开了一个小会。
会议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给出了一份名单，然后让她们挨个去抽取DNA样本。
“我是来抽取DNA样本的，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被选上了。”
“……真的？”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立马出现笑容，而是一脸的怀疑。
不是……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啊。
首先他没有妻子和孩子，30多岁了还是一条单身老狗。
然后住院前的工作也不咋地，能让他住院到现在也都是花的父母的钱。
甚至要不是快死了，自己的父母可能都不会来看他这个没用的儿子。
“真的。”
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熟练地找到静脉后，护士便将针头插入了对方的体内，最后随着黑红的血液流入导管，护士的解释也迟迟地到来。
“不过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按照每个人的表现，或者其他方面的关系来确定人的。”
“那是？”
“……说的难听点，就是危急程度吧。”
“我懂了。”
男人是知道的，医生给他宣判的死期确实是第二快到来的。
而上一个，也就是第一名那位，自然就是从医院里刚出院回去的万里了。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他还挺羡慕那个被骂成蜂窝煤的万里。
毕竟人家虽然再怎么失败，也还是曾经有个家的。
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在情急时刻，只能花着家里到处借钱凑齐的住院费，来浪费人生中最后一点时间。
“这次的志愿者有多少人？”
“15个。”
这些信息医院并没有打算隐瞒，也完全不担心会有什么新的风波产生。
虽然作为护士，眼前的女人并不知道医院为什么这么自信，但是想到她一个普通护士干啥要去操那个心，所以便有问必答了。
“那……我可不可以放弃？”
“……哈？”
这下轮到护士惊讶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不对……她感觉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毕竟怎么可能有人会想着自杀啊？
但当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绝望后，护士又不知道说啥好了。
“我这样的人，活下来也没啥意义，不如让给其他人。”
“……抱歉。”
护士当然没有同意这样的请求，“我没有这个权利，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虽然我可能再过一个月就辞职不干了，但是现在身为护士的我，还是想说……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格。”
“……谢谢。”
“谢我干啥？”
护士笑了笑，眼睛看向了院方，仿佛是在凝望着某个人，“你应该感谢的是顾雨教授。
这几天我可没少听见你们这些患者到处指责人家的不是，各种阴谋论都来了。
但是你们都没有想过，人家自己也是病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为一个将死之人，会有多么渴望活下去。”
“我……”
男人想说自己没有去骂过。
但是又想到了自己在听到别人骂那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当了缩头乌龟后，又沉默不语了起来。
“虽然最近你们倒是安分了，但是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每个人都欠人家顾教授一句陈恳的道歉。”
护士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很是激动，“还有关于这次的志愿计划……我偷偷给你透露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其实医院这边本来是没有所谓的志愿计划的，更没有想过能一下提高到15个人，或者说……这在我们看来根本不像是什么试验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机会，也都是因为顾雨教授的坚持，她不管自己身上的病痛，没有在这个时候不去管你么你的死活，反而主动要求承担一部分资金，开展了这次的临床试验计划。”
“这……”
“这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毕竟这么多天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到处乱说。”
“嗯……我不会乱说的。”
男人内心里很是复杂。
他也是很憧憬顾雨的，毕竟这样的完美女人，对于他这种单身狗更是暴击。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心里感觉憧憬的同时，也感觉浓浓的自卑。
但是现在知道间接给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人，就是这个离自己距离无比遥远的人后，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乱说就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事就按铃，我会过来的。”
护士站起了身，拿着手上的血液样本和医疗垃圾就正打算离开，却又被男人叫住了。
“那个，章护士……你刚才说，你是准备下个月就辞职了？”
“……嗯。”
章护士的脚步顿了一下，本来想什么都不解释的。
但是想到这个男人倒挺适合聊一些秘密，就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先专升本然后考研，因为现在的我在这里当一个普通的护士，挺没意思的。”
顾雨的经历让她知道，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认命。
虽然她不如人家顾雨聪明，也没有人家漂亮。
但至少……她有足够健康的身体，以及还算青春的大好年华。
哪怕达不到人家的高度，也至少能增加自己生命的厚度。
“这样啊……加油。”
“你也加油吧，如果病好了的话。”护士忍不住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哈哈，一定。”
不知为何，男人感觉自己身上的“绝症”已经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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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费韬驱车来到江州郊区的研究所，通过了门卫的日常盘查后，便拿着手上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办公楼二层。
不过还不等他进门开口说什么，就发现自己好像出现的很不是时候。
“现在的进度就是这样，小水那边每天都在运算，但是对于癌细胞的结构进展并没有突破。
我们这边也在通过传统试验的方法，用实验室留下的纳米细胞，自我分解后附着在癌细胞上，想要记录癌细胞在大量繁殖的过程中发生的具体变化。
不过就目前来看，虽然有结果，但是数据实在太多太离散，我们没有办法能够找到逆向阻止自我繁衍的办法。”
“……”
“小雨，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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