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棠无香
“对了，顾老师……你得的什么病啊？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胰腺癌。”
顾雨没打算继续隐瞒，所以只是淡淡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不过这三个字传入胡汉生的耳朵里，就宛如十级的大地震了。
“胰、胰腺癌？！”
哐当一声，胡汉生惊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手里的笔记本直接掉在了地上。
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胡院长，您不要紧吧？”
“顾老师，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是这么问，但是胡汉生知道以对方说话的性格，和认真的表情，肯定不会是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得了绝症的她，现在会这样一脸云淡风轻？
又为什么她好像完全不害怕即将而来的死亡，反倒是一脸平静地关心别人摔没摔出事？
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自己未来到底要怎么办，今后又要怎么忍受癌症所带来的痛苦吗？
如果是别的病，胡汉生还能寄希望于是早起发现，仍还有救治的机会。
但胰腺癌……一经发现就是晚期，没有任何侥幸！
“对不起，我……”胡汉生难得露出了这样不知所措的表情。
明明都已经50多岁的人了，却好像还不如此刻坐在病床上的顾雨稳重。
可是，她才刚刚22岁啊！
甚至比起自己的女儿，都还要小两岁。
她本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而且凭借那篇论文，胡汉生相信她未来肯定能成为整个清大的骄傲，甚至，是所有国人心中的骄傲！
“没事的胡院长，我们还是先解决论文的事吧。”
就在胡汉生眼眶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顾雨的话让他又一次傻眼了。
“……论文？不是，论文能有你的命重要吗！”
胡汉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现在甚至都想把手上写满问题的本子撕的粉粉碎，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是的，他当然做梦都希望那篇论文的公式真实有效，也对那些神乎其神的想法应该如何证明好奇地心痒痒。
但是在这个时候，在对方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他装作无所谓然后和顾雨探讨学术问题？
那他还是人吗？！
毕竟顾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抱歉，如果我提前知道这些，我绝对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请求。”
现在她应该做的是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而不是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给他们这些不争气的学术废物解决什么问题！
“至于论文的问题，请顾老师您放心！我们会自己解决，绝对不会麻烦您。”
md，一想到他们这群平均年龄半百的教授，看篇论文看到头来还要一个躺在病床上没多少时日的小女孩帮忙解释。
要脸吗？
而病床上的顾雨越是对此表现的完全不在意，他心里就越是觉得羞愧。
再看到对方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庞，刚经历了手术就想着叫自己过来探讨问题……
胡汉生就忍不住想给自己几个巴掌！
这样的女孩，他们居然会觉得恃才而骄？觉得性格有缺陷？！
眼眶发红脸色发烫的胡汉生此刻只觉得，他是真的没脸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第二十二章 她真的，我哭死
“……”
顾雨现在很无语。
她现在最缺什么，时间啊！
能早点把任务完成，然后刷出下一个任务，就意味着她能更早找出治疗她癌症的终极方案。
这不比忍受这要命的腹痛，然后熬夜写论文来得幸福吗？
她又不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
所以一听到面前这个胡汉生胡院长居然想要打退堂鼓，然后回去慢慢研究，她都想直接骂街了。
可惜，还是因为那个强制冷静的buff原因，使她没办法做出任何有损形象的事。
“胡院长。”
“您说！”
……怎么感觉她和自己的上级身份互相对调了？
“我想尽快将这篇论文发布出去，正好我现在有时间，有问题就直接解决了吧。”
“这……”
胡汉生很想拒绝，但是他看见顾雨眼里的那种坚决，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把这当做一个病人的请求，可以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在胡汉生听起来，却是浓浓的无奈，以及深深的震撼。
究竟有多坦然的心态，才能让这个女孩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惨痛的命运？
又是什么样的品性，才能支撑她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为学术界做最后的贡献？
而且明明是自己来请求她的帮忙，却成了一副自己反而帮助了对方的感觉。
如果不是为了怕自己有压力，又怎么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胡汉生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强忍着不流下狼狈的泪水。
可正如顾雨所说的那样，她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医生给出的时间也不一定就准确，也许在某一次病情急剧恶化之后，女孩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尽快让这篇论文发表出去，或许本来就是她最后的愿望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如果顾老师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好的。”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胡汉生还是看到了这个从进门起就没露出过其他表情的女孩，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真是让人心碎的笑容啊……
“首先是这里，因为您好像省略了一些过程，所以……”
“笔。”
“啊？哦哦……我有笔。”
慌乱之间，胡汉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书写笔，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这个比他小三十多岁的女孩。
滑稽吗？可能吧。
但这是一个学者对知识的尊重。
而顾雨接过笔后，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就开始在胡汉生的笔记本末页开始了详细的证明。
顾雨的汉语字体是行楷，英文字体是圆体，两种飘逸洒脱的字体配合上顾雨认真的面庞，搭配得可谓是相得益彰。
不过胡汉生并没有在这点上惊讶多久，因为更让他目不转睛的，是这些文字所代表的意义。
“居然是这样……原来一直以来我们从根本上方向就错了，怪不得一直没办法突破。”
顾雨完全没有理他。
现在的她正处于系统buff带给她的高度专注状态当中，整个脑子里全部都是公式的推导过程。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手中的笔就是一把武器，她正在用自己的毕生所学，向别人展示“武学”的真谛。
过于专注的顾雨甚至都没发觉，因为她手部的动作，牵扯着腹部的手术伤口创面开始撕裂，甚至慢慢滴起了血来。
“解决了……”
不是单单解决了一个问题，而是整个笔记本上一共七个问题，顾雨全都一口气将详细过程写了出来。
当然，需要数据支持演算的地方，她也特别标注了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而笔记本上那密密麻麻的具体过程，也足足有13页。
看着自己手上的本子，胡汉生的心里只有兴奋。
他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并不是超市里5元一本的普通笔记本，而是价值千万倍的智慧果实。
“谢谢你，顾老师，我真的……”
胡汉生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顾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满头的冷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紧皱的眉头好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不好！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胡汉生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一不小心沉迷学术的他，居然忘记了自己身边这个小“老师”，其实是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癌症病人。
一时间羞愧、懊恼、后悔等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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